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日的太純論武依然如期舉行。
劉晚陽和張恭等濟民草廬弟子依然是早早地到了校場。
今天的比試勝者組已經(jīng)開始有了青年俊彥的碰撞,其中不少曾經(jīng)名列《太純志異錄》青年百人的才俊都已經(jīng)開始了交手。
只留下了那口劍的劉晚陽挎著劍站在高地上,不斷地變換著目光,觀察著各處戰(zhàn)場的戰(zhàn)斗。
比起昨天謝棲霞與劉晚陽之間的戰(zhàn)斗來,這些青年才俊之間的戰(zhàn)斗雖然在聲勢上可能稍微遜色了一些,但是卻打得有來有回,很是精彩,許多戰(zhàn)場勝負(fù)都在短暫的瞬間來回變化,讓人捏了不少冷汗,尤其是那些下了賭注的賭徒,在巷子里不時地聽到來自校場穿出的戰(zhàn)報口訊,誰誰誰又突然由優(yōu)勢轉(zhuǎn)劣勢,誰誰誰又莫名奮起,突然取勝,讓人的心臟越跳越快,都快從嗓子眼里蹦出去了,直到戰(zhàn)局塵埃落定,才有哭有笑,幾家歡喜幾家愁。
看著那些已經(jīng)拼盡了全力的青年才俊的戰(zhàn)斗,劉晚陽很贊賞他們不服輸?shù)木?,但是卻不得不承認(rèn),他們的戰(zhàn)斗策略的確很糟糕。
戰(zhàn)斗過后,太純府的確會盡全力幫助他們療傷,恢復(fù)實力,但是他們的心神消耗卻是無法彌補的,有些傷勢哪怕好得再快,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nèi)好利索,他們此刻拼盡全力取勝,其實反倒是不利于他們最終的名次。
在這一點上,謝棲霞昨天的決策就極其明智,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盡可能高的名次,所以在估量出戰(zhàn)勝對手要付出的代價超過自己預(yù)期之后就很干脆地選擇了認(rèn)輸。
這一點,很多人其實都看得很明白,他們也許下來都會對自己的弟子闡釋這個道理,但是年輕人血氣方剛,哪有那么輕易能認(rèn)輸?shù)牡览?,哪怕上場前做好了?zhǔn)備,但真要打起來,打出了幾分火氣,又哪里還能輕易得收手。
但是劉晚陽也并不因此而輕視這些人,有些血氣自然是好事,凡事都像謝棲霞那樣算得太精,并不是什么好事,那反倒是謝棲霞的一道心關(guān)才是。
劉晚陽尤其關(guān)注的是何惜命。
那個挎著帶有金色符箓的漆黑劍匣,總有些懶散,一副沒有睡醒模樣的寬松黃袍青年。
他來自南方越州的大正門派浩然正宗,作風(fēng)卻與浩然正宗的君子之風(fēng)迥然相異。
浩然正宗的弟子對于自身品德要求極高,雖然并無明文,但是卻都自律不出入聲色之地,飲酒適量,行直,坐正,不妄言,不輕諾,上下有別,尊卑有節(jié),凡此種種,讓人覺得規(guī)矩繁多,煌朝諸多禮制便是出于浩然正宗之手。
但是何惜命行事卻不拘一格,在煌天這些日子,都已經(jīng)傳遍了,何惜命天天往聲色之地聽香樓跑,就為了聽聽香樓那位頭牌琴姬蘇映雪的曲子,更是變著法地追求蘇映雪,把蘇映雪惱得不行,甚至掛出了“何惜命免進”的牌子,何惜命也不氣惱,他還真不進聽香樓,就蹲在聽香樓門口聽曲,笑吟吟的,很是自在,時不時地還臥地枕臂,讓浩然正宗的臉是丟到了天外去。
而何惜命真正為人所知的卻還是數(shù)年前的一樁往事。
據(jù)傳當(dāng)時何惜命率隊與其他幾派弟子結(jié)對游歷,在途中不幸遭遇了一頭少師上的妖族,眾人不敵,少師中的何惜命徑自轉(zhuǎn)身就跑,管都不管自己的同伴如何。
后來那些同伴僥幸活命,將此事說了出去,雖然于道理上來講,何惜命并沒有做錯什么,但是從感情上來說卻讓人深感不恥。
你何惜命是一個少師中的平妖士,去硬拼一個少師上的妖族,雖然未必就能取勝,但是也好歹能為其他修為弱一些的平妖士爭取逃生的機會,怎么能自己轉(zhuǎn)身就逃呢?
你浩然正宗不是自詡君子殺身以成仁嗎?浩然正宗就這點仁了?
當(dāng)時此事鬧得沸沸揚揚,甚至有人不忿要找浩然正宗的掌門要個說法,浩然正宗也頂不住壓力,責(zé)罰何惜命面壁思過三年,在這三年里足不出戶,就在浩然正宗的照心壁前枯坐。而何惜命面壁之前最后一句話就是“我名字都叫惜命,那自然要愛惜生命了”,因此何惜命就此有了“惜命如金,逃跑第一”的“美譽”。
本次太純論武,何惜命雖然名聲不好,但是實力卻還是得到了認(rèn)可的,因此也是賭坊熱門。
迄今為止,何惜命所有的戰(zhàn)斗也都還沒有出劍,只是以拳掌對敵,更讓人詫異的是,何惜命出拳出掌的時候,口中還喜歡念念有詞,讓人不勝其煩。
劉晚陽今日如果取勝,那他下一輪的對手就是何惜命了。所以劉晚陽自然也多關(guān)注了何惜命一些。
今日何惜命依然沒有出劍,依然只是拳掌,不過這一次何惜命迎戰(zhàn)的也是青年百人之一,所以何惜命即便沒有出劍,也打得很是認(rèn)真,嘴里的念念有詞算是停了下來。
最后何惜命一掌浩然正宗的著名掌法“波撼天地”將自己的對手逼退,震得對手連站都站不穩(wěn),何惜命則借著這個空當(dāng),劍指起一道劍意,與那一道劍意如同光影交織,化為一團炫目閃電,來到了對手跟前,當(dāng)對手終于站定的時候,何惜命劍指帶著劍意恰好抵住了對手的咽喉,贏得可謂干凈利落,讓人不得不嘆服,即便同在青年百人,但是差距終究還是不小的。
到了下午,終于輪到了劉晚陽上場,這次他的戰(zhàn)場是位于東北方向的一片林地。
他迎戰(zhàn)的對手七峰山葛輝雖然并不在青年百人之列,但是算修為,在青年之中也不算低了,三十余年到達(dá)少師初,未來的空間絕對不小,穩(wěn)扎穩(wěn)打,也有著晉升太師的可能。
葛輝向著劉晚陽微微抱拳:“請賜教?!?p> 劉晚陽笑著抱拳回道:“不客氣,應(yīng)該的。”
葛輝的嘴角抽了抽,雖然他已經(jīng)做好戰(zhàn)敗的準(zhǔn)備,但是劉晚陽這也未免太囂張了一些吧?好歹跟自己客氣客氣啊?
負(fù)責(zé)東北戰(zhàn)場的是符箓司侍郎黃元靈,他看了二人一眼,見二人齊齊點頭,便抬手示意:“開始。”
黃元靈話音方落,便只見劉晚陽腰間一道波光如同洪濤泛起,將劉晚陽整個人都裹在了那浪潮之中,帶起滾滾濤聲,如同萬千驚濤駭浪,呼嘯著就向著葛輝就砸落了下去!
那一刻,所有看向東北方戰(zhàn)場的人的眼睛都不禁有些發(fā)直。
好強的劍意!
劉晚陽一旦出劍,就決定不再隱藏自己的實力了嗎?
“嘶——”同樣關(guān)注著自己可能對手的何惜命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撓了撓頭,神情愈發(fā)尷尬,這是要逼自己也出劍啊?
葛輝也沒有想到劉晚陽出招就是這樣的一劍,有些欲哭無淚,但是勝負(fù)之心猶存,他也索性將牙一咬,心一橫,不管不顧,雙手猛地一掐訣,一道璀璨的青色符文光華在他掌心之中爆綻而出。
七峰山主修符法,法術(shù)以青木為主,在這片林地之中,正是最適合他的戰(zhàn)場!
葛輝符文顯出,只見得一條條青綠藤蔓猛地破土而出,互相糾纏著,形成了一道藤蔓的屏障,擋在了葛輝的身前,要幫葛輝當(dāng)下劉晚陽這出手就毫不留情的一劍!
浪潮卷動,拍打在了藤蔓之上,那足以將亂石穿空的洪濤瞬間便將藤蔓的墻壁拍得粉碎,硬生生地撕裂開了一條缺口,卷動著,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向著葛輝就沖了過去。
葛輝并不慌亂,藤蔓破碎本來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藤蔓的阻擋為他爭取到了他需要的時間,接下來,才是他真正的極招!
葛輝雙手猛地合攏,將那道青綠符文夾在了掌心之中,一縷縷青綠光芒自他的掌心縫隙之間爆綻而出,匯聚在一起,繼而形成了巨大的龍形——那是一頭栩栩如生的青龍,正是七峰山的鎮(zhèn)派絕學(xué)。
青龍低吼,身形也猛地卷動,向著那道如同洪濤卷來的劍意就俯沖了下去,它周身一道道電光不斷地閃爍著,發(fā)出了“噼啪”的聲響,在空氣之中電擊出了如同群星一般四處飛濺的火星,甚至使得空氣顯現(xiàn)出了絢麗的色彩,令人目眩。
青龍與劍意的碰撞,使得那頭青龍發(fā)出了一陣痛苦的咆哮,它的鱗片在洪濤的沖擊之下被掀開,被沖擊得粉碎,裸露出了青龍的肉體,面對著洪濤,就好似沒有反抗的力量。
葛輝的額頭浸出了冷汗,他在從四周的林地之中不斷地抽取著青木的力量作為支撐,但是這術(shù)法終究還是以他自身的修為為根本,青木的力量也要在他能夠堅持得住的時候才能有所幫助,如果他自己都堅持不住了,那些青木的力量又要依附到哪里去?
葛輝嘴角浸出了一抹血漬。
那頭青龍終于發(fā)出了一聲凄厲的哀嚎,那洪濤一劍,將青龍攔腰斬斷,向著葛輝就直沖而來。
葛輝疾退,卻眼見得那一劍以更快的速度追攏過來,只怕是勢頭太猛,有些守不住了。
完了。
葛輝將眼一閉,然而那一劍卻始終沒有落在自己的身上。
葛輝這才慢慢睜開眼,只見得劉晚陽已經(jīng)還劍入鞘,站在自己身前三尺,笑吟吟地向著自己抱了抱拳:“承讓了?!?

賤名無聞
明天要出差,周二晚上才回來,所以下一個更新應(yīng)該是周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