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希望

　　“喂！小子！醒醒！”

　　我猛地睜開眼，卻發(fā)現自己正漂浮在一片無垠的暗黑之中。

　　“所羅……門？”我問。

　　“沒錯，是我。”所羅門沉穩(wěn)可靠的聲音從心底傳來。

　　“這是怎么回事？發(fā)生了什么？”我迷茫地四顧，卻發(fā)現在這無盡的黑暗中，并非只有我一人。

　　陳糸言、梁泠汐、王祥、云玥、蓋咸魚、雨下、林雪、余秋，他們幾個都和我一樣漂浮在這片黑暗之中，但不同的是，他們都在沉睡，絲毫沒有蘇醒的跡象。

　　“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所羅門你怎么也玩這套？？？”

　　“只是想試試看而已?？傊銈冇錾狭诉@個世界上最可怕最無解的現象——世界之洞，在秦王殿內的所有人都被吸進了世界之洞，失去了意識。所幸我是寄宿在你身上的靈魂，所以被世界之洞濾過了，依舊存留著意識，所以能夠將你喚醒。

　　“世界之洞？！”似乎在哪里聽過？

　　我突然想起了離開冥界前阿努比斯對我說過的話。世界之洞，是這個世界最神秘的現象，據說許多高手都葬身于此，但其相關記錄卻絲亳沒有留下。關于世界之洞的一切都是未知之謎，連監(jiān)管三維世界的阿努比斯甚至更高維度的造主存在都對它無可奈何。

　　“可是為什么會出現世界之洞？”我迷茫地問。

　　“我也不清楚，我覺得關鍵應該在于秦王所說的那句話?！彼_門沉吟了一下，這么說道，“但問題是，秦王究竟說了什么……”

　　《關于我們始終不知道那天秦王究竟說了什么這件事》。

　　“想知道真相么？那就走到路的盡頭吧?！蓖蝗唬诎档奶斓亻g響起一道怪異的聲音，像是混雜著雜音的電子音一般。

　　與此同時，一條白玉石鋪成的光路出現在黑暗之中，像是通往天堂的階梯一樣，一直延伸到黑暗無法企及的盡頭。

　　“誰？”

　　然而即使我再三詢問，這里始終沒有任何回復。

　　“總之先把其他人喚醒吧。”所羅門提議道，“只要將我的意識引導到他們的腦海里然后收回即可?！?p>　　我點了點頭，然后向離我最近的余秋飄去，按照所羅門的方法將她喚醒了。

　　“唔……這里是……”余秋迷茫地睜開眼，然后我的臉映入眼簾，于是不禁嚇了一跳，紅了臉，“你、你想干什么？！”

　　“我可沒有想要干什么啊喂……總之你先待著。”

　　緊接著，我拋下茫然無措的余秋，將所有人依次喚醒，然后一次性向他們解釋了現狀。

　　“這么說，現在我們只能走上那條路了是么……”王祥迅速分析了情況，若有所思地看著那條距我們不遠的白玉光路。

　　“看來現在也只能這么辦了。”

　　于是我們九人一起向那條怪異的光路飄去，當我們接近光路時，一股奇妙的重力憑空出現，不緊不慢地將我們拉向地面。

　　我們依次降落在了光路上，腳踏實地。

　　“話說，你們還能使用你們的力量嗎？我體內的能量好像消失了?！绷盅┙德涞焦饴飞虾?，這么說道。

　　“這么說來，我除了能夠引導所羅門的力量外，自身的力量確實也消失了。”我點了點頭。

　　“我也是?！?p>　　眾人紛紛點頭。

　　居然連力量都被吞噬了么？看來暴力突破世界之洞似乎也就只能是妄想了。

　　我們沿著光路一直向前走，黑暗不斷褪去，光明漸顯，溫暖而柔和的光芒逐漸占據了視野，最終整個世界都化為了光明的純白世界，路的盡頭出現了一個圓形的浮空平臺，平臺輪廓分明——明明和背景一樣都是白色，卻能夠輕而易舉地辨認出平臺，就像是那個平臺上滿滿地寫著“平臺”二字一樣。

　　在平臺的中央，背對著我們站著一個無法認知的人形。

　　沒錯，無法認知，即使再怎么想要看清，再怎么想要理解，那個人形卻渾身籠罩著未知和無法理解的力量，隔絕了我們的所有理解力。

　　“歡迎各位來到時間之外的世界?！蹦莻€人形轉過身來對我們說道，他的正面和背面并沒有什么區(qū)別，但我們確實能明白剛才那是背面，而現在這是正面。

　　“你究竟是誰？這里又是什么地方？”我直截了當地問道。

　　“哈哈哈，不要心急呀?！蹦莻€人形聳了聳肩，“如我所言，這里是時間之外的世界，并非屬于你們所在的世界——無論是三維、四維或者其他維度。”

　　“也就是說，是另一個擁有獨立維度的世界嗎？”蓋咸魚問到。

　　“不，并非如此。準確地說，這個世界是一個遠遠超出你們理解能力的世界，并不屬于你們所在的存在層面，因此你們也無法理解我的存在，盡管我只是一個概念的投影而已。”

　　“什么玩意兒？盡是些聽不懂的話……”我苦惱地撓了撓頭。

　　“總之，這里就是你們所說的世界之洞?！比诵坞S手一招，平臺上升起了一張巨大的圓桌，其上放著一疊卡牌，“有時候，你們所在的存在層面會出現bug，為了處理這些bug，我設立了世界之洞。”

　　“bug？”

　　“詳細的事情你們沒有知曉的權限，我只能告訴你們，所謂的bug即知曉你們所在存在層面最高真相之人，凡是試圖將最高真相說出的人都會被世界之洞吞噬處理掉，而見證了這一切的人也會被世界之洞所吞噬。”人形對我們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坐?！?p>　　于是我們只好在圓桌的九個平均方位坐下。

　　“這么說我們是無法離開這里了是么？”我繼續(xù)問到。

　　“非也。世界之洞的有兩個工作機制——抹殺機制與警示機制，抹殺機制會吞噬抹殺bug的存在，而警示機制會將見證者吞噬入世界之洞，然后抽取其中五分之一的人留下，將剩下的人消除相關記憶送回你們所在的存在層面，同時留下的人的存在也會在你們所在的存在層面消失得無影無蹤?！?p>　　“這么說，在這次事件里，抹殺機制吞噬了秦王的存在，而警示機制將我們吞入了世界之洞并將留下我們其中1.8人的存在是嗎？”不像茫然而手足無措的我們，蓋咸魚十分冷靜地分析道。

　　“沒錯，四舍五入后就是兩人。本來這一切應該在你們無意識的情況下就進行完成的，但是你們既然蘇醒了，那么就由我來手動完成吧?！?p>　　“什、什么意思？”

　　“你們有兩個選擇，投票選舉出兩人留在這里，或者進行抽牌——桌上有一套包含九張卡牌的牌組，其中有七張空牌、兩張鬼牌，抽到鬼牌的人會被留在這里?！?p>　　我們頓時面面相覷。

　　也就是說，無論如何我們其中兩人都必須被留下。

　　“姑且問一下，為什么不把所有人都留下呢？這樣不就絲毫問題都沒有了么？”蓋咸魚敏銳地瞇了瞇眼，問道。

　　“這個問題已經超出了你們的知識權限，我不會告訴你們?！比诵螕u了搖頭，然后又做了個請的手勢，“那么，請選擇吧?！?p>　　“抽牌吧?！蔽姨嶙h道。

　　眾人都贊同地點了點頭。

　　于是我們各自從桌上的卡組里摸了一張牌，將它們蓋在桌上。

　　落針可聞的寂靜之后，我們吞了口口水，緊張地將卡牌翻了面。

　　抽到鬼牌的是——陳殺言，以及，我。

　　死寂。眾人面面相覷。

　　然而下一刻，放在我面前的鬼牌便被抽走了——梁泠汐將她的空牌和我的鬼牌調換了。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她便率先開口道：“陳糸言是我的，除了我以外誰都不能陪著他在這里過一輩子?！?p>　　眾人都默默地看著梁泠汐，目光中滿懷著敬意和感謝。

　　“可是——”我還想說些什么，卻被陳糸言阻止了。

　　他按住我，然后將自己和梁泠汐的鬼牌遞給了人形，說道：“就我們兩個了?！?p>　　¨謝謝惠顧，那么——”人形將這兩張鬼牌消除，然后一個響指，在平臺的側面開啟了另一條光路，在光路不遠的盡頭，有一扇散發(fā)著黑色光芒的大門，“剩下的人已經可以從這里離開了。”

　　“那，最后告?zhèn)€別吧？”陳糸言對我們微微一笑。

　　眾人起身，然后紛紛和陳系言還有梁泠汐深深擁抱了一下，說了些話，隨后走向那扇黑色光門。

　　我站在陳糸言面前，想說些什么，但卻發(fā)現無話可說。人越是到關鍵時刻，想說的話卻越是難以說出口。

　　“好了，別傻站著了，趕緊走吧。”陳糸言拍了拍我的側肩。

　　可是想到我和陳殺言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再見面，甚至我會遺忘他的存在，想到他存在過的所有痕跡都被抹除，想到從此以后再也沒法聽到陳系言的惡言惡語，我的淚水不由自主地從眼眶中溢出，炙熱而哀傷。

　　我緊緊抱住了陳系言，抽泣著，淚水滑過臉龐滴落在他后肩上。

　　陳系言一愣，隨即無可奈何地拍了拍我的后背，望著遠方的黑色光門，緩緩開口道：“自從高二那年，我們相遇之后，我就明白了，我的人生會被你徹底改變。無論是悲傷還是快樂，我都不再孤單。曾經郁郁寡歡的我也會變得時常感到高興，曾經漠然的冷面也會變得能露出正常的笑容，曾經孤冷的絕望殘黨也會變得擁有許多的朋友，而且我還遇見了梁泠汐，和她結為夫妻。我發(fā)自內心地認為，我這生已經滿足得不能再滿足、完美得不能再完美了。而這一切的源頭，便是你?！?p>　　聽到陳糸言這番發(fā)自肺腑的真言，我更加不能遏止哭泣。

　　“所以，不要緊的，我已經沒問題了?！标悮⒀晕⑽⒁恍?，“你已經為我?guī)砹讼Ｍ?，現在的我，即使離開你，也能幸福地活下去。所以，繼續(xù)前進吧，去把希望帶給更多的人，像拯救我一樣去拯救他們，我的意志會永遠陪伴在你身邊的。”

　　我滿含著淚水，重重地點了點頭：“就算所有人都忘記了你，我也不會將你遺忘的！”

　　陳殺言笑著點了點頭：“我明白的，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嗎？那么，繼續(xù)踏上旅途吧?！?p>　　我點了點頭，抹去眼淚，隨后向著黑色光門走去。

　　站在黑色光門前，我回首望去，陳糸言和梁泠汐便牽著手站在那里，隔著長長的時空守望著我。

　　我一定，會找到解救你們的辦法的！我暗自下了決心，隨后毅然決然地轉身踏進了黑色光門。

　　命運的齒輪，再次開始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