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子奇牽著馬已經(jīng)來到了山坳之間,兩邊起伏的山地上是一片闊葉林,葉子泛黃,也有些飄落在地上。
隨著行走,日頭西去,腹中一陣饑餓,發(fā)覺兩邊愈顯荒涼。
不時刮起一陣風(fēng),四野寂靜。
魯子奇感覺離樸央越來越遠(yuǎn)了,而且在逐漸走進(jìn)深山老林,日頭過去陽光被遮掩,把魯子奇括進(jìn)陰影里,略顯寒意。
瑟瑟聲起,魯子奇猜測是什么野獸,誰知,在經(jīng)過個高大的山巖時,在山巖背后跳出了一個人,平舉著一口帶著銹跡的大環(huán)刀。
在這個人后面,有十多號各式人物聚在一起,隱約簇?fù)碇虚g一個臉上有道刀疤的方臉大漢。
“小子,把身上的好東西都交出來?!狈蕉?。能夠使這把十斤重的糙鐵大環(huán)刀,可見有些氣力。
魯子奇搖頭,道:“我身上沒多少錢,給你三兩讓我通過,順便問個路怎樣?”
方二聞言喜上眉梢,道:“好辦好辦,先把銀子拿我看看真不真?!?p> 魯子奇正要接話,只聽有人粗著嗓門道:“老二,你讓開?!睂ぢ暱慈?,只見那個刀疤大漢粗壯的胳膊把方二撞到了身后,方二拿著的那柄大環(huán)刀險些因此脫了手。
“是只肥羊叻?!贝鬂h熱情的笑著,不住的打量魯子奇的背囊,牽著的雜紅壯馬,以及馬鞍上掛著的瘦長刀具。
“小兄弟,你身上有多少銀子?”大漢問。他捏成一個拳頭在魯子奇面前揚(yáng)了揚(yáng),同時嘴角翹起一個邪惡的笑容。
魯子奇看著這幫歪瓜裂棗的土匪,就算只用格斗拳也能一只手全收拾的笨蛋,疑惑道:“我為什么要告訴你們?”
大漢面露不悅,道:“老實(shí)點(diǎn)告訴你三爺我,不然就打你丫的?!?p> 魯子奇不再廢話了,冷聲道:“你們還打不贏我,在這個世道,出來混也要學(xué)兩手吧?”
說著,魯子奇一腳踢中大漢的肚子,大漢直倒退,撞上方二一齊跌在地上。
其他人見狀,紛紛扔下手上的鐵木器——這些東西算不算兵器還得兩說,雙膝一跪,一個個哀哭著,爭先恐后的求饒道:“不知道小兄弟武功高強(qiáng),是我們莽撞了請您大人不計(jì)小人過,放過小的吧?!?p> 魯子奇搖手道:“你們是什么人,怎么會在這里打劫?”
方二跪著向前移動幾步道:“大兄弟,咱們是武臺鄉(xiāng)叢山村的農(nóng)戶,因?yàn)榻簽E統(tǒng)統(tǒng)淹了家,從那邊上岸一路走進(jìn)來,每天摘果子打些野味為生,偶爾也試著打劫,可碰到的都是些窮蛋,實(shí)際上啥也沒撈著啊……”
魯子奇眼前一亮,道:“你們那武臺啥的真被水淹了?”他還沒忘記要偽裝一個身份的事。
原來的朱州陰山城松林鎮(zhèn)人不能算了,按照松林鎮(zhèn)衙門居民簿筆錄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訓(xùn)教營受訓(xùn)。
“沒錯沒錯?!狈蕉c(diǎn)頭,“誰讓咱們武臺鄉(xiāng)叢山村在山溝里,現(xiàn)在連個住處都沒有,還有不少熟面孔不見了,也不知道死了沒有……”
“我問你,樸央怎么到?”魯子奇一邊記著‘武臺鄉(xiāng)從山村’這個可能拿來作偽裝的位置,一邊問起早就打算要問的事。
“樸央?”方二摸了摸腦袋,抬手指著遠(yuǎn)處的一個方向,道:“應(yīng)該在那里吧?!?p> 魯子奇僵著脖子順著指向慢慢看去。他指的是十幾丈高處的東南邊,再對照著腦海的地圖,很快意識到是路走錯了。
魯子奇把身上的幾兩碎銀子放到方二手心,牽著馬就準(zhǔn)備返回,在那個岔道口改道。順便試著把石碑辦一下,加上一點(diǎn)無關(guān)痛癢的謾罵。
就在魯子奇一邊計(jì)劃好一邊返回時,聽得唰唰聲音,魯子奇心頭一寒,暗道不妙,同時抽出了柳葉刀。
魯子奇回首朝方二等人的方向看去,沒有人追來,即便追來了也不會讓魯子奇警惕。接著視野上方出現(xiàn)一團(tuán)模糊的黑影,毫不猶豫的一刀上撩。
“好本事,好本事?!币粋€清朗的聲音道,一個人影大搖大擺的穿過方二等人所在位置,一徑直走而來。
魯子奇看著身周殘破的麻繩編織網(wǎng),以及四個邊角綁著的嬰兒拳頭大小的拋光鐵質(zhì)黑球,架起了手上的刀。
走近,是一個藍(lán)色長衫的青年,束發(fā),帶帶劍,勾眉翹目,肌膚淡黃,身段稍矮。
“放松些放松些。”青年擺擺手,示意沒有敵意?!澳闶钦郎?zhǔn)備要到樸央去嗎?”
魯子奇遲疑著點(diǎn)頭。
“那我麻煩你一件事兒,完成之后這塊青玉就是你的了?!鼻嗄甑?,并從腰帶里掏出來一塊玉,刻成坐羅漢形狀。
魯子奇看著那塊玉墜覺著眼熟,想起在紫冠城外中暗器而死的人身上得到過一件,便問道:“這是什么玉?值多少銀子?”
青年面色一僵,眼底一寒,但轉(zhuǎn)瞬就恢復(fù)淺笑,道:“這是佛寺里的僧人手工雕琢的,一般在寺廟里都有,捐十兩紋銀贈送,持有這玉在野外碰見了寺廟可以得到住宿和食物,更重要的是可以觀想一次壁上浮圖,有機(jī)會從中參悟意象?!?p> “哦。那你是需要我?guī)湍闶裁??”魯子奇問。他想,他是不麻煩的話幫個忙也沒什么。
“你到樸央南區(qū)七號街的龍虎客棧去,在人字十一號房的床下面靠墻角有個箱子,里面是一些銀兩,把它帶來給我?!?p> 魯子奇面露難色,道:“我是準(zhǔn)備到青玉山拜個門派的,到樸央一折一返,未免耗時,我雇一個伙計(jì)送來怎樣?”
“不行?!鼻嗄甑?,“這箱子對我很重要,我信不過其他人,也不是很信得過你,把這個藥丸吃掉,你才能去辦事?!?p> 魯子奇心底不悅,道:“你找旁人吧。這件事太過麻煩,在下力有不遂?!闭f著轉(zhuǎn)身就走。
“你走不了?!鼻嗄晁缓鹬溃媛丢b獰。只聽破風(fēng)聲響,魯子奇背后一寒,盤算現(xiàn)在反身抽刀怕是趕不及,就繃緊身體準(zhǔn)備抗下這一擊。
“休想傷人?!敝宦犚宦曒p喝,從兩人之間閃出一個人影,人影袖袍一展,兜下了幾件物什,拋在地上。
魯子奇凝眸看去,那是幾枚小巧的金錢鏢,可見青年原只是想把魯子奇制住,但兩人萍水相逢,如今突然傷人,原就不義,魯子奇也沒有多大感激。
青年的臉色變了變,就要后退。又有一人閃出,擋住了青年的去路。
兩人具是身穿青白長袍的女子,兜下暗器者年長一些,只聽她道:“任世充,你作惡多端,還不束手就擒,我會押你到青玉山問星宗,接受處置?!?p> “哼?!鼻嗄昀浜咭宦?,抽出佩劍攻向稍年輕的少女。青年手中的劍竟然是青銅材質(zhì),劍脊稍厚,劍柄上有殘余的一點(diǎn)紅繩,那原來應(yīng)該是劍穗。
少女雖然有些稚嫩,不過武功不弱,手中一泓清潭般的秀劍與青年斗得有來有往。另一個女子站在一邊,尚沒有打算加入戰(zhàn)圈。
“在奪化門不過半年,倒是有些火候,不過你這空門劍只學(xué)來三式,必?cái)o疑?!庇^戰(zhàn)女子道,看了魯子奇一眼,又緊盯著戰(zhàn)圈。
女子雖然如此說,還是有些擔(dān)心那個交戰(zhàn)的少女,誰也不知道會不會發(fā)生什么變數(shù),不過這對少女而言也是一場磨礪。
魯子奇眼力不弱,倒還能跟上劍招,雖然兩者有來有往,但少女已經(jīng)占據(jù)上風(fēng),手上攻多防少,青年已經(jīng)顯得有些吃力,幾次想要脫開戰(zhàn)圈逃跑,卻也不得不反身招架。
天上堆起烏云,女子稍稍皺眉,快掠幾步,從后面用劍背拍在青年右肩,奪下他的兵器,接著敲頭輕易打昏了青年,道:“周師妹,要下雨了,先找個地方避雨。”
接著攬著青年的一只胳膊,把他扔到了魯子奇旁邊的馬背上,然后對魯子奇道:“我們是正道同盟所屬,正抓捕這個人,剛剛看到你同他談話了,等下老實(shí)交代出來說的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