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素織
趙璇明顯不信。
他也知宋初年是個不喜旁人嘮叨太多的,便默默收好藥碗退了出去。
宋初年從剛才的折磨中緩過神,又一門心思撲在了盛喻說的賞月宴上。她入朝為官不足一年,還未參與過這一期一會的宮廷宴會。
在賞月宴上,男女皆配香囊,上繪淡云托月之景,依各人身份不同,香囊的材質(zhì)與里頭香料也各有不同。有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若是宴席中有一人心悅另一人,便可贈出香囊。如果對方回贈,就說明非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宋初年對這些不感興趣,她手中是晏鄺女兒晏素織的一份情報。從生卒年月到飲食喜好,可謂十分之詳盡了。
單從這上面來看,確實只是一個普通的閨閣小姐。
她的手指在“微有才情,喜畫作”上一劃而過,心里有了些計較。
賞月宴如期而至,宋初年理好裝束,騎上了一匹青驄馬。大粱尚武,官宦世家出行少有乘轎,大多騎馬,連閣中的小娘子都以善騎射為榮。
宋初年勒緊韁繩,控制馬兒慢慢在東街走著,若她沒記錯,藏梅館也在這一塊。
走出一段路,果見對面兩騎行來。
蕭景又換上了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見到她也只是端坐馬上拱了拱手,“宋大人,真巧?!?p> 宋初年回了一禮,隨后看向了旁邊的楚之洲,深潭一般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緒,“你們要走了?”
楚之洲淡淡一笑,“明日啟程,畢竟我們還有要事在身?!?p> “嗯,也好?!彼纬跄挈c點頭,與他們一同往皇宮去。
蕭景問:“月兒,你真的不回西秦了?”
宋初年扯扯嘴角:“我又不是西秦人。”
“可你也不是大粱人。就算你爹是大粱人,你也沒在這里生活過?!笔捑暗溃骸熬烤篂槭裁?,要離開西秦?”
宋初年垂了眼睫。
楚之洲道:“好了,阿景,這是月兒自己的選擇。”
蕭景本欲再說幾句,但宮門近在眼前,周遭的人也越來越多,他只好將話按下,隨眾人一起下馬,接受侍衛(wèi)的盤查。
宮道上外臣只能步行,因著這宮宴的性質(zhì),朝中大臣多帶了族中子弟及女眷。他們?nèi)朔吹癸@得冷冷清清,格格不入。
宮墻上每隔十步便掛了一盞八角宮燈,道口還專遣了宮娥引路。宋初年低頭一瞥方才發(fā)放給她的香囊,蜀錦所制,再一聞,香料是荼蕪香,馥郁綿長,嗅之難忘。
宋初年停下腳步,問給她配香囊的宮女,“可是錯了?”這些不是她一個大理寺正用得起的。
宮女福禮,笑道:“回大人,奴婢沒弄錯,您的香囊就是這個?!?p> 宋初年不為所動,將香囊?guī)ё咏饬讼聛?,“不合?guī)矩,換一個?!?p> 宮女愣在了原地。見她不動,宋初年徑直將荼蕪香囊放回了托盤,轉(zhuǎn)身離開。不配香囊總比配一個會被人抓出錯處的好。
她腳步輕輕,一下隱入人群中。
許落微站在一個顯眼的地方,顯然是在特意等她。見她一來,笑吟吟地挽過她的手臂。旁人看來,就是閨中密友相談甚歡。
許落微借著靠近的姿勢,指了指一個方向,“那邊那個穿秋香色半臂衫的娘子,就是晏素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