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卿卿從未想過爭寵,也從未想過依靠自己這張臉去謀取些什么。
從徐佳人那里回來后,她就對外稱病,不再出門。
期間,何遠殤去看了她兩回,但是每一次,都因為徐佳人離開。
三月如約而至,新王妃入府,那是正妻入門的排場,何卿卿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震撼場面,鑼鼓震天,人群載歌載舞,煙火燃了半個時辰,院子里滿是紅綢與鮮花。
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每個人又都認真嚴肅,對這樁喜事,不敢有半分的怠慢。
作為王府的妾室,何卿卿并沒有資格去前庭迎接,她與其他人一樣,一大早就起來洗漱打扮,安分的守在院子里,等候傳喚。
外頭的喜慶是掩不住的,新娘入門后,拜堂成親之時,他們所有人都在一旁跪著等候,在那里,隔著人群,何卿卿看到了何遠殤臉上掩蓋不住的歡喜,還有眼眸中深藏的愛惜,仿佛會溢出來一般。
“看吧,男人的愛都是裝出來的?!?p> 耳畔有人輕聲的說著,何卿卿垂下眸子,安靜的待著,沒有應(yīng)答,也沒有去看講話的人是誰。
何遠殤是一個完美的騙子,何卿卿一直都知道。
只是,縱然已經(jīng)對他了如指掌,眼前這一切,還是讓她有些難以承受。
他終究是別人的丈夫,而她,甚至是連名字都不會有的替身。
那一晚,王府里佳偶天成,洞房花燭,何卿卿卻失眠了。
王府里第一個失眠的夜晚,她睡不著,一個坐在角落里守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她幾乎是沒合眼,就又穿戴整齊,去跟正妻敬茶請安。
果然,王妃就是她曾見過的唐曉,落落大方,端正文雅,坐在正堂之上,頗有些主母的氣勢。
在這十幾個人里,她沒有對任何人表現(xiàn)出親昵,也不曾表露出半分與何卿卿認識的模樣,所有人按照進府的時間跟位分,得了不一樣的賞賜與禮物。
何遠殤陪坐在一旁,象征性的吩咐了一番,就起身帶著唐曉入宮請安去了,來這里拜見主母的人,就自行散去了。
“卿卿——”
是梁真兒,她走過來,同何卿卿一起作伴,兩個人沒有走多遠,肚子已經(jīng)遮不住的徐佳人從她們面前經(jīng)過,很是不屑的瞪了他們一眼,冷哼一身,轉(zhuǎn)身就走了。
“神奇什么啊,主母已定,她這肚子里哪怕是個兒子,也只能是個庶。”
梁真兒小聲的嘀咕著,何卿卿把她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拉了下來,平靜的說著:
“這里人這么多,姐姐說話還是注意一些?!?p> “怕什么,難不成她還能把我吃了?”
梁真兒上下打量著何卿卿,隨即變了臉色:
“怎么?你還怕她不成?”
“是,所以,姐姐要是還想跟我一同作伴,這樣的話就不要再說了。”
何卿卿回答的干脆,但這卻惹得梁真兒更加不開心了:
“你什么意思?難不成我說這些話還能害了你不成?這里這么多人,我的性子大家都知道,就是真的追究起來,我也不會把你拉下水?!?p> “我不是這個意思?!?p> 一旁的人都看了過來,何卿卿不想把事情鬧大,本想同她道個歉,把這事兒平息下去,卻不想,梁真兒跟她杠上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哦,這府里就屬你寬松大度,端莊正義,合著我是卑鄙小人,無恥之徒,非要厚著臉皮巴結(jié)你?”
“我沒有這個意思,要是我哪里說的不對,惹姐姐生氣了,還望姐姐能諒解,是妹妹嘴笨。”
周圍人已經(jīng)皺著眉頭,開始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望著他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笨?我瞧著你聰明伶俐,一些首飾珠寶就能被收買的鄉(xiāng)巴佬,哼,我可跟你不一樣,我呀,就是看不慣某些人,仗著肚子里有些東西,簡直無法無天?!?p> 梁真兒越說越起勁,何卿卿攔不住她,已經(jīng)走遠了的徐佳人聽到這話,登時氣的火冒三丈,直接帶著婢女殺了回來:
“梁真兒,你說什么?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再說一遍就再說一遍!”
梁真兒如同是著了魔一樣,故意要來招惹徐佳人,徐佳人有著身子,本來就不易動氣,也受不住氣,兩個人吵著吵著就動起手來。
何卿卿橫在他們中間,左右為難,誰也攔不住,誰也勸不住,慌亂之中,不知道是誰踹了她一腳,疼的她登時就站不起來了。
梁真兒跟徐佳人還在拉扯,其他圍觀的人不敢上前,慌亂中有人喊著:
“血,何主兒流血了?!?p> 丫鬟們這才回過神來,手忙腳亂的把何卿卿從地上攙扶起來,趕緊叫了轎子,傳了太醫(yī)。
太醫(yī)說了什么,何卿卿并不清楚,她什么字都聽不到,只是覺得腳輕飄飄的,頭卻沉得厲害。
金婆婆跟周清大氣不敢出,跪在外頭跪了一夜,那天晚上,府里亂了套,何遠殤匆忙回來后,把當(dāng)時在場的奴婢全都罰了板子,何卿卿院子里的這群人更甚,以至于第三天何卿卿回過神來時才發(fā)覺,他們的手腳跟臉都是腫的。
“怎么這么不小心?”
何遠殤看著她又是心疼又是自責(zé),這些日子他忙著大婚的事兒,是忽略了何卿卿,好不容易來她這里待一會兒,徐佳人那里又鬧騰,一來二去,她是何情況,他就不得而知了。
“是臣妾想的不周到,原本,每個院里的妹妹們,每個月都要讓太醫(yī)請兩次脈的,這兩個月確實是太忙了,讓我給忘了?!?p> 吳廂妹在一旁愧疚的跪著,唐念陪坐在一旁,冷靜的看著這一切,手一抬,著人將她扶了起來:
“吳姐姐確實是做的不對,但是念在姐姐一個人分身乏術(shù),府里又事重繁雜,此次就罰姐姐半年俸祿,好生把卿卿妹妹照顧好,往后,這府里的事兒,我會安排好的,王爺覺得如何?”
這是在奪權(quán),吳廂妹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當(dāng)下就磕了頭,回復(fù)全憑主母的安排。
何遠殤并不在意女人之間的勾心斗角,只要他們不做的太過分,他都是不會干涉的。
“你們都下去吧,讓她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