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擲果盈車想看嗎?
盛喻自去和盛澤遠稟報,直至晚間,御林苑生起篝火,宴席開場。按照慣例,此時便要依打獵者的成果行賞。
盛喻挑了宋初年旁邊的位置,散漫地坐下。他低頭把玩酒盞,手腕折出一個極漂亮的弧度,凝視酒液在剔透玉杯中晃動,卻一口也沒喝。
宋初年本想提醒“皇子的座位不在這兒”,但盛喻明顯的不快讓她猶豫了。此人一貫善于用吊兒郎當目中無人做掩,實則內(nèi)里利弊權(quán)衡算得門兒清。如此明顯的情緒外露,她還是頭一回見。
“宋大人此次有無把握得陛下賞賜?本王觀宋大人騎射十分了得?!笔⒂魈а劭此?,嘴唇微勾。
宋初年未料到盛喻會主動搭話,她第一反應便是“這家伙不會心里不痛快來找我碴吧?”。
她目不斜視,一只手將酒盞扣在桌上:“被狼群絆這么久,有把握也沒把握了。”
盛喻:“你不問問我?”
宋初年看他一眼,意思很明顯——弓都沒帶,有問的必要嗎?
盛喻身體向后微傾,一只胳膊撐在了案幾上:“我和你們這些俗人自然不同,我只要讓人拉著一輛車跟在身后,就會有無數(shù)人爭先恐后地把他們的獵物獻給我,到時候你們可以一飽眼福,有幸觀賞擲果盈車的盛景了??上О?,本人高風亮節(jié)愛惜羽毛,就不去讓本來嫉妒我的人更嫉妒了。”
宋初年:“……”她從未見過有人可以如此順暢地將自己夸得天花亂墜。
尾巴翹得那么高,真不怕打到頭嗎?
宋初年:“那還要恭喜五殿下了,不然可能這擲果盈車的盛況我們沒能欣賞完,五殿下就落得個看死衛(wèi)玠的下場,叫多少小娘子肝腸寸斷,以淚洗面?!?p> 盛喻哈哈大笑:“阿年說話還是這么有趣?!?p> 宋初年懶得搭理他。
那邊,何懷先向盛澤遠上報了諸皇子的成績。二皇子盛啟以“鹿三頭,野豬一只,野兔若干”的成績力壓其余皇子,他頗為自得,目光有意無意掃過盛喻的位置。
宋初年挑眉,看來盛孔雀招人恨的本領是無差別發(fā)散啊。
何懷念到盛喻的成績時,似乎不敢相信,頓了頓,才接著道:“五皇子,翠、翠鳥兩只!”底下人呈上鳥籠,里面關(guān)了雌雄各一只翠鳥,用藤條做的鳥籠關(guān)了,即便性烈如翠鳥,也只能軟趴趴地撞在藤條上,不至于撞傷,但也出不去。
宋初年略帶驚訝地看著那鳥籠,翠鳥少之又少,更何況如此完整地抓回來兩只,比任何其它野獸都珍貴多了。
盛喻斜過身子:“怎么樣,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怎么抓的?”
宋初年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他繼續(xù)。
盛喻自得道:“我在林子里閑得無聊,隨便逛的時候不意撞上的。我跟你說,長得好看那真是老天也會偏愛你。”
宋初年:“……”她就不該聽。
宋初年瞥了眼二皇子,果見他臉上笑容僵硬,估計他也沒想到自己累了半天還比不上盛喻的“無聊隨手一抓”。
盛澤遠滿意點頭,“老五不負朕所望,想要什么賞賜自個兒去朕的私庫提?!?p> 盛喻站起身:“謝父皇?!?p> 盛啟一臉憤恨地瞪著他,將酒杯不輕不重拍在了桌上。
宋初年移開目光。
愚蠢。
“五哥哥,恭喜啊?!笔蛇h離去,眾人才放開許多,許落微走上前,笑瞇瞇地向盛喻敬酒。
盛喻給面子地小啄一口,他不喜歡酒,這種麻痹大腦的感覺會讓他不安。
許落微:“狩獵大會還有兩天,這兩天就相當于在別苑休憩了。阿年,算來你也沒什么事,不如陪我一起采些藥?”
宋初年不置可否:“為何不去太醫(yī)院?”
許落微拉過她,附在耳邊悄聲道:“我是要送給小姑的,當然自己采更有誠意,就一些魚腥草,不會費很多時間的,我往年都這么做,有經(jīng)驗,不會拖累阿年的!”
“給玉貴妃?”
魚腥草治咳嗽,每年?難不成玉貴妃有咳疾?
宋初年忽然想起,盛喻的生母就是玉貴妃。上次他問九轉(zhuǎn)草,看來不是一時興起。
“也罷,當打發(fā)時間。”
見她答應,許落微高興地抱了抱她,“謝謝阿年!”
盛喻站在一旁,忽道:“我也去?!?p> “五哥哥?”許落微撇嘴:“從前叫你你可都不搭理我的,怎的阿年一去你就要去了?莫非……”
盛喻哼笑:“我只是無聊?!?p> “哦——”
盛喻:“我還要擔心宋大人對我圖謀不軌,你可得看好她,畢竟我這張臉是個人都會覬覦的。”
宋初年睨他:“五殿下多慮了,下官早年行醫(yī),人的身體看過不下百具,更何況一張臉。如今在我眼里誰都只是一塊肉,你會對一塊豬肉有非分之想嗎?”
盛喻的表情精彩紛呈,許落微掩唇而笑。
夜空沉沉。
今日發(fā)生這么多事,此地并不安全,然而許落微毫不知情,他放心不下,才會開口要求和許落微一起去。
宋初年應該也是這個想法。
呵,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