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
趙志的腦袋仿佛炸開了一般。
“嗡~”
飛機上的警報聲,機組人員驚慌的廣播,無助的哭喊聲,嘈雜的爭吵、喧囂,搖搖晃晃的座位,以及——透過舷窗看到的,那個爆炸的機翼。
趙志最后的記憶就停滯在這一刻。
「飛機失事這么小的概率,怎么就給我遇到了呢?!?p> 「昨天買的彩票今晚上開獎,獎池里的三千萬沒人認領(lǐng)怎么辦?」
之后的瞬間,天地翻倒,意識淪陷。
......
無盡的黑暗,不知過了多久,沒有時間的概念。
直到現(xiàn)在,耳朵邊又開始響起奇怪的聲音——紛亂的走路聲,嘈雜的叫嚷...
好吵。
某一瞬間,趙志睜開了眼睛。
視野中,模糊的世界漸漸變得清晰可見。
“醒了醒了!”一個驚喜的聲音,傳入趙志的聲音。
那不是中文,更不是英文,但是——但是為什么自己能夠清楚的理解每一個發(fā)音的意思?
他努力的調(diào)動全身力氣,側(cè)了側(cè)臉,將視線移到旁邊。
趙志感覺自己的腦袋更亂了。
這不是飛機上,這也不是醫(yī)院,更不是任何能在正常的現(xiàn)代世界,所能見到的一幕:
古風盎然的房間,帶著壁爐的石質(zhì)墻壁,厚重的木門,凹凸不平的石質(zhì)地面,一個身著紅褐色披風的中年男人,腰間還別著一把長劍,在他旁邊的則是一個身著灰色夾衣的年輕男子。
這真是一副有意思的場景,活脫脫一副歐洲中世紀般的歌劇背景。
“艾德,你感覺怎么樣?”年輕男子身子低伏到趙志面前,他有著紅色的頭發(fā),一雙灰色瞳孔中夾雜著驚喜與隱憂,凝視趙志的眼神就如看著一尊精致易碎的玻璃制品。
旁邊的中年大叔努了努嘴:“你總算醒過來了,可憐的小艾德,昏睡的這三天可把你哥哥急壞了。”
兩人話語之中的信息讓趙志一頭霧水,艾德,哥哥,昏迷三天...
還沒等趙志仔細思考,一陣刺痛便是鉆入腦中。
與此同時,一段鮮活的原本不屬于他的記憶融入自己的腦海中。
在幾秒鐘的疼痛過后,趙志不由自主的張大了嘴巴:
我叫做艾德·奧蘭治,這里是洛桑城區(qū)的一隅?
我是洛桑城已故醫(yī)生杜克的小兒子,眼前的褐發(fā)青年人是自己的哥哥喬治!旁邊的中年男人是山姆大叔?
三天之前,我受到不明襲擊之后昏死了過去,直到現(xiàn)在才醒過來?
“我的天吶。”趙志一臉懵圈,喃喃道。
這、這不是地球!這是一個光怪陸離的異世界???!
趙志的第一反應是想要掐一掐自己,確認這不是在做夢。
然而喬治擔憂的聲音把他從夢境與現(xiàn)實的疑惑中拉了回來:“你這是怎么了?不會是腦袋也受到傷害了吧?”
旁邊的山姆大叔拍了拍喬治的肩膀,安慰道:“喬治你不必太過擔心,我見過太多重傷痊愈的家伙,他們只是精神有點虛弱罷了?!?p> 而后也湊到趙志面前,伸出一根手指:
“艾德,看這邊,這是幾?”
“我、”趙志嗓子蠕動了一下,而后乖乖的說道:
“一。山姆大叔,我還沒傻?!?p> 將心中各種紛涌而起的念頭壓下,趙志如是說道。
偷偷的掐了自己一把,肉疼的感覺涌入腦海。趙志意識到,恐怕這不是夢境,而是活生生的穿越。
他不想讓這兩人看出自己的異樣,裝作正常的回答道。
“我就說嘛!”山姆大叔咧嘴一笑,而后直起身子,“小機靈鬼艾德怎么會這么輕易的就傻掉呢。”
“哥哥,我現(xiàn)在感覺好多了?!壁w志轉(zhuǎn)望向一臉擔憂的喬治,安慰說道。
他注意到自己的胸口還包著紗布,一股酒精的逸散味道彌漫在空中,胸口隱隱作痛。
如果說穿越已成定局,那么現(xiàn)在自己的首要任務,便是要‘扮演’好自己新的角色,適應艾德這個身份和記憶。
至于各種涌上來的情緒——惶恐不安、憂郁和煩躁、懷舊與思念,這不是現(xiàn)在該有的,都被他暫時壓了下來。
聽到艾德這樣的回應,喬治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
“你能醒過來太好了,要知道先前你的體征和表現(xiàn)一度讓我絕望,幸虧光明眷顧了我們,讓我沒有失去你?!?p> “光明的信仰自然有著莫大的作用,但是喬治你的醫(yī)術(shù)也幫了大忙,你跟老杜克一樣有著高超的醫(yī)術(shù)?!鄙侥反笫逶谂赃呑龀隹偨Y(jié),而后稍稍一頓,眼睛微微瞇起,接著說道:
“既然艾德你的神志清醒,那么能不能詳細告訴我一下,在紅葉街上到底是誰襲擊了你?”
“山姆!艾德他剛剛醒過來,你就要讓他去回憶這種恐怖的經(jīng)歷么?”喬治瞪了山姆一眼。
艾德的傷勢是由他一手治療的,他那胸口上血淋淋的撕裂傷口即使是自己看了都心驚膽戰(zhàn),絲毫不懷疑艾德經(jīng)歷了一次恐怖無比的遭遇。
“抱歉?!鄙侥窊狭藫夏X袋,“實在是洛桑最近不太平,像艾德這樣的案例已經(jīng)連發(fā)四起了,而只有艾德能夠幸免于死神的降臨,所以我有點著急了。”
躺在床上的艾德卻是開口道:
“沒事的,哥哥。我現(xiàn)在狀態(tài)不錯,能夠回答山姆大叔的問題?!?p> 他迫不及待想要把自己‘遇害’的經(jīng)過告訴山姆大叔,因為這個問題也是自己最為在意的——是誰,殺死了‘我’?
陰謀還是無意?在自己‘醒來’之后還會不會再受到這樣的威脅?
畢竟電視上見到的從殺人魔手中逃過一劫的路人甲,通常都會被殺手折返回來再干掉的...
而眼前的山姆大叔,則是洛桑城教會巡守隊的隊長,是維護教會教區(qū)內(nèi)治安與平靜的主力軍,也是哥哥的頂頭上司。
這種職務就好比現(xiàn)代社會的警察一般,所以把所有的情況和線索告訴這個大叔,是自己現(xiàn)在解決隱患的最好選擇。
見艾德如此回答,喬治也沒再干預,他知道這次的事情十分危急,作為洛桑教堂內(nèi)部一份子的他,或多或少清楚最近籠罩在洛桑城之上的陰云——連環(huán)殺人案。
山姆點了點頭,而后直接問道:
“三天前的傍晚,紅葉街遇襲的經(jīng)過,我想盡可能的聽一下完整經(jīng)過?!?p> 艾德整理了一下腦海中的記憶,而后便斟酌字句的說道:
“那天下午我剛剛結(jié)束完德爾先生家的幫工,然后照?;丶?,剛進紅葉街沒多久就遭遇了襲擊,能夠記得的畫面是一個臉上滿布刀疤的人沖了過來,而后記憶便停滯,直到現(xiàn)在?!?p> 雖說艾德父親杜克是洛桑十分出名的醫(yī)生,去世之前給他們兄弟倆留下了房子和一筆錢財,但是失去了父親的兄弟倆也是需要為生計而工作獲得報酬。
哥哥喬治是教堂巡守隊的長職人員,而自己則偶爾出去幫人打個零工補貼家用。
“刀疤臉...”山姆呼吸急促了一分,稍顯急切的繼續(xù)問道:“關(guān)于這個刀疤臉,還有多點的信息么?比如說是男是女,身材樣貌等等?!?p> 艾德皺眉回憶,當時的情景記憶實在模糊,過了幾秒后才開口道:
“從臉上來看男女實在難分清楚,身材倒像是一個成年男性,還有...當時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刺鼻的味道,像是、像是...我也說不清什么味道,但是很刺鼻。”
一想起那種味道,再配上那副好幾道刀疤的的臉,便讓他一陣反胃,臉色不由也蒼白了一分。
“好了,小艾德,你的幫助很大?!毖垡姲履樕惶每矗侥芬糙s忙停止了這次對話。
“我就不在這耽擱時間了,畢竟最近手頭上的事情太多了?!鄙侥愤呎f著,也朝喬治點了點頭:
“喬治你不用急著歸隊,先把小艾德照顧好。”
說完,便是轉(zhuǎn)身離開。
送走山姆之后,喬治又跟艾德聊了一會,而后便叮囑他好好休息,也離開了艾德的房間。
艾德總算松了一口氣,卸下偽裝之后露出一副心累的表情,揉了揉腦袋。
穿越了。
這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記憶之中這是類似于歐洲中世紀的世界,有著貴族、騎士、教會這種種在電影中才能見到的東西。
如果作為一次角色扮演游戲來說,的確是不可多得的體驗,可惜這是沒有存檔和下線的穿越,這是一次徹頭徹尾的湮滅和重生。
這個世界沒有電沒有網(wǎng)沒有便捷的現(xiàn)代生活,更沒有地球上自己的親人朋友,這難免讓艾德心生失落,孤獨感油然而生。
失落和頹喪了一會之后,艾德?lián)u了搖頭,告訴自己振作起來。
換個角度去想的話,自己的生命按理說從飛機失事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終結(jié),這已經(jīng)算是多了一條命,重開了一局...
在一遍又一遍的自我安慰之后,艾德總算是打起了一點精神。
他嘗試著下床站了起來,胸口的疼痛依然在,但已經(jīng)不礙事,他緩緩步到旁邊衣柜上的一面鏡子前,審視著鏡中的‘自己’。
紅褐色的卷發(fā)稍顯凌亂的窩在頭上,一縷調(diào)皮的發(fā)絲垂到額間,方正硬氣的臉廓,一雙深邃的藍色眼眸,直挺的鼻梁,湊成一副略顯青雉的面孔。
艾德說不上自己的這副樣子算不算帥氣,雖說看了很多的歐美片,但是他內(nèi)心的審美觀念仍然屬于亞洲人特有。
審視完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之后,一種索然無味的感覺涌上心頭,艾德轉(zhuǎn)身朝著不遠處的桌子走去,上面有一杯水。
然而沒走幾步,他的臉色便是古怪起來。
下一刻,襠部的衣物一陣哆嗦,‘啪嗒’一聲傳來。
有什么東西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