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八皇子會不會來?
“停車!”
蘇慕卿一把取下頭頂上的絲帕,丟在嵐兒手中,伸出頭叫停車夫。
“停車!快!”
說罷,她做出架勢,看起來像是要直接跳車。雖然之前有過跳車經(jīng)驗,但一想著那種劇烈的疼痛,蘇慕卿心中就打顫。不過為了見到那個人,哪怕再跳一次,也無妨。
“吁”...
馬車倏地停在道路上,身后揚起的灰塵飄揚在空中,制造出一場人工的沙塵暴。
厄鐵勒緊韁繩,調轉馬頭,“噠噠噠”隨著馬蹄聲趨近,他走到車窗邊,探下頭看著車里的蘇慕卿,全沒了剛剛的謙卑姿態(tài),一臉挑釁地說:“怎么了,長寧公主?”
“你剛剛說什么?”
“哦,那個啊,無非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喜訊。八皇子...不對,現(xiàn)在應該叫做平親王,他今天成親?!?p> 蘇慕卿雙手緊攥,指腹都已經(jīng)泛白了:“平親王?”
“你這個做公主的消息可真閉塞??!
連你哥封了親王都不知道。
不得不說,你們大虞國主對他可是真好。
除了封親王外,還賜婚鸞鏡郡主呢。
吉日就在今天,嘿嘿...你說巧不巧?”
蘇慕卿脖頸僵硬,緊緊咬住牙關:“不可能,他不會同意這么做?!?p> 厄鐵“噗呲”一笑,他越是瞧見蘇慕卿這副焦慮的樣子,他心中越是高興,像是惡作劇的小孩。
他還不忘傷口上繼續(xù)撒鹽:“我堂堂西戎王子,騙你做什么。
本來我受邀今天去平親王府參加喜宴的,還不是為了接你這個倒霉催的和親公主...
我猜你應該知道和親公主將來會面臨的境遇吧,國主養(yǎng)女!”
他不慌不忙,從袖口抽出一張喜帖,從車窗扔了進去:“哼,不信你自己看。”
蘇慕卿匆匆瞥了一眼,鮮紅色的喜帖上面墨還是新的,印著“九月初九,平親王府喜宴?!?p> 懷毅哥哥...不,八皇子他...同一天娶親,為什么沒有告訴我呢?
蘇慕卿心突然絞痛不止,腹中涌起一陣酸。她痛苦地閉上眼睛,睫毛輕顫,似有晶瑩的水珠。臉幾乎是一瞬間變得煞白,額頭上的汗珠密密鋪了一層。
“公主!”伴隨著嵐兒驚恐的呼叫,蘇慕卿重重癱倒在她身旁,失去了意識。
厄鐵“切”的一聲,沒想到這長寧公主這么脆弱,開個玩笑而已,至于暈倒么。
車旁一個猛士騎馬上前,見蘇慕卿已經(jīng)昏迷不醒,粗聲問道:“王子殿下,需要停下來找個大夫看看么?”
厄鐵轉過頭,眼神憤怒又嚴肅,狠狠地回:“不用了!繼續(xù)走!”
嵐兒懷里抱著暈倒的蘇慕卿,眼淚滾滾而下,情緒激動地向窗外大吼:“公主昏倒了,求求你們,救救公主?!?p> 厄鐵瞥了車里的人一眼:“只要還沒死,就沒什么問題?!?p> 他調轉馬頭,回到隊伍最前方:“繼續(xù)前進?!?p> “駕...駕...”
一群人策馬揚鞭,飛速前進。厄鐵更是一騎絕塵,跑在最前面。
馬車晃得更厲害了,速度有增無減。嵐兒坐在車廂里心驚肉跳,她死死抱住蘇慕卿,生怕馬車的每一次抖動不小心撞傷她。
由于神經(jīng)高度緊張,她察覺不到淚水不停滾落,自己已經(jīng)哭花了臉?!肮?,你醒醒??!”她伸出手去摸了摸蘇慕卿的額頭,又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她的脈搏,“還好,還活著?!?p> 可是這么一路顛簸下去,早晚也被折騰掉半條命??!
“現(xiàn)在該怎么辦?公主,你醒醒,教教嵐兒。”
蘇慕卿一路昏迷,嵐兒一路哭泣,這兩人才一出門,情況就急轉直下。
可是齊州城另一家嫁女兒的,似乎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
...
一大早,肅王府門口,吹鑼打鼓,好不熱鬧。
肅王爺花重金請了齊州城最有名的唱戲班子,精彩的好戲輪番上演,臺下叫好連連、掌聲不斷。
這戲臺子就搭在王府門口,引得十里八方的人都擁來圍觀,現(xiàn)在整個王府門口被圍觀群眾擠得水泄不通。
送嫁的流水席在街上一字鋪開,要整整辦一天。齊州城中的達官顯貴自然少不了來湊熱鬧,有頭有臉的人物可進王府親自道賀,茶水餐食一應伺候周全。
一時間,肅王府嫁女兒也是轟動全城。
鸞鏡郡主在閨閣中已由丫鬟嬤嬤伺候梳妝完畢,只等新郎官來迎。
肅王爺向來很閑,加上對鸞鏡郡主疼愛有加,連嫁妝都是由他親自操辦的。整整裝了二十車,其中金玉首飾、絲織錦繡、古董字畫、家具擺設一應俱全,僅是負責運送嫁妝的小廝便安排了四十余人之多。
他此時正坐在中堂招待來客,丫鬟朱顏來報:“王爺,王妃有事...”
“你先下去,我馬上過來?!泵C王爺知道這是女兒鸞鏡在喚自己,出嫁前,寶貝心肝還想著這個老父親,也算是沒白疼。
他匆匆辭別賓客,來到鸞鏡的房間。里面除了王妃還有許多丫鬟嬤嬤立在兩側。
肅王爺坐在外屋,隔著簾子說:“寶貝女兒,今天出嫁是你的大喜的日子,可千萬別哭哭啼啼的,讓人笑話。
父親已經(jīng)跟平親王說好了,以后會經(jīng)常帶你回娘家省親的,放心地去吧!
若是那小子膽敢欺負你,只管差人回來告訴父親。父親一定替你好好教訓他,知道嗎?”
肅王爺一氣呵成,講得中氣十足,完全看不出不舍之情。他趁著自己還沒有哽咽之前,趕緊把話都說完。
里屋的鸞鏡不能出來見父親一面,隔著簾子,已在小聲抽泣。
一旁的朱顏趕緊輕拍她的背:“郡主,別哭了。待會兒,平親王迎親的隊伍就要來了,妝哭花了可不好看。”
鸞鏡一面拿手絹輕輕點按眼眶拭掉眼淚,一面止不住打著哭嗝。
“乖女兒,不哭了啊。出閣前,父親不能見你,也不宜久留在此。你母親陪著你,我得出去看著平親王迎親的隊伍啥時候過來?!?p> 肅王爺前腳剛走,鸞鏡就從里屋出來了,惹得一屋子的人哄堂大笑。
“新娘子,別著急?。⊥鯛斍澳_去看平親王來了沒,后腳就想跟著出去瞧瞧么?哈哈哈...”
“平親王很快就來了,您先別急?!?p> “拜完堂,送進洞房,有的是時間慢慢看。”
鸞鏡羞得趕緊躲回了帷幔:“討厭...我就是想看看父親,哪里是急著出嫁?!?p> 她光是想著能夠嫁給懷毅哥哥,就已經(jīng)心跳地“咚咚咚”,一刻也停不下來。臉憋得通紅,像是快要窒息一樣。天知道,她是多么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巳時馬上就快到了,戲班子也宣布中途休息一個時辰。
跟剛剛的喧囂熱鬧不同,現(xiàn)在肅王府周圍靜下來了許多。所有人的目光都時刻關注著街角,笑談間不忘留心是否有迎親隊伍抬著花轎過來...
巳時,吉時已到。
街的那頭安安靜靜,迎親隊伍遲遲未出現(xiàn)。
人們臉上燦爛的笑容逐漸轉變?yōu)椴恢氲膶擂危蠹叶计翚饽?,注視著街角?p> 空氣中摻雜著汗水滴落的聲音,呼吸的聲音,手指關節(jié)捏出的聲響。
偏偏,沒有迎親的鑼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