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居住的翠庭軒里一片煙火氣兒,竹簾遮擋住四下大敞的門扉,只余下徐徐的過堂風擦過姐弟倆的耳畔。
風華小心放下手里的湯盅,漲紅著指尖捏上了耳垂,輕聲嘶了幾口氣。
楚卿撩開隔間的竹簾才出來就看見這么一幕,忍不住嗔怪出聲“你就不能隔塊布巾墊著?非得燙一燙才舒服?”
說是這么說,楚卿的腳卻極誠實的朝著風華走了過去,扯過他那捏著耳朵的兩只手直接拽著按到了一邊的水盆里。
風華由著她動作,沒脾氣似的“沒怎么看到熱氣兒,就上手了?!彼^頭盯著楚卿,笑的傻兮兮的。
楚卿被他這一臉蠢相逗笑了,一雙手被占著,便偏過頭用腦袋蹭了蹭風華的腦袋,發(fā)絲糾纏在一起弄的蓬蓬亂,卻讓風華忍不住眼角發(fā)脹。
這一切發(fā)生的自然而然,卻透著說不出的親昵。
楚卿順手捏了捏風華的指尖,入手溫度不變亦沒有燙傷的褶皺,便順手用布巾給他擦過,重新帶著他回到桌前。
楚卿最先瞧的是湯盅,眼看著上面一層熱油,便斜睨了風華一眼輕哼了一聲“這么一層油,我也看不見熱氣兒。”
風華殷勤的笑了笑,麻利給楚卿布起了菜“方才東珠來送的,我接了過來,讓他們?nèi)プ鲎约旱氖聝毫恕!?p> 楚卿接過雞湯,就見瓷白的湯碗里雞湯澄澈泛著淡黃,很明顯,那厚厚的一層雞油是被風華處理了。
望著這個身量長高許多的少年楚卿不由有些感嘆“如今咱們兩個好像顛倒過來似的,近些日子都是你在照顧我!”
風華手指微頓,繼而抬眸看向楚卿笑了笑“姐姐覺得這樣不好嗎?”
他問的隨意,桃花眸里卻含著說不出的專注。
楚卿放下了手中剩下的小半碗雞湯,舔了舔唇,也端正了自己的態(tài)度“不是不喜歡,只是覺得,自己還沒養(yǎng)多久的小娃娃如今已經(jīng)長大了,有點兒不需要我了的感覺?!?p> 楚卿瞇著眼望著一身紅衣卻半點兒不違和的少年,那雙不笑時威嚴駭人一笑便風流無比的眸子此時盈滿的都是慈和欣慰的光。
對上這雙眼,風華心頭一時有些亂,輕笑了一聲坐了下去,再開口便換了話題
“過些日子就是七夕,我瞧府里都在想著裝點,姐姐有什么計劃嗎?”
說著話,他卻自然而然的夾了一塊糖醋小排放到了楚卿的碗里。
楚卿嘴里咕噥著飯,聽見這話,腦海里卻浮現(xiàn)出了為了躲避那些女子拐進巷子里后看到的景象。
“我又沒有情人過什么情人節(jié)....”吞下嘴里的飯,楚卿抽空回了一句,只是再抬頭,眉宇間卻多了一份堅定。
她望著風華,周身又揚起了在中州游走四方時的氣勢“今天出門,我發(fā)現(xiàn)一些事兒,你這么一說,倒是讓我堅定了想法,想要做一份計劃。”
她說完看著風華,動也不動,明顯在等他表態(tài)。
風華被她這一番轉(zhuǎn)變弄的心里又是妥帖又是忍不住想笑,便笑著捧著飯碗道“風華都聽姐姐的,你想如何,便如何,風華都跟著你。”
楚卿笑瞇了眼睛,甚至看著風華時,都想得意的嘿嘿笑,她真是被上蒼厚待,真不知上輩子做的那些好事,會讓她今生得到多少讓人艷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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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過去,朝陽來臨,等陽光灑滿大地的時候,楚卿已經(jīng)帶著滿身的汗水在內(nèi)室更衣準備沐浴,屋內(nèi)墻角的燭塔跳動著的火光將楚卿身上的汗珠彭顯的無比性感。
細長白皙卻又飽含力量的小腿,圓潤剔透的腳趾和稍顯瘦削的腳踝,再到微微一動就顯得爆發(fā)力極強的大腿,汗珠在皮膚上滾動,就像是在戀戀不舍的親吻。
溫熱的水浸染了皮膚,楚卿不禁發(fā)出了舒服的喟嘆聲,水珠迸濺中,外間隱隱傳來東珠的輕喚
楚卿偏了偏頭,伸展雙臂瞇眼搭在了池邊“何事?”
聲音帶著疲懶時獨有的低啞,讓人忍不住耳根發(fā)紅,東珠抱著衣服垂頭邁著小碎步走到屏風后,低聲稟告
“昨日傍晚王爺來過,說是有個東西要給姑娘瞧瞧,那時姑娘正睡著,王爺便回去了,方才讓人來傳話,說是若姑娘有空的話,就請辰時前往花廳。”
楚卿睜開眼,雖有疑惑卻沒有猶豫的應(yīng)下“知道了,會準時赴約?!?p> 話語簡短,卻透著渾然天成的威嚴。
東珠睫毛微閃,垂頭恭謹應(yīng)聲“衣衫給姑娘搭在了屏風上,若有事姑娘但請吩咐,奴婢和西翡就候在門外?!?p> “嗯....”楚卿又把自己往溫熱的池水里埋了埋,濕發(fā)自然的滾入其中,貼著圓潤修長的頸項滑入肩頭,東珠不敢再看,忙不迭悄聲出了門。
不過片刻,水池里的楚卿便睜開了眼,眸中沒有半點兒疲懶倦怠,反而笑意滿滿興致濃郁。
“也不知小可憐兒約我做什么....”話是這么說,可水池的水卻被她拍打的四處飛濺,就連那翹起的唇角,都在蒸騰的水霧間隱隱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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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恒園里,帝玉珩正端坐在竹亭里泡茶,還帶著水汽的發(fā)絲說明了他也是才沐浴完畢,如今身邊三步外正躬身候著一個小侍,正說著楚卿回復的事兒。
“東珠說,姑娘應(yīng)的很干脆?!钡痛怪^的小侍沒看見,只這么一句,就見少年眼里帶了笑。
“下去吧....”少年揮了揮手,等小侍走了,竹亭里沒了人,丹鳳眼里的笑意便濃郁了起來,茶香隨之溢滿了意恒園。
少年的手滑入廣袖,便有精巧的木盒落入他的手中,比起少年修長寬厚的手掌,竟襯的木盒都小巧玲瓏起來,帝玉珩垂著眼,掌心在木盒上游動,像是有什么情愫在醞釀。
此時的風華還不知這一切,他正擺弄著手里厚厚的一沓賬本,殊不知,他忌諱莫深防范不及的人就那么將自己的姐姐約出了門。
陽光熱烈,風華專注在占賬本上的目光卻有種異樣的深沉。
少年眼里不再含笑,反而黑黢黢的,翻滾著刻骨的仇恨。
中州的嫡公主入了北域,他們就被截殺,他不信沒有關(guān)系,早晚有一天,他會把那些傷害姐姐的人都弄死。
一個不剩!隨著目光的凌厲,少年指尖的毛筆也崩斷了,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