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梓的心猛地一跳,心中似乎有了些不太好的預感,李府現(xiàn)在肯定在大肆搜尋,雖說這里離京城也有不少距離,她這樣貿(mào)貿(mào)然出去難免不太妥當,“冰語,花盈,去把翠玉姑娘找回來!”
五個時辰后,冰語和花盈才回來?!爸髯?,玉州城中并未有翠玉姑娘的下落!”云家在落櫻城是有自己的情報網(wǎng)的,算不得多厲害,但是找個普通女子還是不難的,除非……人已經(jīng)不在城中了。
而翠玉自小便在李府中長大,除京城也別無去處,思及此,云梓眉心一皺,這翠玉若是真回了京城,怕也只是兇多吉少了。云梓猶豫了一下,還是修書一封去了京城。
京城長公主府中,云景琰和趙琦玉正在院落中逗弄著搖籃中剛滿月的小女兒趙語凝,小姑娘臉頰紅紅的,笑意盈盈,露出兩個可愛的小梨渦?!胺蛉耍憧茨齼?,果然是有她的娘親的風韻,真的是越長越可愛漂亮了?!痹凭扮p輕攬過夫人的肩頭笑著說。“油嘴滑舌!才一個月大的孩子能看出些什么?!崩铉裥χ牡羲氖?。
一只純白羽毛的信鴿停在二人面前,云景琰伸手讓那信鴿停在掌心。取出綁在它腳上的竹筒,用火燎了一下封口,又浸了浸水,才將竹筒打開。
“是表妹的信吧,有好些日子沒見過表妹了,可是說要來京城?”趙琦玉溫柔的開口,眉間漾著點點笑意,也就只有表妹那鬼丫頭的信筒設(shè)計的如此精妙,只有用這種特殊法子才能打開,如果直接用手取,信紙就會損毀,化成一灘水。
“不是?!痹凭扮鼡u了搖頭,神情嚴謹了幾分,“是有些事要托于我們?!?p> 趙琦玉接過信紙,瞧了一眼,“不過是要在京城找個人罷了,有何難的。阿琰有何憂心的?”
云景琰躊躇開口,“夫人有所不知,近日城中李尚書家中幼子失蹤,而云梓丫頭要找的翠玉正巧是李尚書家中同李小少爺一同失蹤的丫鬟。我是怕這件事和小云梓有些關(guān)聯(lián),還是低調(diào)行事,派人暗中打聽一下吧。”
夜七和夜黎走在大街上,正在想著如何去查。利民米糧店前,兩個中年男子正在低聲討論著什么。夜七耳朵靈敏,聽到談及了李府小公子,趕緊拉著夜黎匿在一旁,細細的聽著,看看能否從中找到什么線索。
“你聽說了嗎,那李家失蹤的小公子有了下落了,是遭了他那已逝生母的貼身丫鬟所害,被殺害后拋尸江河,尸骨無存。那丫鬟于今日被逮捕,稱先李夫人曾因她做錯事,打過她一巴掌,她心有不滿,一直懷恨在心,先李夫人過世后,她就將恨意轉(zhuǎn)移到了小公子身上,這才下此毒手。”
“此話當真?
“自然,我騙你作甚,我堂哥可是在衙門當差的,這才知曉得這么清楚”
“沒想到一個小丫鬟竟有如此歹毒的心腸,不過受了些主子的罰,便要殺人害命”
“可不是嘛,只是可憐了那李家小公子,生母早逝,命又如此的薄”其中一個男子搖了搖頭,不甚唏噓的說。
“噓!可別說了,哪能是我們能討論的人物啊”
………………
夜七和夜黎相視一眼,還是先去衙門探查一下情況吧。這時早就退朝了,縣衙又恢復了平日的冷冷清清?!巴醪额^,都處理好了。”一個滿臉絡(luò)塞胡,壯實有力的男人匆匆趕回來,搓著手,面色蒼白,嘴唇還有些微微發(fā)抖?!班牛龅煤芎谩蹦峭醪额^點了點頭,隨手拋了一塊碎銀給他,待那人轉(zhuǎn)身離開,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笑容,冷哼了一聲“不過是把人丟到亂葬崗,這種小事也做得畏畏縮縮的,成不了氣候的東西?!?p> 夜七和夜黎心中一驚,核實一番,那丫鬟確實是主子要找的翠玉,迅速回了長公主府。
聽完夜七和夜黎帶來的消息,云景琰抬筆給云梓回了信,書完,將信卷入竹筒封好,拍了拍那信鴿的腦袋,那信鴿落在圍墻上停了下,飛走了。
收到信,云梓在心底輕嘆了一聲,這倒是解了她的后顧之憂。翠玉那丫頭也真是忠心,到死也不肯讓先李夫人的名譽受到一點玷污,反倒是說自己心思狠毒,睚眥必報。想著,還是先去看看那小家伙。
邀月閣中,小丫鬟站在門側(cè),手中拿著羊毛毯,覆在小娃娃的身上。室內(nèi)點著蠟燭,映著橘黃的燈光,小男孩蜷縮著坐在門檻前,眼神清冷,怔怔地望著院中光禿禿的桃樹枝。今日小家伙是洗干凈了臉的,小小的娃娃,有著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淺棕色的眸子浸透著哀傷,只是興許是這些日子受了不少苦,身子太瘦弱了些。
云梓好像想到了三年前,自己初見這小娃娃的時候。
聽聞哀訊,李夫人帶著小墨然特意從京城遠來看望云梓。
少女一襲白衣,斜倚在桃花枝桿上,桃花瓣瓣,落在白衣上。樹下有一個摔壞的酒壇,酒香四溢,少女微合著著眼眸,似在淺眠,睜開眼睛,一滴淚滑落,順著有些蒼白的臉頰滑下。
“阿梓姐姐。”李夫人牽著一個五歲的奶娃娃站在樹下,小奶娃娃奶聲奶氣的喊著她。
云梓匆匆抹了一下眼淚,從樹上跳下,“李伯母怎么來了?”
小娃娃牽著她的衣角,示意她蹲下,云梓剛蹲下身子,就被抱了個滿懷,還帶著一身奶香的小家伙努力的將她攬進懷里,“姐姐不要傷心了,阿染看到了也會難過的?!?p> 小家伙的聲音軟弱糯糯的,帶著些許撫慰,仿佛真的平去了不少哀傷的情緒。
“乖!姐姐知道了?!痹畦黜樍隧標涇浀念^發(fā)。
“梓兒!”李夫人心疼的攬過她的肩頭,不如和伯母去京城可好?伯母必會把你當作親生女兒疼愛的?!?p> 云梓略退了一步,認真的看著李夫人的眼睛“我知伯母疼愛我的好意,但是我不能走,云家不能毀在我的手里?!?p> 還是當年的桃花樹,卻早已物是人非了,現(xiàn)在,是到了她照顧小墨染的時候了。
云梓突然覺得有些心疼,蹲下身子,將小家伙摟進懷里,像曾經(jīng)一樣愛憐地撫順著他的頭發(fā),“小家伙,以后就由阿梓姐姐來照顧你了?!?p> 小小的娃娃伏在她的懷里,輕輕的點了點頭,云梓忽然感覺耳邊一熱,就聽到一聲溫軟的“阿梓姐姐”。
一抹微笑綻開在她的唇角,陽光灑在她鬢前,使她的面目顯得更加柔和,摟著懷中人兒的手緊了緊,低嘆了一聲“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你以后,就叫云追吧”
小娃娃乖乖的點了點頭“阿梓姐姐,我記下了!”
“好,阿追,外面冷,進屋里吧,明日待姐姐幫你辦好戶籍,然后找個先生為你啟蒙,你就可以讀書了?!痹畦鳡恐⌒〉谋鶝龅氖殖?p> 屋內(nèi)走去,將小人兒帶到榻前,“你早些休息吧!”說完,就打算出門去了。
忽然衣角被一只小手扯住,云梓回頭看,小娃娃眼睛里閃著淚光,輕咬著唇,低聲說
“姐姐,我一個人怕,能不能……能不能去和姐姐一起住?!?p> 雪還在下,小路上已經(jīng)積了一層薄雪。云梓一手撐著傘,一手牽著云追,鞋子踩在雪上發(fā)出“咯吱”的聲音。云追低著頭,乖乖地任姐姐牽著走。
云棲居里早已經(jīng)掌好了燈,榻邊的暖爐燒的正旺。云梓不喜與人同被而眠,索性床也夠大,便吩咐著人去取了一床新棉被過來放在里側(cè)。
小丫鬟進來在爐中添了些煤炭,又拿開燈罩熄了蠟燭,退下了。不久,耳邊便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云梓失笑,小孩子果然都是嗜睡的,給他掖了下被角,也睡下了,明日,還要處理戶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