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逢
世界很大，三臺子很小。
老譚沒想到在這遇見艷華，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了呢。
他站起身驚喜地說：“艷華——”
當(dāng)老譚叫出自己名字的時候艷華知道沒認(rèn)錯人，站在眼前的這個男人是老譚。雖然記憶中還是他二十多歲時的樣子，但標(biāo)志性的光頭和土匪臉，深斂的眼神一點沒變。
意外的驚喜叫他倆兒都很激動，握緊的手微微抖著。
“你倆兒認(rèn)識？”燕子詫異地問。
艷華平復(fù)一下激動的心情高興地說：“嗯，早就認(rèn)識，在一起干過，十多年沒見了，沒成想在這見著了。”然后好奇地問：“你們怎么會在一起？”
燕子說：“在麻將社打麻將了，剛玩完，出來喝點兒酒，正好你打電話。是不是得感謝我，沒我你倆能見面？”
“感謝！必須感謝！”艷華忙道。
十四年前，老譚在泰山路玫瑰飯店工作。他是砧板，艷華在前面當(dāng)服務(wù)員。
艷華長得漂亮，文靜，和老譚一同當(dāng)砧板的展?jié)上矚g她。前臺的一個傳菜生也喜歡艷華，看展?jié)蛇@個情敵來氣，于是找了幾個朋友過來要收拾他。
當(dāng)時的場面很亂，艷華嚇得哇哇哭，展?jié)杀蝗齻€小子按在地上打。正好被回寢室的老譚碰上，于是一場暴力性流血事件被制止了。
這件事后艷華和老譚熟絡(luò)起來。
艷華，新民人，五歲時母親因病去世，是父親把她和她哥養(yǎng)大。
她十七歲時哥哥娶妻成家，第二年父親出車禍身故。她跟著哥嫂過，哥哥行嫂子不行，嫌乎她這個吃閑飯得小姑子，總拿話掐鼓她。
她受不了，于是在親戚的介紹下到縣城的一家私人小超市買貨。
從小沒母愛的孩子內(nèi)心發(fā)危，沒有安全感。加上心地單純，就容易相信人。
超市老板見她長的漂亮，人又文靜，就格外的關(guān)心照顧。慢慢地倆人產(chǎn)生感情，私下里就在了一起。后來被老板老婆發(fā)現(xiàn)把她一頓打，然后在咒罵聲中被趕了出來。
離開超市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于是一個人默默地把孩子打掉，然后孤零零地來到省城和老譚成了同事。
老譚很同情她，在工作上就十分照顧，生活上也很關(guān)心，倆人漸漸成了不話不說的好友?？梢哉f在艷華心里最灰暗的時候是老譚陪著度過的。
后來艷華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上了老譚，但那時老譚已經(jīng)有了林燕，她怕管不住自己于是就離開了。
老譚最后一次見她是十二年前，她那時當(dāng)保姆，伺候個老太太。老太太看艷華老實懂事，心地善良，就給她介紹了個對象，是飛機(jī)廠的一個工段長，歲數(shù)比她大八歲，離婚的。
這個男的不錯，對艷華呵護(hù)有加，倆人處了一年后領(lǐng)證結(jié)婚。
再以后老譚轉(zhuǎn)戰(zhàn)東西南北，彼此失去聯(lián)系。其實倆人都在三臺子住，并且離得不遠(yuǎn)，只是互相不知道而已。
艷華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老譚了。
如果當(dāng)年沒有林燕她會義無反顧的嫁給老譚。但世事弄人，誰叫林燕先認(rèn)識的老譚呢。女人一輩子求什么？不就是找一個疼愛自己的男人嗎？
在玫瑰飯店的那段時光是她過得最充實的一段日子。雖然她歲數(shù)比老譚大，但更愿意叫老譚哥哥，自己像妹妹一樣跟在身后，聽他指揮。
兩個人誰也沒有想到能再見面。
“你現(xiàn)在干啥呢？”老譚問。
“沒干啥，在家待著。你呢，還是干廚師？”艷華問。
“嗯，廚師，給人家炒菜?！崩献T說。
“你家孩子多大了？”艷華問。
“五周歲?！?p> “男孩女孩？”
“男孩。”
“林燕干啥呢？”
“上班，在一家冷鏈公司?！?p> “買房子了嗎？”
“還沒，準(zhǔn)備這兩年買?！?p> 為了慶祝老友重逢劉哥提議：“今天譚老弟和故友重逢，高興，應(yīng)該慶祝一下。來，咱們姊妹四個共同喝一個，熱鬧熱鬧?！?p> 老譚第一個帶頭干了。
由于高興老譚喝了不少酒，和艷華嘮了不少過去的事。很多事一經(jīng)提起過去的場景便清晰地浮現(xiàn)，猶在昨天。
其實已經(jīng)遙遠(yuǎn)的成為回憶，如今想起只是感嘆，蹉跎歲月人到中年。
老譚繼續(xù)找工作，繼續(xù)每天接受林燕的磨嘰，搞得很郁悶。
林燕原計劃今年底或者明年初買房子。但是計劃沒有變化快，沒想到老譚會在濱海下崗，把計劃打亂了。
老譚在濱海賺了二十萬，這些錢林燕攢著沒動，想今年兩口子再掙點，首付和裝修錢就夠了，還能有余負(fù)。
過日子人都心急，看老譚在家待著就鬧心，恨不得老譚馬上有工作才好呢，她好買房子。
林燕看老譚鬧心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老譚五年不在家，她和兒子已經(jīng)習(xí)慣了，老譚這一回來倒有些不習(xí)慣。最叫她不能忍受的是老譚在屋子里抽煙，整的滿屋子煙味，她和兒子都受不了。
最可恨的是老譚竟然去麻將社打麻將。
哼！麻將社有好人嗎？看看那些女的，長得不咋地打扮的倒挺漂亮，成天的不上班就在麻將社待著，除了勾男人之外沒有別的能耐。
你老譚要是去麻將社就別回來，在那找個女的過吧。我和兒子過挺好，清凈，眼不見心不煩。
林燕想著想著就來氣，沒好氣地問：“老譚，你就想這樣在家待著了？”
老譚看林燕這是要干架的節(jié)奏，也沒好氣地說：“沒有呀?！?p> “沒有你倒是找活呀，我看你一點不著急?！?p> “這兩天找著呢?！?p> “我看你這活找到啥時候？告訴你，再找不著活就到我們單位冷庫當(dāng)裝卸工去，一個月也三千多呢。”老譚看著林燕有點琢磨不透她咋想的，竟然叫堂堂一個大廚去當(dāng)裝卸工。
林燕接著又說：“在家待著也行，一個月給我三千塊錢，每天接送孩子，把飯做好，屋收拾好，衣服全洗了?！?p> “還干啥？”老譚問。
“干啥？在自己家不知道干啥？問我呢？你不是這家人呀！”林燕拔高聲調(diào)。
老譚剛要扯嗓門，怕隔壁李哥和嫂子聽著跑過來拉架，于是忍了忍把要出口的話咽了下去。
平靜一會兒后老譚用正常的語氣說：“林燕，咱倆能不能談?wù)?？?p> “談啥？沒啥好談的。我就一個要求，每個月給我和孩子三千塊錢。上班的話給四千，剩下的干啥我不管。
還有，不許在屋里抽煙，不許打麻將。就這些，我說完了，睡覺，不許打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