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不曾想到,自己還會有重新睜開眼睛的機會,猶記得那顆子彈貫穿胸膛給她帶來的痛處,好似整個人的神經(jīng)都在那剎那炸裂開來,痛的她都不想呼吸了。
楚卿扯開唇角笑了笑,伸手撫上胸口,那里沒有一點不適,沒有半點兒被子彈穿透的痕跡,被子彈穿透胸口,便是她想呼吸都不再可能了,只是眼前,又是什么情況?
只見楚卿目之所及之處,盡是古色古香雕梁畫棟,身下躺著的是拔步搖大床,純手工繡制的錦被,一旁白色織金的幔帳后是高及頂?shù)牟┕偶埽渖蠑[設的珍品若隱若現(xiàn)。
鼻尖處還有淡香索饒,不知是不是楚卿的錯覺,她甚至覺得呼吸的空氣都多了幾分清新。楚卿猛然坐起身,卻不等她下一個動作,就被腦中的刺痛奪去了全部心神。
疼痛伴隨著記憶洶涌而來,狂暴的讓楚卿覺得鼻尖的呼吸都不見了,忍不住張開嘴,大口大口呼吸。
涼薄貴氣的瑞鳳眼里涌上了血絲,白皙的額角被青筋占據(jù),明明痛到極致,卻連哀嚎出聲都做不到,直到抓著錦被的指尖漸漸恢復血色,楚卿方才卸力一般的癱軟在床上。
她這一生受過的傷不計其數(shù),卻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承受不來的痛覺,雖然是痛了些,卻及不上用另一個人的身體重生在另一個世界上這件事來的讓楚卿難以接受。
她穿越了!楚卿重新躺在了被褥上,雙目放空的盯著畫著祥瑞圖案的屋頂,她是軍人,穿上那身衣裳時便有隨時犧牲的準備,但她卻怎么也想不到,送她上黃泉的,卻是她視為親人一般的同伴。
而致她于死地的原因,僅僅是因為她拒絕了他的求愛!想到這里楚卿便忍不住笑出了聲,將手腕搭在了額上遮住了眼底的森寒。
她活了二十五年整,死時青春正盛,倒不是遺憾,只是覺得恥辱!
她出身楚家,家族四代從軍,為國家赴死義不容辭,她雖是女身,且性情冷淡,卻自小便對功夫有著別樣的瘋魔癡迷,更展現(xiàn)了驚人的悟性與天資,家族這才她此加以關注培養(yǎng),才有她今日!
隊里的王座是她一拳一拳打出來的,人人都恭恭敬敬的喚她一聲楚哥,但她卻從沒想過,會是她的同伴在出任務時不顧場合以那種讓人噴笑的理由一槍擊中她的心臟,送她來了異世。
因愛生恨,真是可笑!楚卿嘴里嘖嘖有聲,眼中卻閃過遺憾,她的父母雖然不止她一個孩子,他們之間也是聚少離多,但親情卻做不得假,而如今,這個異世,卻只有她孤單一人!
楚卿坐起身,明明是陌生的靈魂,飲下毒藥逝世的軀體卻詭異的融合在一起,少女勾了勾唇,踢踏著鞋子行至梳妝鏡前,賣力的在黃銅制的模糊鏡子前捕捉自己如今的相貌。
一雙細長入鬢的眉,凌厲中透著張揚,上挑的瑞鳳眼,眼皮略薄,卻顯得鳳眸波光瀲滟,長長的睫毛給本就尊貴天成的眼睛又添了一絲魅惑,挺翹的鼻梁,花兒一樣的唇瓣,還有一點朱砂痣綴在眉尾下,雖是年齡尚小,卻可以窺見未來風華。
明明是一樣的五官,可如今楚卿坐在鏡前,卻與原身記憶里有了些不同,楚卿默默的對著鏡子調(diào)了調(diào)自己的表情,鏡子里的少女很快就變的乖順幽怨起來,這才是楚卿承襲來的記憶里原身的模樣。
十三歲,花一般的年紀,卻因為自己父親的逼迫走上了絕路,而原因也不過是看重了原身的出身,一國嫡公主,最適宜遠嫁,建設友好邦交,幫助母族強盛。
楚卿放下雙手,對鏡而坐試著讓自己投入到原身的記憶里,這個世界,五國比鄰,東領、西梁、南國、中州,北域。
其中北域為最,因其國力繁榮,兵力強盛隱隱獨占鰲頭!東領貧匱,以特有的瓜果和精美的瓷器為營,雖然困苦,卻因為無人覬覦那片國土,倒也過的下去。
西梁是五國中出了名兒的強盜,他們不善耕種,只會牧馬放羊,因為這群牛馬羊,他們甚至沒有固定的住所,到了冬日,若是積攢的食物不夠了,他們這群馬夫便會騎上馬挎著刀去邊境劫掠各個國家,因此,名聲極差。
南國生活著兩族人,一族以國稱南朝,他們金發(fā)藍眼睛說著嘰里咕嚕的話,卻因其地域獨特,生長出來的果實糧食都畝產(chǎn)極多,人人都長的粗壯高大,一族自稱北朝長著與北域人無二的黑眼黃皮,卻偏皮膚細膩,身材嬌小,說的又是一種語言。
北朝人的弱小五國皆知,甚至每每西梁缺過冬的糧食,便是女人都敢越過邊境去跟那里的男人打仗,站在一起,那里的男人甚至要比西梁的女人還要瘦削矮小。
中州居于五國中,四面環(huán)海,雖然土地少了些,卻靠著海產(chǎn)貿(mào)易過的不差,但也因為兵力不強,十分擔憂別國聯(lián)手將他們覆滅。
而隨著北域越發(fā)繁盛,中州越顯渺小,但卻難掩富饒之后,這一任中州的皇帝,原身的父親幾乎失了智一樣試圖給自己好一個強大的盟友。
他忽略了打破五國平衡帶來的后果,甚至繼當年長公主遠嫁西梁慘死之后仍然選擇讓自己的嫡女遠嫁,原主長這么大,第一次正兒八經(jīng)離自己父皇那么近,非但沒有半點兒溫情,甚至被他激起了死志。
楚卿對著鏡子精準的摸了摸胃部,明明原主喝下去幾乎頃刻斃命,但她此時距離原主飲下毒酒不過半個時辰卻并無半點不適,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不待楚卿深思,就聽見殿門被推開的聲音,楚卿對鏡眨了眨眼,抬手捻起桌上的檀木梳一下一下梳起了頭發(fā),直到那人腳步聲由遠及近,楚卿方才偏了偏頭。
“何事?”來人正是原主身邊伺候的掌事宮女,名喚容汐,雖說不是從小伺候原主長大的,但也有幾分情分,楚卿回想著記憶里二人相處的樣子,眼里也含了幾分笑。
“倒沒旁的,只是惦記著公主您,這才進來瞧瞧!”容汐時年十五,已是可以待嫁的年紀了,卻惦記著原主性子柔順,想著伺候到公主許了人家,再去思量自己的終身。
誰想到,這一等,只等來公主遠嫁的消息。容汐自是了解原主想法的,更別說當年出了長公主遠嫁結果慘死一事,這宮里的人但凡有幾分自由都不會選擇遠嫁這條路。
可如今,這事卻又落到了現(xiàn)下中州唯一的嫡公主身上。容汐雖然心疼自家公主,卻也知道,此事已經(jīng)無可挽回,但她也害怕自家公主一時想不開,會做傻事,眼看著楚卿如今端坐在鏡前的樣子,容汐終于才舒了一口氣。
誰曾想,這口氣才出,就聽見楚卿道“你來的正好,趁著如今我還在中州,就說說你的婚事吧,你自己可有....中意的?”
風不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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