第135章 挖出來

　　殘陽如血，于天盡頭留下一抹孤獨的痕跡。灑在亂葬崗上綿柔的光，拉長了人的身影。

　　“爾等何人，還不速速下馬！”

　　楊偉趕緊上前道：“諸位大哥，這位是甄先生，有事前來公干?！?p>　　剛才責(zé)問之人立馬由氣勢洶洶轉(zhuǎn)為敬畏，作揖道：“原來是雷……甄先生，在下于剛無狀了?！?p>　　眼前的三波人馬一共十二人，看他們的穿著，說話的這一波明顯就是樞密院的，其他兩波分別來自大理寺和刑部。樞密院的四人恭恭敬敬，但是另外八人九不同了，其中一人冷笑道：“甚么真先生假先生，某奉尚書大人之命前來督查，閑雜人等勿要妨礙公事?！?p>　　于剛本想引薦介紹，可是甄風(fēng)搶過話來，問道：“你哪位？”

　　“哼，某乃刑部都官主事?！?p>　　樞密院的幾個侍衛(wèi)聽了瑟瑟發(fā)抖，又有些翹首期盼，假如他們心目中的雷神發(fā)怒，會不會當(dāng)場讓這些人也粉身碎骨？不過讓他們失望了，甄風(fēng)還沒說話，登陸下了馬，從甄風(fēng)身后走上前，道：“你叫范統(tǒng)，一個七品芝麻官，沒想到如此威風(fēng)?！?p>　　“某道是誰，原來是清江縣侯爺、中郎將，不對，這些都已經(jīng)被陛下褫奪了。一介草民見到官員，不行禮便罷了，還敢口出狂言?！眮碜源罄硭碌囊蝗死淅涞氐?，似乎也有幫范統(tǒng)叫板、討好范統(tǒng)的嫌疑。

　　“原來是大理寺從九品下的獄丞季八郎，沒想到脫離了牢獄還能見到你?！?p>　　甄風(fēng)大致知道了情況，看來是落魄鳳凰不如雞，加之沒有被洗刷罪名，只是“保釋”出獄，便被人奚落。他補刀道：“原來是飯桶大人，還有****……浪大人啊……不知季八大人可知道，鳳凰離開了老鼠洞還可以涅槃重生。老鼠離開了老鼠洞，還是老鼠?！?p>　　“你……好大膽子，竟敢辱罵官員！”季八郎怒指甄風(fēng)。

　　“學(xué)生就是打了個比方，原來季八大人自己對號入座了，還挑了不好的那個？佩服佩服?！?p>　　“你……”季八郎指著甄風(fēng)，嘴唇非常配合地顫抖。

　　“別你你你的了，你們都是有名有姓的官吏，這里是亂葬崗，小心那些孤魂野鬼尋上來?！?p>　　于剛見刑部與大理寺兩人暫時無言，忙問道：“甄先生到此荒野之地所為何事？”

　　“那些黑衣人尸首已經(jīng)埋了？”

　　“是的，甄先生。那些支離破碎的尸首，昨日就埋了。剩下十七具尸首經(jīng)過仵作驗尸，三個衙門確認后，也拉過來埋了。”

　　“于大人，還得辛苦你們一趟，把這十七具尸首再挖出來。”

　　“這……”

　　“姓甄的，你想干甚么？官府辦案豈是你說挖就挖的！”

　　“季八大人，我可是奉命前來，你也想阻攔或不從？”

　　“本官姓季，不是季八！你說奉命？本官看你是想來劫尸首的吧！”

　　“看來季八大人是不想從命行事了？”

　　“你說奉命，奉了蕭大人之命嗎？”

　　甄風(fēng)搖搖頭，道：“我奉的是陳先生之命而來?！?p>　　季八郎冷笑道：“甚么陳先生，陳小姐！既然不是蕭大人，本官為何要聽命？”

　　“于大人，一會兒回去告訴你家陳樞密，大理寺的季八郎大人叫他‘陳小姐’，對了，也告訴蕭老一聲?！闭顼L(fēng)拿出那張手諭信紙，遞給于剛。

　　“你……你為何不早說是陳樞密之命！”

　　“坑你啊。”

　　一旁觀戰(zhàn)的范統(tǒng)，冷冷地道：“你有樞密使大人之命，可有我刑部手令？若是沒有，某為何要聽從？”

　　“刑部的命令，倒是沒有。這十七具尸首還有問題，所以我奉命前來取回?！?p>　　“有何問題？”

　　“三名仵作都說沒有異樣，就是最大的異常。世界上尚無不透風(fēng)的墻，怎會有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的地方呢？”

　　“你竟敢質(zhì)疑樞密院、大理寺和刑部聯(lián)合辦案的結(jié)果？”

　　“為何不敢？就想大人你，既然敢姓范名統(tǒng)，我就敢聯(lián)想一二?！闭顼L(fēng)不理會范統(tǒng)濃重的呼吸壓抑住心里的怒火，道：“若是你們不信，不妨跟我回樞密院，我們一起看看?！?p>　　“若是你找不出異樣呢？”

　　“找不出就找不出，大不了我也變成飯桶而已。就不知道范大人，陳樞密的手令到底管不管用？”

　　此時，登陸已經(jīng)抽出劍，威脅著對方。在這樣的命令下，三個衙門的胥吏再次把剛埋下去的十七具尸首又挖出來。這個過程并不慢，因為他們挖的坑并不深，而且只有一個大坑。

　　當(dāng)他們催著牛車，騎著馬往回疾馳，到了城門的時候，正好是城門即將關(guān)閉的時辰。

　　樞密院議事廳，燭火通明。

　　十七具尸首經(jīng)過擦拭，再一次一排擺開。甄風(fēng)在登陸的協(xié)助下，已經(jīng)來回檢查了數(shù)遍。

　　范統(tǒng)、季八郎和三名仵作黑沉著臉等著。就連陳喬都有些尷尬，甄風(fēng)的這個舉動明顯就是對三個衙門的檢查結(jié)果的不信任，更別提這些尸首都已經(jīng)埋了還挖出來。

　　一名五十歲上下的仵作撇著嘴問道：“甄先生，現(xiàn)在三個衙門的人都來了，尸首也挖回來了，請問有何異常？”

　　“各位先生真的覺得沒有異樣？”

　　“我等在各自衙門都是二三十年的老手，結(jié)論早就稟報諸位大人，何須再多言。”

　　“你們敢肯定沒有異樣？”

　　“有何不敢？”

　　“其他兩位先生也是如此嗎？”

　　“自然，這十七具尸首老夫來回查驗了多遍，只是尋常武人而已。他們的臉部特征早已畫影圖形，其他地方?jīng)]有太多可供有司審案用的地方?！绷硪粋€仵作道。

　　“哼，老夫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在刑部見過多少風(fēng)浪。你要是能早到其他蛛絲馬跡，老夫明日便致仕退隱，不再當(dāng)這仵作?！钡谌齻€仵作如是說道。

　　“可不敢，可不敢……”

　　季八郎不屑地道：“你也知道不敢了？早干啥了?！?p>　　“我說季八大人，你別那么著急接話茬，不知道的以為你是快男，就懂耍嘴炮。我這是謙虛，還有后半句。既然諸位覺得都不可能再有異常，那我們就好好研究研究諸位今后致仕的去向?！?p>　　季八郎很想抄起家伙上前砸了甄風(fēng)，可是登陸的眼神讓他望而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