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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的竹馬鄒衍

蜜里調(diào)油的青蔥時光5(2)

致我的竹馬鄒衍 Bragi兔 6560 2020-09-10 00:46:58

  跑出大門的那一瞬間,一陣風(fēng)撲面撞在臉上,她緊閉著雙眼,屏著息,一直跑到筋疲力盡才停下來。

  “啊——”

  夏珊珊對著天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感受著涼風(fēng)灌入脖頸,再擦過臉頰發(fā)梢,最后蔓延到四肢百骸,夏珊珊覺得堵在喉嚨快要窒息的感覺終于消失了。

  外面的天色還沒有暗下來,路燈卻已經(jīng)亮了,馬路上行走的人很少,偶爾有幾個也都提著菜走得很急,這個時候各家各戶應(yīng)該都在做晚飯吧。

  夏珊珊站在路口,有些不知所措。

  爆發(fā)過后,去哪兒?

  不知道。

  肚子開始咕嚕咕嚕的叫,夏珊珊用手捂著,突然有些后悔就這樣跑出來。

  那是她的家,為什么要跑出來?

  真是蠢到家了。

  街道上的霓虹燈一個一個亮了,五彩斑斕的,透過被淚模糊的眼睛看,很像踏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夏珊珊抬手蹭了蹭眼淚,覺得還是先找一個地方坐。

  沿著小街,夏珊珊拐過皖溪鎮(zhèn)小巷的盡頭,天空一點一點變成冷藍色,但靠近西邊的天空還是暖暖的黃色。

  抬頭看,天就像一個巨大的幕布,很高,很遠。

  夏珊珊記得小的時候,她很喜歡拿手去抓星星,想要把天上的星星拿下來,但她的個子太小了,就坐在爸爸的肩膀上,媽媽則站在后面扶著她。

  那個時候她不知道星星是碰不到的,只是一個傻勁的以為,只要再高一點點就可以。

  于是她開始努力吃飯,希望自己能快快長高,可是等到她好不容易高一點,她的爸爸卻走了,她立馬又被打回了原形。

  爸爸是什么樣子的?

  夏珊珊已經(jīng)記不清了,其實,她經(jīng)常記不住爸爸的長相,很多時候她都需要看照片,才能想起來他的樣子。

  過年的時候打電話,他們也只有幾句話,過的如何?錢夠不夠用?有沒有惹媽媽生氣?還有明年一定回來。

  這句話成了爸爸的口頭禪,五歲,六歲,七歲,八歲……直到她已經(jīng)十一歲了,他依舊沒有回來。

  天邊的啟明星已經(jīng)亮了,氣溫降的速度和蹦極似的,夏珊珊用手搓了搓雞皮疙瘩,因為不小心碰到傷口,她倒抽了一口涼氣。

  會不會有人來找我?

  不知是不是心中的暗示,夏珊珊隱約感覺有人在喊自己,她慢慢抬頭去尋找聲音,發(fā)現(xiàn)在路口處站了兩個人。

  看那背影不是她媽媽。

  夜色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了,遠遠的她也看不清那邊的人,不過這么晚了,也不會有別人找她了。

  那,我是被拋棄了嗎?

  夏珊珊有些難受。

  那兩個身影到處張望,慢慢朝向夏珊珊的方向,原地停留了好一會兒,其中一個人突然身體一怔,指著這邊對旁邊的人說了,那人就中了“魔”一樣跑過來。

  “夏珊珊!”夏侃侃吼了一聲,推開鄒衍,就沖了過來。

  夏珊珊愣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知怎得,當她確切聽到那夏侃侃的聲音時,感覺夏侃侃即使是沖過來把她揍趴下,她也會心里暖暖的。

  “我們找你都快累死了,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夏侃侃一巴掌拍在夏珊珊的背上。

  這一掌,著實是用了九成的功力,夏珊珊毫無防備,猛地嗆了一口冷氣,對著夏侃侃差點把肺咳出來。

  夏侃侃趕緊過去給夏珊珊順氣,一邊拍著背,一邊后悔自己剛才下手下重了,但她沒有說,覺得這是夏珊珊自找的。

  緩了好半天,夏珊珊總算不咳了,抬頭看著眼前的兩人,有些不解的問,“你們怎么來了?”

  夏侃侃翻了個白眼,“我們能不來嗎?這都多晚了你還到處亂跑?”頓了頓又繼續(xù)說,“你知道你就這么跑出去,你媽媽都急死了嗎?”

  “啊,對不起。”

  “我們和你媽媽是分頭找你的,你媽媽朝著馬路那頭去了?!毕馁┵┱f。

  夏珊珊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側(cè)身看著夏侃侃他們背后的馬路,停頓了好一會兒又問,“那她呢?她怎么樣了?”

  夏侃侃一時沒有反應(yīng)這個“她”是誰,瞪大眼睛看著夏珊珊有些迷茫。

  還是鄒衍腦子轉(zhuǎn)得快,立馬就知道夏珊珊的意思,“你奶奶胳膊受傷后在家,你媽媽等會兒帶她去醫(yī)院,你不用擔(dān)心。”

  那就好,夏珊珊看著鄒衍,努力的擠出一抹微笑。這個笑有些牽強,所以并不好看。

  夏侃侃神經(jīng)大條,也沒注意到夏珊珊的疲憊,在夏珊珊的背上輕輕一拍,感嘆道,“珊珊,你好牛啊,拿板凳砸人?!?p>  夏珊珊苦笑了一下,沒有搭話。

  當時她腦子一團熱氣,心里只想著要爆發(fā)出來,后來等到她一個人坐在這里,慢慢冷靜下來,就有些后怕了,當時如果真砸到夏杰的腦袋的話……

  她不是真的想要他死的。

  “我覺得劉月娥被砸就是活該,她那么壞,活該被砸流血?!?p>  “侃侃!”鄒衍眉頭皺了皺,“你不能這么說話?!?p>  “我這么說話怎么了?”夏侃侃盯著他,“你不是也覺得珊珊家奶奶很壞嗎?”

  “她是很壞,但打人不對,我們要做好學(xué)生,不要和一些‘小人’計較?!编u衍嘆了一口氣。

  “照你這么說,珊珊哪天被那老太太欺負死了都不知道,”夏侃侃橫了他一眼,繞過鄒衍,把手搭在夏珊珊的背上,“珊珊你放心,我們哪天找個時間給夏杰套個麻袋,把他悶在巷子里暴打一頓給你出氣。”

  “他上初一欸,侃侃?!毕纳荷号ゎ^看她。

  “那又怎么樣?”夏侃侃眉毛一挑,“我們?nèi)齻€人還治不了他一個嗎?”

  “我不參與?!编u衍說。

  “靠!沒義氣?!毕馁┵┑闪肃u衍一眼,沖著他哼出一氣,轉(zhuǎn)頭對著夏珊珊說,“珊珊,那我們兩個上也行?!?p>  夏侃侃的鼻子皺成一團,眼睛緊緊的看著夏珊珊的眼睛,像是在等待她的答案來打擊鄒衍。

  夏珊珊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雖然夏侃侃做事很溫心,可是性子這么多年過去,還像個孩子,不假思索全憑脾氣感覺。

  她笑著搖了搖頭,“我看還是算了,就怕到時候你丟下我一個人跑嘍~”頓了頓又道,“你現(xiàn)在膽子比我都小,你就說你拿過板凳砸人嗎?”

  “沒,那又怎么了?我可以試試。”夏侃侃不服氣,怎么能拿砸人判斷她膽量呢?怎么說她都是皖溪鎮(zhèn)的“孩子王”啊。

  “你敢?”幾乎就下一秒,鄒衍突如其來的喊了一聲。

  這突然的一句,讓夏侃侃一愣,反應(yīng)過來后她看向鄒衍,挑釁般的反問他,“我為什么不敢?”

  “老師會把你家長叫到學(xué)校去,到時候你就等著你爸媽把你屁股打開花吧。”

  夏侃侃嗤的一笑,“我還以為你要和我爸媽告狀嘞?”砸了咂嘴無所謂道,“這條不行,我還可以試別的,給他水杯加洗潔精也行,叫他拉一整天的肚子,就不信他還能那么神氣?”

  “洗潔精?洗潔精別人能聞不出來?!”鄒衍白了夏侃侃一眼,“夏侃侃,你腦袋里面究竟裝了些什么?這么多年的書,不知道你怎么念的?!?p>  鄒衍這話原本只是為了賭氣,氣夏侃侃剛剛不聽自己勸,沒想到“念書”兩個字竟觸犯到了夏侃侃的逆鱗。

  夏侃侃從小到大都很聰明,她也一直很要強,但是自從鄒衍來到她身邊,“萬年老二”的位子就像釘在她身上一樣,無論她再怎么努力,都打不敗鄒衍。

  看著鄒衍,夏侃侃的聲音瞬時提高了一個檔次,朝他大吼道,“對啊,我就是沒你聰敏怎么了?我就是笨怎么了?吼,鄒衍,你別以為你考的比我好就了不起了,你丫的就是運氣好,我下一次一定比你高,別神奇!”

  鄒衍瞬間啞然,他剛剛壓根沒那個意思,就在他準備開口解釋時,旁邊的夏珊珊突然開口打圓場。

  她拍了拍夏侃侃的肩膀,“好啦,我們侃侃這么聰明,下一次一定能搶第一,鄒衍你可要小心了……至于這件事嘛,侃侃你就過過嘴癮吧,我是不會打夏杰的?!?p>  “為什么?你不能這么慫啊珊珊?!毕馁┵┱f。

  “這不是慫,”夏珊珊看著夏侃侃,一臉認真,“你想過這么做的后果嗎?夏杰他會不會猜出是誰干的?就算猜不出來,他也會拿這件事整出幺蛾子來,栽贓,挑釁,挑撥關(guān)系,雖然才半年時間,他的‘豐功偉績’兩只手都已經(jīng)數(shù)不過來了……”

  夏侃侃沉默,不知該說什么。

  “我已經(jīng)決定了,從今往后我能繞道就繞道吧,不想再為這種人浪費自己的時間,我也不想再讓媽媽為難了,反正他總不至于在我家住一輩子吧。”

  看著夏侃侃和鄒衍,夏珊珊對他們笑了笑,拍了拍夏侃侃的肩膀,輕聲道,“走吧,咱們回去?!?p>  “好~”夏侃侃點頭。

  回去的路上,他們一路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談天說地,喜笑顏開,用歡聲笑語來減弱熟悉環(huán)境帶來的悲傷低落。

  只是路有盡頭。

  走到路口,拐入小巷內(nèi),夏珊珊和夏侃侃他們還是終需一別,就在他們準備分道揚鑣的時,夏侃侃突然想到什么,三兩句把鄒衍趕走后,拉夏珊珊到一個小拐角。

  “我爺爺說明天他要去看戲,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不用待在家里受那個夏杰的欺負,怎么樣?”

  “在哪兒?”夏珊珊有些意外。

  “就黃郢那邊。”夏侃侃說,“我們騎車去,爺爺?shù)碾娖寇嚹軒蓚€,到時候我坐在前面,你坐在后面,我們可以一起去戲臺后面玩?!?p>  “那鄒衍怎么辦?”夏珊珊問。

  “他騎他的自行車去啊?!毕馁┵┞柫寺柤?,“他爸爸給他買的自行車又不是不能騎?!?p>  鄒衍因為數(shù)學(xué)成績優(yōu)異,被老師推薦參加“華杯賽”,奧數(shù)比賽獲得了一等獎,他爸爸就獎勵了他一輛自行車,這一點,夏侃侃特別羨慕。

  夏珊珊想了想,然后點頭,“明天你來我家叫我?!?p>  “嗯?!?p>  告別夏侃侃,夏珊珊來到家面前,站在自家的大門口,她腳步定住了,看著屋內(nèi)微弱的燈光,不敢邁。

  進去?

  可能奶奶和夏杰就在里面,兩人正坐在沙發(fā)上,她一進門就會看見他們,雖然她知道她一定會要面對他們的,但此時此刻她不想也不知道怎么面對。

  不進去?

  一直站在門口到天亮也不現(xiàn)實。

  停留了足足一刻鐘,夏珊珊發(fā)現(xiàn),光聽動靜里面并不像有人,按照平常,夏杰的聲音從后屋可以傳到前院,她糾結(jié)了一下最后一鼓作氣邁進去了。

  空去一人。

  媽媽應(yīng)該已經(jīng)帶他們?nèi)メt(yī)院了。

  也好,不用面對他們。

  夏珊珊慢慢走到餐桌前,飯菜被罩在一個碗下面,應(yīng)該是媽媽給她留的。

  翻開碗,滿眼的綠色,那是昨天的剩菜,夏珊珊狼吞虎咽扒飯,噎住了都沒去減速。

  眼淚慢慢又模糊了視線。

  一口一口,大口又迅速,突然她感覺咬到什么,碗底被塞了一個小雞腿。

  昨天不是都被夏杰全吃完了嗎?

  是媽媽特地藏的?

  夏珊珊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這個有些冷掉的雞肉,突然變得特別好吃。

  次日,吃完晚飯的時候,夏侃侃跑到夏珊珊家,拉著她一起去看戲。

  他們看的是八點場,那個時候溫度合適,人大多也吃飽喝足,算是最清閑的時候。

  夏杰當時也在,聽說他們要去看戲,笑他們是“土包子”,喜歡一些老人家的東西,像他們就會待在家做一些有意義的事。

  夏侃侃難得沒有發(fā)脾氣,只是在眼神上表達自己的厭惡。

  夏侃侃他們到的時候,戲臺子已經(jīng)搭好,人山人海,人挨著人說話都要扒著耳朵才能聽清。

  因為一早請人站了地兒,夏侃侃他們放了小板凳,就不用管位置的問題了。拖著鄒衍和夏珊珊兩個,就往戲臺子那兒擠,想提前瞧瞧演員的扮相。

  戲臺子那兒站了好多小孩,一個一個個個就只有戲臺一半高,抓著,跑著,笑著,在戲臺下面鉆來鉆去,和過地洞的老鼠似的,跑的賊快。

  夏侃侃大了,自然不會再對鉆戲臺子感興趣,這不僅危險,有時被抓住了,還會被人臭罵一頓。

  她想看的是演戲的演員現(xiàn)實中的模樣。

  她一直很好奇,那些濃墨重彩的妝面下,到底長得什么模樣。不過每次她都沒機會,一靠近就被人轟出來了。

  這一次她格外的注意,悄無聲息地靠近后臺。

  正當三人準備繼續(xù)前進時,一段對話定住他們的腳步。這倒不是什么不得了的機密,只是一對母子的家長里短。

  “你就坐在這里哪兒不要亂跑,要是想上廁所就和我說,我不在就去找劉叔叔,知道了嗎?”。

  “知道了?!?p>  “面包什么都在背包里,餓了就自己拿著吃?!?p>  “嗯?!?p>  其實單單只是聽一下,也不會覺得有什么。母親擔(dān)心兒子,讓兒子不要亂跑,這很正常,甚至還會感覺母愛的偉大。

  但倒你看見他們真人時,就會覺得這段對話有點詭異。

  兒子已經(jīng)十幾歲,并非那種一走就丟的年紀,母親卻擔(dān)心他走丟,限制他坐在板凳上,這怎么看都很奇怪很詭異吧。

  “陌生人過來搭訕不要理,也不要亂跑,站在原地叫我,”陳萍感覺出俞博遠的不耐煩,沖上去抓住他的胳膊,看著他的眼睛大聲強調(diào),“知道了嗎?”

  “媽,不會有陌生人,”俞博遠嘆了一口氣,“就算有也只會找一些小孩?!?p>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呢?這年頭大人小孩都危險?!?p>  “好,我知道了,你走吧?!庇岵┻h點了點頭,樣子有些疲憊。

  這一幕剛好被夏侃侃他們看見,遠遠的看著陳萍離開,他們才敢朝俞博遠走去。

  俞博遠雖然是夏侃侃的小弟,但出了校門他們就再沒接觸。每一次打電話去俞博遠家,他都非常忙,或是忙著興趣班,或是忙著寫作業(yè),或是忙著做家務(wù)。

  夏侃侃總在想,他怎么有那么多作業(yè)???

  一個人能忙得過來?

  而且就算俞博遠報了興趣班,他也從來沒有展示過才藝,他不喜歡和別人展現(xiàn)自己,即使老師要求他也不會去聽,有的時候老師把他逼急了,他媽媽就會來學(xué)校找老師。

  告訴老師,他的孩子是來學(xué)習(xí)的,不是來當小丑的。

  其實老師也是好意,想要俞博遠融入人群,變得積極陽光一點,但是別人不愿意改變,她也只能放棄他了。

  同學(xué)們喜歡喊他“怪咖”或“孤僻”,有的時候看他不爽還會揍他。

  孤僻嗎?

  其實不是真的孤僻,俞博遠會和夏侃侃一起玩,連帶著夏珊珊鄒衍,只要他們叫他,他都不會拒絕他們。他也會和班里的人說話,別人叫他他也會回答,不算完全杜絕與人接觸。

  只是有的時候回復(fù)的很慢,別人沒有那么多耐心等他,也就認為他是個孤僻的人了。

  看見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人,俞博遠的眼睛“噌“地一亮。

  “老大!”眼睛定格在夏侃侃身上,笑著喊了一句,“你們怎么在這兒?”

  夏侃侃橫了他一眼,“當然是來看戲的啊,這不是廢話嗎?我還沒問你,你怎么坐在這兒?我剛剛看你媽媽去前面了?!?p>  “哦~”俞博遠笑了笑,指著戲臺說,“因為我媽媽是這部戲劇的演員,我在這里等她?!?p>  “哇塞,看起來好厲害啊?!毕纳荷旱纱笱劬Φ目粗?。

  “還好吧?!庇岵┻h低聲回答。

  “那你就一直在這里等著嗎?”夏侃侃問。

  “嗯?!庇岵┻h點點頭。

  “走,我們一起去玩,這兒多無聊啊。”夏侃侃作勢就要拉他起來,但被旁邊的鄒衍擋住了。

  “你干嘛?”夏侃侃掙開,“我拉人起來呢?”

  “人家媽媽的話你沒聽見嗎?”鄒衍說。

  聽見什么?

  聽見他媽媽說,讓俞博遠安安靜靜待在這里,哪兒也不許去?

  后臺這邊的蟲子多不說了,聲音還刺耳,又看不到戲劇的表演,待在這里不純屬折磨人嘛。

  夏侃侃自小就是享樂主義,加上她向來皮慣了,她爸爸媽媽的話大多是耳旁風(fēng),自然也覺得俞博遠不用那么聽話。

  而且她看得出來,俞博遠不太想待在這里,至于她怎么看出來的,那就是她“第六感”。

  “玩一會兒沒關(guān)系的,”夏侃侃撇了撇嘴,“大不了等她媽媽發(fā)現(xiàn)之前回來唄。”

  掃開鄒衍礙事的胳膊,夏侃侃作勢又要拉俞博遠,可這次卻被俞博遠拒絕了。

  “不行,我媽媽不讓我離開這里,她要找不到我會生氣的,還是你們自己去玩吧?!庇岵┻h說。

  “不無聊嗎?”夏侃侃問。

  俞博遠搖頭說,“習(xí)慣了,每次我媽媽出夜場,我都會陪在這里等她,老大,你們?nèi)ネ姘?,我一個人在這里可以?!?p>  “那行吧,我們走了?!毕馁┵﹪@了一口氣。

  她的“第六感”竟然錯了。

  踢了踢腳底下的石子,夏侃侃和俞博遠告別,朝著戲臺的地方走,可走了兩步?jīng)]看見夏珊珊,扭頭一看,她還站在原地沒動,夏侃侃停了腳步,回頭看她,“怎么了?”

  “我留下來陪他一會兒,你們先去玩,我待會兒就過去找你們?!毕纳荷赫f。

  夏侃侃眼神在兩人身上掃了一眼,點了點頭,“那我們在座位那邊見?!?p>  “知道了?!毕纳荷簯?yīng)道,然后找了一個板凳,在俞博遠的旁邊坐下。

  俞博遠有些驚訝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夏珊珊為什么留下來,他從書包里翻出了一個面包,猶豫了一下,遞給夏珊珊,“你要不要吃面包?”

  “好啊?!毕纳荷航舆^面包,對他笑了笑。

  撕開包裝,夏珊珊小口的吃,一點一點的,眼神還時不時瞄向身邊。

  俞博遠僵在原地,擺弄著自己手里的書,翻了翻又放了回去,不知該看還是不看。

  在學(xué)校的時候,大多是夏侃侃找俞博遠,然后他們四個一起玩,他和夏珊珊單獨一起,一次也沒有。

  夏侃侃開朗,自來熟,夏珊珊文靜,很靦腆。

  當靦腆碰上靦腆,那畫面就精彩了。

  誰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氣氛陷入了尷尬。

  直到隔了好久,夏珊珊把面包都吃完了,他們依舊不發(fā)一言。

  大概是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夏珊珊率先開口,“你媽媽對你真好,好像每時每刻都在你身邊,而且長得還很漂亮?!?p>  俞博遠笑了笑,“是嘛?謝謝。和你說個秘密,以前別人看到我媽媽,都喊她奶奶?!?p>  夏珊珊尷尬的“啊~”了一聲,其實,她最初見到俞博遠媽媽的時候,也以為那是俞博遠的奶奶,是后來家長代表發(fā)言,班主任介紹,她才知道那不是奶奶。

  “你媽媽生你,應(yīng)該很遲吧?!毕纳荷赫f。

  “嗯,”俞博遠點頭,“她四十歲才懷上我的,在我之前,我媽還生了一個姐姐?!?p>  夏珊珊看著他,“我沒有看過你姐姐,是上高中了嗎?”

  “不是,”俞博遠搖頭,頓了頓平靜地說,“她死了。”

  死了?!

  夏珊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他,像是在等他肯定自己聽到的話,“她死了?”

  俞博遠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點頭,“嗯,是意外去世的?!?p>  “啊,那真可惜?!毕纳荷涸~窮,不知道說什么好。

  “媽媽說姐姐是高考填志愿的那天,被一個落榜的考生從樓上跳下來砸死的,媽媽說,姐姐學(xué)習(xí)很好,如果沒有出意外的話,能入清北。”

  夏珊珊皺著眉,“那你媽媽肯定特別傷心。”

  “她緩了三四年才恢復(fù)精神的,之后她生了我,心情才慢慢好轉(zhuǎn)的,”俞博遠仰天看著天空,“所以她總是很擔(dān)心我,覺得我周圍都是危險?!?p>  夏珊珊看他看著天空,同樣也抬起頭,看著滿天的星空,兩人就這樣靜靜的看著。

  停了一會兒,夏珊珊慢慢出聲,“我媽媽和我說,人死后會變成天上的星星,會一直一直和看著陪著我們,所以你不要太難過,你的姐姐其實一直陪你們的?!?p>  “真的?”俞博遠看著她,“但是老師不是說,人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嗎?”

  夏珊珊“呃”了一聲,有些尷尬的愣在哪兒。

  俞博遠看著她,突然笑了起來,“珊珊,謝謝你?!?p>  “呃?”夏珊珊拼命搖頭,“不是的,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p>  “我知道?!庇岵┻h聳了聳肩。

  “知道?”夏珊珊有些懵。

  “不管人死后到底會不會變成星星,但是和你聊天,我感覺心情好了很多……不過,這件事你不要告訴別人,要是我媽媽聽了會不高興的?!?p>  “我會保守秘密的?!毕纳荷亨嵵氐南蛩c頭,為了保證,她還豎起三指起誓。

  俞博遠看著夏珊珊,撲哧一聲笑了。

  “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p>  “嗯,我信你,”俞博遠說,“戲要開始了,你趕回去吧。”

  “那我走了,拜拜?!?p>  “拜拜~”

  俞博遠平常很少會笑,所以一笑就讓人難以忘記。

  夏珊珊直到坐到板凳上,已經(jīng)看了一會兒戲劇,俞博遠的身影仍沒有消散。

  干凈的白襯衫,修剪整齊的短發(fā),和難得彎成月牙的眼睛,夏珊珊感覺有什么東西裂開,然后慢慢的蔓延到身體每個地方。

  隨著樂曲的響起,一位花旦踏著小碎步上了臺,她所表演的是鳳尾蘭,據(jù)說該戲是劇團內(nèi)原創(chuàng)。

  講述女主鳳尾蘭過門前一夜,未婚丈夫突然病逝,她正值青春年華便要守寡,她不甘自己就這樣終其一生,為了自己的幸福輾轉(zhuǎn)逃亡,最終打破封建束縛,追求自由與愛情的故事。

  花旦的歌喉時而亢奮,時而婉轉(zhuǎn),時而高昂,時而低沉,那跌宕起伏的旋律,讓在場的眾人皆沉浸其中。

  夏侃侃盯著那個花旦看,發(fā)現(xiàn)那個花旦,竟是俞博遠的媽媽,她唱的投入深情,一招一態(tài)盡顯芳華,唱到鳳尾蘭終于獲得自由之身時,夏侃侃仿佛都能看得見她眼中閃爍的淚花。

  苦盡甘來,終嘗所愿。

Bragi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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