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酒肆豪客
一顆行星在太空中脫離了運(yùn)行軌道,像一個逃出籠子的兔子,竄進(jìn)了大氣層。天體的異動引起了全世界科學(xué)家的關(guān)注。這種事情如果處理不好,可能導(dǎo)致海嘯、地震等山崩地裂的后果。通過太空衛(wèi)星站發(fā)來的數(shù)據(jù)進(jìn)行密切觀察和綜合分析,最后世界的焦點定在了中國。
科學(xué)院院長任俊坡深夜接到了一個重要的電話,要求他立即組織成立專業(yè)的科學(xué)家團(tuán)隊,應(yīng)對和處置有可能發(fā)生的一切狀況。任院長很慶幸他已經(jīng)把工作做在了前面,在一個月之前他已經(jīng)組建了天體工程應(yīng)急處置小組,這是一個由年輕科學(xué)家組成的特殊隊伍,全面負(fù)責(zé)這項工作的是洪宇,她們經(jīng)過對太空數(shù)據(jù)的認(rèn)真研究分析,果斷地啟動了天網(wǎng)聲波系統(tǒng)。
洪宇畢業(yè)于劍橋大學(xué),是太空物理學(xué)的高材生,她的導(dǎo)師是斯蒂芬威廉.霍金,雖然在國內(nèi)學(xué)術(shù)界她的資歷尚淺,但論專業(yè)水平當(dāng)屬首屈一指。
三年前她就開始參與建立天網(wǎng)聲波系統(tǒng),這是一個由全世界七十二個國家聯(lián)合研發(fā)的一個浩大的新科技工程,通過聲波切割能把一切來自太空對地球產(chǎn)生威脅的物體阻擋和消化在大氣層之外。
這天早上起來,洪宇的右眼一直跳個不停,她是一個無神論者,但此時卻有些心虛。
她的助手把一份天網(wǎng)聲波系統(tǒng)的監(jiān)測報告送了過來,她看了之后有點慌了。數(shù)據(jù)顯示脫軌的行星在大氣層外緣被粉化溶解了百分之九十五,仍有一小部分的整體隕石向地球沖來。通過計算,隕石會在寧京以西地區(qū)墜落。
這塊隕石有大半個足球場那么大,如果直接沖擊地面,必然會造成部分地區(qū)強(qiáng)烈地震,后果難以預(yù)料。洪宇當(dāng)即向任院長做了匯報,請求啟動天網(wǎng)聲波緩沖程序,但這樣會影響到局部氣象的變化,甚至能導(dǎo)致異?,F(xiàn)象的發(fā)生。
所有預(yù)案啟動后,洪宇還是決定親自到寧京去。她沒有選擇專機(jī)而是坐車前往,這樣會讓她心里少踏實一點。剛出發(fā)不久,洪宇的手機(jī)響了,一看是胡青牛的電話,洪宇心里一喜,這個胡大夫總能讓自己在緊張的工作中得到一絲緩解。但不知為何,眼皮跳的更厲害了。
“胡大醫(yī)生,又有什么事?我正在去寧京的路上呢?!焙橛钚χf道。
“你來寧京了?那太好了。唔……有件事我必須得告訴你?!焙嗯5恼Z氣和往常不太一樣,這讓洪宇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不由得問道:“怎么了?”
“阿宙他……他……”胡青牛想象著洪宇的反應(yīng),猶豫了起來。
“阿宙怎么了?”那邊果然傳來了洪宇關(guān)切的聲音。
“他病了,在我們醫(yī)院住著呢?!?p> “他……病了,他怎么了,得什么???”洪宇敏感的覺得事情不妙。
“你來了我在詳細(xì)的告訴你吧?!焙嗯S悬c后悔把這件事情提前告訴她了。
“不行,我現(xiàn)在就要知道,馬上!”洪宇有點命令似的語氣叫道。
“是肝癌!”胡青牛發(fā)出了低沉的聲音,但很清楚……
一路上洪宇只感到一陣陣的眩暈,她無法想象那么朝氣蓬勃精力旺盛的弟弟能和癌癥扯上什么關(guān)系。幾個小時后到了寧京,洪宇讓司機(jī)直接把車開到了陸軍醫(yī)院。
胡青牛和幾名軍官正在醫(yī)院大樓前等著她,下車后她來不及和胡青??吞?,直接道:“帶我去看阿宙!”
胡青牛一臉凝重,說道:“他失蹤了?!?p> “失蹤!”洪宇以為自己聽錯了。
旁邊一名青年軍官朝洪宇敬了個禮道:“對不起洪博士,部隊正在全力搜尋洪參謀的下落,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了?!?p> ……
寧京戰(zhàn)區(qū)已經(jīng)接到了上級的命令,要他們?nèi)ε浜虾橛畹目蒲袌F(tuán)隊工作,于是洪宇的工作室便設(shè)在了戰(zhàn)區(qū)司令部。到了深夜,又一份太空監(jiān)測報告?zhèn)髁诉^來,根據(jù)報告分析,隕石墜落地點將會是在寧京以西一百四十公里的龍頭鎮(zhèn)山區(qū)。與此同時,軍務(wù)部得到報告,通過軌跡追蹤,洪宙駕車往龍頭鎮(zhèn)方向去了,在當(dāng)?shù)毓矙C(jī)關(guān)的配合下,找到了洪宙寄放在龍頭峰山下老鄉(xiāng)家里的車。
洪宇立即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咱們馬上出發(fā),去龍頭峰!”
洪宙的通天筏計劃進(jìn)行的非常順利,阿桂率眾連夜鋪筏造路,天色未明已達(dá)大金川的城下,眾軍發(fā)一聲喊,兵不血刃地拿下了大金川。但令人沒想到的是莎羅奔和他的藏兵主力根本就沒在大金川,城里只有幾百老弱藏民。
阿桂讓帶來幾個俘虜訊問,哪些藏民皆搖頭說不知莎羅奔土司去了哪里。
洪宙找來了一大張獸皮,將手機(jī)里存的金川地圖畫了出來,然后叫來兩名藏民來看。那兩人剛開始一臉的迷茫,經(jīng)洪宙指點,兩人的眼睛開始亮了起來。洪宙取來一支筆,讓那兩人說出圖中每一處的地名,每說一處,洪宙就用筆把地名標(biāo)注在圖上。藏人生性憨直,也不回避,果然把圖中的村鎮(zhèn)、山寨、河流、橋梁、寺廟等據(jù)實相告。當(dāng)洪宙指著右上角一處地方問他倆時,那二人對望了一眼,閉口不言。洪宙心里一動,裝作不在意,又問了幾處別的地方,便讓把二人帶了下去。
然后洪宙一人悄無聲息地出了城,向東北方飛奔而去,他這一跑起來,直覺得腳下生煙,迎面風(fēng)刮的面皮發(fā)麻,速度快過了飛奔的列車。洪宙心里大樂,知道是自己體內(nèi)蘊(yùn)藏的內(nèi)力之功,心想以后回到現(xiàn)代,參加奧運(yùn)會田徑項目,十拿九穩(wěn)的會奪金牌。
過了未時,洪宙又回到了大金川,阿桂正在找他,見他回來甚是高興,正欲向他請教下一步之計,卻聽洪宙道:“在下叨擾將軍已久,這就告辭了?!?p> 阿桂一愣,頓感失落,但也不便強(qiáng)留,便道:“洪兄弟,你我甚是投緣,我年長于你,以后你就叫我阿桂大哥,咱們兄弟相稱如何?”
洪宙為他的豪氣所動,便應(yīng)道:“是,阿桂大哥,那兄弟就不客氣了?!?p> 阿桂哈哈一笑,上前牽著他的手說:“今日天色已晚,明天一早我派人送你進(jìn)京?!?p> 洪宙大喜,點頭答應(yīng)。當(dāng)晚阿桂在城中設(shè)宴,兆惠、海蘭察和胡丹聞聽他要離去,都甚是不舍。海蘭察道:“洪大哥,你干脆就從了軍,咱們一起打仗喝酒豈不痛快?!?p> 洪宙還未說話,兆惠道:“三弟又在胡說,咱們在這里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怎么能拉上洪大哥也來受這個窩囊氣。不如讓洪大哥先進(jìn)京辦自己的事情,等打完仗咱們再和洪大哥相會?!?p> 胡丹端著酒杯過來對洪宙道:“我的朋友,日后相見請你教我散打可以嗎?”
洪宙笑道:“那是自然,咱們一言為定!”
海蘭察叫道:“也算我一個!”
眾人哈哈大笑。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阿桂要派一隊人馬送洪宙進(jìn)京,洪宙連忙道:“不用不用,大哥只用給我一個通行證,我一個人走就好了?!?p> 阿桂想了一下道:“以兄弟的身手,這一路自當(dāng)無事?!闭f罷向和珅招了招手,和珅幾步跑到跟前。阿桂對洪宙道:“珅子是我的得力親兵,辦差甚是麻利,我就讓他追隨著你。兄弟你是當(dāng)世奇才,絕非池中之物,珅子跟了你以后也好謀個進(jìn)身的機(jī)會?!?p> 洪宙心里一驚,這和珅以后是權(quán)傾朝野的軍機(jī)大臣,居然來給我當(dāng)跟班。
阿桂問和珅道:“你可愿意么?”
和珅滿臉喜色道:“小人求之不得?!?p> 阿桂命人牽過兩匹馬來,馬上馱著兩大包東西,阿桂湊近洪宙悄聲道:“兄弟,這是我給你準(zhǔn)備的一點盤纏,你進(jìn)京后買處宅子,等我們打完仗回去也好有個喝酒的地方?!?p> 洪宙也不推辭,抱拳道:“多謝大哥了!”
阿桂嘆道:“莎羅奔狡詐無比,現(xiàn)下不知躲到了哪里,這仗不知何時才算完呢!”
洪宙道:“大哥,小弟也有一樣?xùn)|西相贈?!闭f著從懷里掏出了一張皮革打開。
阿桂道:“這是什么?”
洪宙道:“這是兄弟繪制的金川地圖?!?p> 阿桂大喜,接過攤開來看,見圖中山川河流、村寨城池、路徑橋梁盡在其中,喜道:“這張圖可是千金難求啊,現(xiàn)在軍中用的還是康熙四十年制的木圖,金川年年雪水浸泡,地勢每年都在變化,按照幾十年前的地圖,現(xiàn)在一條路也找不到了。有了這圖,我們就不是睜眼瞎了?!?p> 洪宙笑道:“我送給大哥的還不止就這張圖?!?p> 阿桂又是一喜,知道他要送的絕非等閑之物,便道:“兄弟還有什么寶物快拿出來?!?p> 洪宙神秘一笑道:“我要送給大哥的是這場戰(zhàn)爭的勝利!”
“嗯!”盡管洪宙能不斷帶來驚喜,但阿桂還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問道:“你說什么?你是說我們要勝了嗎?”
洪宙沒有接他的話茬,指著圖中的一處道:“大哥可知道這是哪里么?”
阿桂望著他手指的地方正自沉吟,兆惠在旁道:“這里應(yīng)該是掛耳崖?!?p> 洪宙壓低聲音道:“莎羅奔大軍的所有糧草便在這里!”
阿桂等人都大吃一驚,兆惠道:“洪大哥怎么知道的,這是真的嗎?”
洪宙道:“昨天我叫來兩個藏民俘虜訊問,讓他們給我說出圖中各處的地名,當(dāng)我問及這里時,那兩個藏民神情閃爍不愿明言,我心知有異,原以為是莎羅奔大軍藏身此地,便親去探查,到那里后發(fā)現(xiàn)洞窟中堆滿了食物,盡是些糍粑青稞酥油奶茶等,足夠上萬大軍維持兩月之用?!?p> 阿桂等個個目瞪口呆,都覺得這個發(fā)現(xiàn)太過重大,更有人想到此去掛耳崖百余里,還多是溝壑之地,洪宙竟在一個時辰徒步跑了個來回,太不可思議了。
海蘭察一擊掌道:“咱們還等什么,這就去把老莎吃飯的家伙踹了去!”
洪宙道:“不可!”眾人立即靜了下來,此時人人對他信服有加,都想聽他有何高論。
洪宙對阿桂道:“咱們只需把大軍駐扎在這里就行了?!闭f著往圖中一指。眾人順著他的手指朝圖上看去,阿桂道:“這里是丹巴?!币粫r沒明白洪宙的用意。
洪宙也不兜圈子,說道:“大家可以想象一下,莎羅奔的糧草如果被我們連窩端掉了他會怎么樣?我分析他有兩條路可走,一是翻雪山逃往XZ,剩下的藏兵平時是民,戰(zhàn)時是兵,咱們即便全部抓來也不能殺盡屠絕。只要抓不到莎羅奔,等咱們走了他又回來,這種貓鼠游戲達(dá)不到征戰(zhàn)的目的,朝廷也不會滿意的?!闭f到這里,他看了以下眾人,見大家紛紛點頭,便接著道:“他的另外一條路就是鋌而走險,直接突襲我軍帥營,這一招兒在我們那里叫做斬首行動,不到萬不得已莎羅奔是不會輕易犯險的,但是我明敵暗,莎羅奔熟悉地形,占了地理優(yōu)勢,咱們也不可不防?!?p> 阿桂聽他分析的及有道理,心里暗贊:此人有諸葛之才!問道:“那么咱們駐扎丹巴有何用意?”
洪宙道:“丹巴距掛耳崖近在咫尺,又是交通要道,咱們駐扎這里便似掐住了莎羅奔的喉嚨,在請張大將軍坐鎮(zhèn)大金川與丹巴相呼應(yīng),我們對掛耳崖守而不打,給莎羅奔留一線生機(jī),他躲藏的在隱秘大軍也要吃飯。不出月余他們必然會顯露形跡,那時我們可派人招降,也可以伺機(jī)圍剿,生死皆掌握在我們手中?!?p> 他這一番話說完,眾人像是久在黑暗中跋涉豁然見到天日一樣,盡皆欣喜若狂。阿桂贊道:“兄弟天縱奇才,不為朝廷效力實在可惜。等捉住了莎羅奔我一定向朝廷舉薦?!?p> 洪宙拱手道:“多謝大哥美意,兄弟生性疏懶,無意仕途。不過以后大哥有用得上兄弟之處,我一定全力以赴聽大哥調(diào)遣?!?p> 阿桂大喜,道:“咱們一言為定!”
洪宙辭了阿桂等人,帶著和珅往京城而去。一路上兵丁游騎不斷,那和珅人緣甚廣,二人所到之處盡是打招呼之聲。雖然仍是四處泥濘,但所行之路經(jīng)過修繕,馬匹行走無礙,到了晚間和珅帶洪宙投到官設(shè)驛站,二人卸下行李,洪宙感覺阿桂贈給他的盤纏入手沉重,進(jìn)到房間打開包裹一看吃了一驚,原來兩個大包裹里黃燦燦的全是黃金,足有兩千兩。洪宙問和珅道:“阿桂將軍怎么如此闊氣,難道軍費很充足嗎?”
和珅道:“公子有所不知,大清自來便有慣例,打仗所得財物可以獎賞有功將士的。咱們打下大金川時,地窖里盡是臉盆大的狗頭金,阿桂將軍這也是借花獻(xiàn)佛?!?p> 洪宙自幼家里富足,也不把這些金子當(dāng)成一回事兒,只是好奇,問道:“這些金子夠不夠在京城買一套宅子?”
和珅笑道:“這些金子購買十套宅子的了?!?p> 洪宙暗暗咋舌,心想這剛到清朝,還沒一睹大清全貌就成了暴發(fā)戶,運(yùn)氣可夠好的。道:“這些金子能不能兌成銀票,帶在身上可有些累贅?!?p> 和珅道:“等咱們到了大的州府,小人自去辦妥?!?p> 洪宙皺了皺眉頭道:“珅子,你別小人小人的聽著別扭,以后你就叫我宙哥,我們兄弟相稱?!焙瞳|心里感激,道:“是,宙哥,小弟記下了?!?p> 二人出了金川,道路便平坦干燥,行人漸漸多了起來,洪宙看著山形水色和過往的漁耕樵讀都倍感新奇。不幾日到了成都,城內(nèi)肆市繁華,人流不斷,洪宙恍若置身在古裝劇了,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和珅領(lǐng)著洪宙找了一家大的銀莊,將黃金兌成了厚厚的一沓銀票,又兌了些許碎銀分帶身上零用,這才尋店打尖。成都乃天府之國,食材最是豐富,天下美食盡集于此,酒樓飯莊鱗次櫛比,到了飯時,各種香味兒隨風(fēng)彌漫,勾人饞涎欲滴。
洪宙二人見月亮橋側(cè)一片綠油油的竹林旁有一座兩層紅樓,酒肆高掛,門額上寫著“翠竹樓”三個大字,頗為優(yōu)雅,便走了進(jìn)去。店小二見二人進(jìn)來,忙笑臉相迎,將二人引到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店小二還沒張口,和珅道:“成都的美食可是天下有名啊,宙哥想吃點什么?”洪宙笑了笑道:“你看著辦吧?!彼杂资芨赣H熏陶,也算是個烹飪好手,但他素來不是很喜歡酒店里的那些雕龍刻鳳的精致菜肴,以前他最喜歡的就是擼串喝啤酒。
和珅對店小二道:“把你們的拿手菜來幾個,在要一壇劍南春?!蹦切《饝?yīng)一聲便去張羅,不一會兒端上來四葷兩素六個菜和一壇子酒。洪宙見是夫妻肺片、燈影牛肉、水煮魚等常見的菜,拿起筷子嘗了一下道:“麻而不辣,不夠地道?!眴柕晷《骸安死餅槭裁床环爬苯纺??”
店小二瞪大了眼道:“客官,辣椒是啥子?xùn)|西???”
洪宙一愣,難道清朝沒有辣椒嗎?和珅道:“宙哥,你說的辣椒就是海椒吧,尖尖的那種東西?!焙橹纥c頭道:“對,那就是辣椒?!焙瞳|道:“這種東西傳說是前明三寶太監(jiān)鄭和從西洋帶回來的,官宦人家種植的倒是不少,只是用來觀賞,很少有人拿來吃的?!?p> 洪宙聞言,暗暗稱奇。和珅讓小二拿來大碗將酒斟上,洪宙見酒心喜,端起碗來就喝。忽聽得幫的一聲響,一把銹跡斑斑的大刀插在了桌面上。洪宙抬頭見面前站著一個大漢,滿臉亂蓬蓬的胡子茬,粗聲粗氣地道:“二位公子一看便是大戶人家的子弟,老子這把削鐵如泥的寶刀就賣給你們了,只要二十兩銀子算是便宜你們?!?p> 洪宙心里好笑,看來大清也有“牛二”這種人物。店小二趕忙過來對那大漢道:“金三爺,您老行行好,今天小店才剛開張……”話未說完,那大漢揮手一掌將店小二打了個趔趄,道:“別在這里擾了爺做買賣的興致!”
洪宙笑道:“這位爺是賣刀的么,請問尊姓大名?”
那大漢見他毫無懼色,頗覺意外,便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金三刀,江湖上都叫我金三爺。”
洪宙道:“原來是金三爺,咱們也算有緣分,先喝上一碗酒在談生意如何?”說著,把手中的酒碗遞了過去。
金三刀伸出一只手去接那酒碗。洪宙微微一笑,卻并不松手。金三刀端著酒碗的一邊一拉,那酒碗紋絲未動,他心里一驚,運(yùn)力回奪,但說也奇怪,那酒碗就如生鐵鑄在了洪宙手里一般,任他用盡單臂之力卻動不得分毫。金三刀臉上一紅,伸出另一只手來雙手抓住碗邊兒,額角青筋暴突,雙臂同時用力,高叫一聲:“起!”猛地回奪。卻不料這一瞬間洪宙忽然松開了手,金三刀正在奮起平生之力往回奪,登時收勢不住向后跌出,一下子撞翻了身后的桌子,仰面摔了一個大屁墩,手中碗里的酒也潑灑了一臉,情形狼狽之極。
他頓時大怒,用袖子一抹臉從地上跳了起來,嘴里罵道:“你奶奶個熊!”掄起砂鍋大的拳頭朝洪宙當(dāng)胸打來。
洪宙身子微側(cè),腳下一個“低鞭”掃去,那金三刀撲通一聲已跪在了地上。洪宙順手操起桌上的那把銹跡斑斑的大刀,朝金三刀的脖子上唰地砍去。
和珅在旁吃了一驚,正要出聲,洪宙手中的刀嘎然停在了金三刀的脖子上,刀刃與肌膚似挨非挨,由于速度太快,刀風(fēng)已浸的金三刀頸側(cè)滲出血來。
金三刀一下子給嚇懵了,半天才醒過勁兒來,叫道:“公子饒命!”
洪宙平生對這種潑皮無賴十分厭惡,若不是在鬧市真有殺他之心。但初到清朝,萬事還需謹(jǐn)慎,他也不愿像電視劇里的高手那樣調(diào)侃對方,于是倒轉(zhuǎn)刀柄往金三刀手里一塞,道:“金三爺,這把寶刀你還是自己留著吧,請自便?!?p> 金三刀沒想到對方這么輕易地放過自己,他從地上爬起來,拎著刀便往外走,一轉(zhuǎn)念心想:這小子莫非怕惹事?側(cè)目見洪宙正拎著酒壇往碗里倒酒,根本沒有正眼看他。金三刀心中惡念頓生,揮刀朝洪宙后背劈去,這次他學(xué)了乖,并不發(fā)聲,純粹便是偷襲。
洪宙雖然背對著他,但對他的一舉一動卻看得清楚,心道:“你找死!”反手探出,已拿住了他的刀背往前一拉,金三刀不由自主的一個踉蹌,往前跨出了一步,洪宙右手倏地伸出抓住了他胸前衣襟朝上一揮劃了個半圓,金三刀龐大的身軀騰空而起,朝大廳的一角飛去。
大廳那邊的桌上坐著一個客人,金三刀的身軀在半空中直向那位客人飛撞而去。洪宙暗叫不好,恐怕要誤傷到別人,正要飛身施救,卻見那位客人伸出單臂一攔,金三刀雙腳落地,愣在當(dāng)?shù)伢@魂未定。
這下大出洪宙意外,還未看清那位客人面目,那位客人笑道:“這條狗肉味道不佳,還給兄臺吧!”雙掌一上一下同時拍出,金三刀再次騰空而起,呼嘯帶風(fēng)朝洪宙飛來。洪宙見來勢猛烈,如出掌硬接,這位金三爺勢必非死即傷,當(dāng)下不及細(xì)想,待他飛近,雙手在他腰間一托,金三刀立時從洪宙頭頂飛過,穿出窗戶,只聽得撲通一聲,落入了橋下河里。
洪宙這才看那客人,見此人四十來歲年紀(jì),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穿一件粗布灰色大裳,葛色巾幘裹了頭頂,濃眉闊腮,雙目如電,神情甚是彪悍。
那人舉手為禮,道:“公子高明,在下與公子共飲一碗如何?”
洪宙見此人相貌威猛豪邁,心中喜愛,便道:“好極了,兄臺請這邊來坐?!?p> 那人也不客氣,道聲多謝便走將過來打橫里坐了下來,小二自將他的酒菜挪了過來,為二人將酒斟滿。洪宙和那人各端起一碗酒來,那人一手端碗,一手向前虛推,道:“公子請!”
洪宙陡感一股真氣逼了過來,他本能地出掌相抵,啵地一聲,氣浪四射,洪宙深吸一口氣穩(wěn)住了身形。那人卻身子一晃,手中碗里的酒濺出了一半。
那人雙眉一揚(yáng),叫道:“好掌力!”舉起酒碗一口喝干。洪宙見他豪爽,也把碗里的酒喝了個精光。那人又端起一碗酒來,道:“在下姓莎,家中行二,大家都叫我莎二哥,今日有幸得遇公子,請教公子高姓。”
洪宙一笑,道:“莎二哥太客氣了,小弟姓洪,自海外初來中原,還請莎二哥多多賜教?!毙睦飬s想:“剛?cè)チ艘粋€金三爺,這又來了一個莎二哥,但此人武功厲害,不可小覷?!?p> 莎二哥道:“洪公子金玉良材,難得一見,咱們再干一碗!”說著,左手持碗,右掌隱于碗后,向前推出。
洪宙道:“兄臺謬贊實不敢當(dāng),小弟自當(dāng)奉陪。”也學(xué)著他的樣子,左手端碗右手虛推,二人動作也不甚快,卻隱隱夾帶風(fēng)雷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