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槐娘子
背對著李大郎的青年男子始終保持沉默,他虔誠的把供果一顆顆擺放在金盤里,對著供桌仔細察看片刻,這才滿意的轉身,笑著對道長說:
“徒兒準備好了,等時辰一到,師父多年的夙愿就可以如愿以償,恭喜師父!”
道長神色未變,撫摸著自己銀色的胡須,眼中滿含笑意,寵溺地看著越發(fā)風姿卓越的青年男子,
“子仁,待事成之后,你有何打算?是在凡間享受榮華富貴,還是隨我回山中修行?”
青年男子的心底似乎早有答案,毫不遲疑地答道:
“徒兒想侍奉在師父的膝下,學些飛天遁地的本領?!?p> 道長聽到子仁如此作答,甚是滿意,連連點頭,贊嘆道:
“咱們賈家后繼有人,好!好!好!”
過了片刻,道長似乎才想起李大郎一行人,他眼神冰冷地盯著恭敬行禮的眾人,把這五人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一遍,直看的這五人后背發(fā)涼,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道長的眼中閃過一抹噬人的殺意,他的唇角微微勾起,看著越發(fā)謙恭的眾人,問道:
“來的路上,可有人發(fā)現(xiàn)你們的行跡?”
李大郎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心中暗暗叫苦。
他跟隨賈舉人三年,處理了許多上不得臺面的“雜事”。
似曾相識的場景,今日終于輪到他了,這場劫難,他能安然度過嗎?
不!
他想活著,他想永遠庇佑自己的家人!
電光火石之間,李大郎的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
他的頭垂的更低,從衣袖中取出一份書信,雙手捧著書信遞到道長的面前,畢恭畢敬的答道:
“這幾日,小人們走的是羊腸小道,未曾遇到路人……這是賈舉人寫給道長的書信?!?p> 道長的唇角微微勾起,冷笑一聲,無形的威壓向著李大郎一行人襲去,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噗!”
“噗!”
李大郎一行人的口中噴出一抹鮮紅,他們不敢抬手擦拭嘴角殘留的血絲,一個個噤若寒蟬,猶如一只只待宰的羔羊,等待著命運的裁決。
不敢生出絲毫的反抗之心,他們知道,只要稍有異動,他們幾人必死無疑、si狀凄慘。
道長的脾性,他們還是了解一些的。
束手待斃,或許還有一線轉機。
生死就掌握在道長的一念之間,這種煎熬讓他們生出度日如年、如坐針氈的錯覺。
一念仙界,一念陰曹。
道長看完書信,他緩步走過幾人面前,食指一一沾上這五人唇角的鮮血,拇指輕輕的搓揉食指,過了片刻,鼻子又嗅了嗅血腥味。
“冤孽!”
道長眼神復雜的仔細打量李大郎一行人,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唉!機緣未到,你們五人不得踏入京城半步,免得招來殺生之禍,不要多問緣由,只需看著……”
“你們既然結了善緣,他日見了那人,自當以他馬首是瞻、唯命是從,切記!切記!”
道人從衣袖中掏出一個錦囊,遞給李大郎,
“以后遇到難處,多問問賈舉人的意思,這個世上,唯有他盼著你們平安喜樂,去吧!”
看著李大郎他們匆匆離去的背影,道長的雙眸晦澀不明,眼神幽幽,最終于心不忍,凝聚在手掌上的力量漸漸的散去。
賈子仁面無表情的吩咐手下,
“把他們拖出來!”
幾個如狼似虎的大漢解開麻袋,把里面渾身是傷的兩人粗魯?shù)耐铣鰜?,緊接著讓他們跪倒在主人的腳下。
神志不清的槐娘子被冷風一吹,終于恢復些許意識,抬頭看向熟悉的身影,可憐兮兮的求救,
“子……仁,救救我!”
賈子仁輕佻的用手勾起槐娘子粘著血污的下巴,肆意打量她弱柳扶風般的嬌軀,嘖嘖嘆道:
“可惜了……受了這么重的傷,還能如此的嬌媚動人,我都有點舍不得讓你灰飛煙滅!”
槐娘子不敢置信的瞪大靈動的雙眸,抱著最后一絲絲希望,弱弱的說道:
“子仁,你是在戲弄我對不對?”
哪怕她面對著血淋淋的事實,還是沒辦法對這個男子徹底死心。
賈子仁的指尖輕觸槐娘子的臉頰,似笑非笑的說:
“幸好我沒有碰你,要不然生下的子嗣和你一般蠢,那我不得把他活活掐死?!?p> 槐娘子看著心上人如此羞辱自己,紅著眼睛,她就像一個孤注一擲的賭徒,不死心的質問:
“你既然對我無心,那何必數(shù)次出手相助,還三番四次的對我小意溫情?!?p> 賈子仁像是在看一個愚蠢至極的傻子,唇角微翹,
“你兄長不是已經(jīng)說過了,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而我,想要你的命!”
“當初師父無意間在坊市看到你,發(fā)現(xiàn)你的身上有大量的功德,按你的年歲,不可能積攢下這么多功德,此事必有蹊蹺?!?p> “因此派我前來試探與你,沒想到你這么蠢,幾個不入流的小手段,便能將你哄的團團轉,為了我,跟你兄長反目成仇?!?p> 賈子仁松開捏著槐娘子下顎的手,懶得和那個愚蠢的小妖再多費唇舌,吩咐手下,
“把他倆放在祭臺上!”
“是!”
被五花大綁的槐娘子他們,雙眼無神的望著天空,等待著si亡的來臨。
圓月突然激射出一道白色的光柱,直直的落在繁復的陣中央,光點四散開來,按照符文的紋路快速蔓延,擴散出千千萬萬的小光點,交織呼應。
道長他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迅速蔓延的光線,只待這些符紋全部被激活,首尾銜接。
一條條樹根在符陣下悄無聲息的延伸著,突然,有一根粗壯的樹根的頂端探出地面,掀翻了擺放香燭、果品的供桌。
“哐當”一聲響,這里的所有樹木像是得到攻擊的信號,用自己的根須和枝干瘋狂的卷走符紙和陣旗……
場面一片混亂。
一個十四五歲的青衣少年郎趁亂卷走五花大綁的兩人,然后不顧一切的往前逃竄。
“可惡!”
道長沒想到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救走祭品,甚至連面都不敢露,得手后就抱頭鼠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