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天外飛鍋
盛啟原先只打算去找許落微,他很早之前就已屬意于這個姑娘。可是許落微看似親和柔弱,實則倔強剛烈。
她對盛啟無意,直截了當?shù)鼐芙^過,只不過言辭比較委婉,全了他的面子。
但越是如此,盛啟便越忘不了她。
他恨恨咬牙:“憑什么,我為她做了這么多,她還是只圍著你轉(zhuǎn)?!我到底哪點比不上你?!”
盛喻無語,天外飛鍋不外如此。
“落微是我表妹,她不和我親些和誰親?你嗎?”
宋初年興致缺缺:“我不想聽你們的私人恩怨,麻煩說重點。所以,你就利用落微,在魚腥草上下毒害我們?不對,害盛喻?”她說著,忍不住看了盛喻一眼。
盛喻立刻猜出她在想什么,道:“你別什么事都算我頭上啊,他下的手!”
宋初年:“要不是你,我至于被連累成這樣?”
盛喻:“……行,我?guī)湍阕崴鰵?。冤有頭債有主,你記盛啟頭上準沒錯。想下毒呢?還是砍手呢?我善后?!?p> 盛啟急道:“真不是我干的!我只是看見有人把你們運走,順便叫了護衛(wèi)攔了一下高昀而已,我這……頂多算個幫兇。”
兩人對視一眼:“劫走我們的人,長什么樣?”
盛啟猶豫道:“我說了,你們可要放了我?!?p> 盛喻拍拍他的腦袋:“沒問題,不過,今晚的事你還是爛在肚子里為好,懂?”
盛啟瑟縮一下:“他……長得有點像晏相家的管家,上次隨父皇去晏府時我還見過,應(yīng)當不會錯……”
話音剛落,高昀在他脖頸處一點,盛啟昏睡過去。
已經(jīng)回到御林苑,宋初年松了一口氣,慢慢沿著墻壁坐下,呼吸漸重。
盛喻停步,他彎下腰,想去拉她,卻被宋初年避開。
“別……碰我?!?p> 月光下,宋初年兩頰好似火燒,平常清冷的眸子染上瀲滟水光。她微微顫抖,嘴唇因為太過隱忍已被咬出血漬,為淺淡的唇抹上一抹艷色。
盛喻慢慢向后退了兩步,“高昀,找個大夫過來?!?p> “不用,此毒,平常藥物無解,我自己忍會兒就行。你們先走?!?p> 盛喻面露遲疑之色,宋初年此等狀況,隨便來個人都能輕易制她,就算他并不是很看得慣這幾次三番讓他碰釘子的人,但兩人還算有些交情。
于是盛喻再次問道:“你確定?”
宋初年極輕地抬抬眼皮:“五殿下,我怕我一個忍不住,壞了您的清白,您還要哭著回去懸梁自盡。我不好向陛下交代?!?p> “你這人真是……”盛喻哭笑不得:“好,你自己決定的,出什么事怪不得我?!毙表谎鄣厣系娜耍⒂餍睦餂]由來地一陣煩躁。他輕哼一聲,快步離去。
高昀緊跟在盛喻身后,走出一段距離,盛喻又停了下來。
他嘆了口氣,“高昀,你說,這人啊心腸太好,就是吃虧。算了,誰讓我寬宏大度品行高潔呢?宋初年,這人情我可替你記下了。”
高昀:“……”
盛喻繞回原先的位置,而宋初年身旁居然已多出來兩個男子。
其中一個盛喻有些眼熟,是宋初年身邊的手下,趙璇。另一個人身形更為高大,捏著宋初年的手腕默然片刻,向她嘴里塞入一顆丹藥。
盛喻目光一凝,不稍他說,高昀已拔劍襲去。利刃破風(fēng)而來,男子背影微動,想往一旁移開。至半路,忽伸臂一攬,側(cè)身護住宋初年,另一手指尖彈開劍身,姿態(tài)從容,伴隨著四兩撥千斤的氣度。
男子眉心蹙起,“何人在此?”
盛喻從暗處緩緩踱出,他目光落在宋初年攥著那陌生男人衣襟的手上,忽彎眼笑起來,“我說宋大人怎的急著趕本王走,原來如此,倒是本王沒眼力了?!?p> 趙璇聽他語氣有異,稍加思索,便猜出盛喻定是誤會了,上前道:“五殿下,是高郎君派人傳話于我,我才知大人在此。這位楚大夫是路上偶遇,蒙他相助,否則我也沒法這么快脫身?!?p> “大夫?”盛喻嗤笑:“這位楚大夫當真好身手,不僅身手好,興致也好,半夜三更還能偶遇人聚眾斗毆?!?p> “確實不是偶遇?!背蠓蛎鎸κ⒂鞯脑憜?,依然鎮(zhèn)定自如,他淡淡道:“五殿下若有疑問,可等月兒醒來,楚某清者自清?!?p> “月兒?”盛喻皺眉。
趙璇解釋道:“我家大人姓宋名月字初年。”
話音剛落,宋初年已有醒轉(zhuǎn)的跡象,看見上方面帶關(guān)切的一張俊逸的臉,緩慢且輕地眨了一下眼,“楚師兄?”
“月兒醒了?怎么樣?還有哪里不舒服?”
她皺著眉頭,才回憶起來,自己是中了軟筋散和媚毒。
在被綁走的路途中,她一路撒了些曼陀羅粉。這是藥王谷的聯(lián)絡(luò)暗號,遇險可憑此向同門傳訊。她揉揉微疼的頭,勉強笑道:“前幾日聽說師兄要來京城,便想著多一分可能也好。幸好師兄來得及時。”
楚大夫溫聲道:“碰巧路過,我也慶幸來的不晚?!?p> 他找到地窖時,宋初年已沒了身影,抓住幾人盤問才得知她的大概方位,尋找的途中和趙璇碰了面,方知曉宋初年的下落。
盛喻:“喂喂,兩位要互訴衷腸麻煩分下場合?!?p> 宋初年幽幽望向他,“你還沒走?”
“……”盛喻氣結(jié),哼了一聲:“來看看你死沒死,好通知大理寺來收尸。既然宋大人無事,本王先告辭!”盛喻甩袖而去。
“等等?!?p> “做甚?”盛喻停住腳步,沒回頭,只是側(cè)過半邊身子,一副不耐之色,仿佛隨時準備走人。
宋初年站直了身體,向他拱手一禮:“多謝?!?p> 盛喻微怔。
心頭的火氣,好像就這么不爭氣地散去不少。
但他絕不會承認的。
盛喻勾勾唇:“口頭感謝就不必了,不實用。況且今日你我也算互有相助?!彼难垌慌沙脸林?,凝視著楚大夫,“不知這位郎君如何稱呼?”
“楚某賤名之洲,恐污了貴人耳?!?p> “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
“不錯?!?p> 盛喻挑眉一笑:“好名字,楚大夫,后會有期?!彼恼Z氣格外地意味深長,引得宋初年對他投去疑問的目光。
盛喻卻只一笑,轉(zhuǎn)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