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你臉大，擋到我看燈花了
偏僻的工廠外。
“你們說過，只要我配合，就不會傷害他，你們會說到做到吧？”
介沫望著站在大鐵門前的三個人，一個是之前給趙海川開門的，另外兩個是老三、老四，眼神真誠又急切，她想得到一個保證，以求心中寬慰。
“放心吧，大哥說話算話的?！崩先_口安慰道。
介沫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便緩緩舒了一口氣，再不看那三人，往遠(yuǎn)處的雜草叢走去，然后停在及人高的雜草前，抬起頭來看天空。
她臉上的淚珠已經(jīng)消失，殘留下的淚痕也已被她用手抹去，神情恢復(fù)了往常的模樣，只是，留在心底的那一份擔(dān)心卻一直都在。
趙海川，你一定要平安無事??！
“三哥?！敝敖o趙海川開門的那人看著老三。
“咋了，老五?！?p> 被喚作老五的人舉起一個手機(jī)來，在老三面前晃了晃。
“有事說事，你晃那手機(jī)干嘛，燙手??？”老三不耐煩說道。
“我發(fā)現(xiàn)個東西?！?p> “嗯？”
“手機(jī)上有多個未接來電，都是一個號碼的，我剛剛查了一下，那號碼是警察的，”老五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破解了趙海川的手機(jī)解鎖密碼，他把屏幕按亮，畫面中顯示著未接來電，“還有，我剛剛檢查了一遍他開來的小汽車，發(fā)現(xiàn)上面裝有定位器，所以，我們現(xiàn)在所在的位置，很可能已經(jīng)暴露了?！?p> “草?！崩先厣线艘豢冢裆兊脧?fù)雜。
“三哥，要不要跟大哥反應(yīng)一下情況？”一直沒說話的老四開口了，他心中不安，位置很可能已經(jīng)被鎖定，不準(zhǔn)一會就有人過來了。
“大哥剛剛說了，如果沒有他的叫喚，這門可不能再開了，他那暴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三看著老四，一臉認(rèn)真的回答說:“更何況，大哥跟那個姓趙的正在談著要緊事，貿(mào)然進(jìn)去打斷了他們怎么辦，這大哥要發(fā)起火來是你受得住啊，還是我受得住??？”
“可是…”
老三不等老四把話說完，便搶著說:“可是啥啊，可是，與其可能讓大哥發(fā)火，我更寧愿把門守住，誰來也不給進(jìn)去?！?p> 老四不說話了，眼睛里還透著一股害怕的神色，想來應(yīng)該是想到了自己大哥發(fā)火的時候。
他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那可不是人干的事情。
老四不說話，老五更是噤若寒蟬，嘴巴閉得老緊，生怕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來。
“你說你們有點(diǎn)出息行不行，??？”老三佯怒道。
“三哥，要不然你去？”老五說的很輕很輕，用余光偷偷看著老三。
“老五，你出息了?。俊?p> “沒有，沒有，我只是覺得三哥您說的句句在理，我很是佩服，很是佩服?！崩衔灏褐弊樱桓蔽沂芙塘说哪?。
“嘿，我就覺得你的思想覺悟高，”老三把手搭在老五的肩膀上，并且用力的拍了拍后者的后背，一副很親切的模樣，笑看著老五，那笑容要多真誠有多真誠，“要不，你走一趟？”
老五狂搖頭，雙手也在快速搖晃著，一副打死我我也不去的樣子，甚是滑稽。
“一來我們沒做壞事，二來嘛我們也沒傷害人，再說了，為了夢界的未來邀請那個姓趙的來一趟，這能算是綁架嗎，”老三看了看老四，又轉(zhuǎn)過頭去看了看老五，“啊，這不能吧?！?p> 老四、老五趕緊點(diǎn)頭，用力之猛，幅度之大，在老三的眼里看來，空氣中都有著他們二人點(diǎn)頭的殘影。
“是吧，都是成年人了，我們知道分寸的，再說了，我們跟那介小姐也是有商有量的，斷不至于違法犯法什么的，警察來了咱怕啥，”老三用力又在老五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是吧，不帶怕的?！?p> 老五趕忙用手揉了揉被老三拍到的地方，嘴上還不忿的嘀咕著，說話就說話唄，你那么用力干什么。
“啊，你說什么？”老三轉(zhuǎn)過頭去，盯著老五。
“沒，沒什么，我就是覺得三哥你說的句句入理?！崩衔遄ゾo解釋。
“哎，我就一直覺著老五你的覺悟高，跟我有得一比，但總體來說呢，比我還差上一點(diǎn)點(diǎn)，”老三伸出手來，用手指比著指甲蓋，“就一點(diǎn)點(diǎn)，不過你也很優(yōu)秀就是……”
“有人來了，”老四打斷老三的話茬，順著工廠邊上唯一的一條路指過去，“看吧。”
老三老五順著老四指的地方看過去，果然發(fā)現(xiàn)有一輛車在快速行進(jìn)著，因為離得遠(yuǎn)，所以看起來有些影影倬倬，時隱時現(xiàn)的。
“三哥，咋整？”老四望著那車說道。
“管他是路過的，還是專門奔我們來的，我們只要把門口守住不就是了?！?p> 老四老五都朝老三豎起了大拇指。
老三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工廠里，昏黑的燈光下。
趙海川把手里的紙質(zhì)文件放到桌面上，然后從口袋里抽出一根煙來，點(diǎn)上，把煙盒與打火機(jī)一齊擱在桌子上，左手拿煙吸上一口，右手五指有規(guī)律的輕輕的敲著桌子。
“賣身契唄？”他一邊敲一邊說。
“嘿，瞧你這話說的，”坐在趙海川對面的，那些人所謂的大哥一臉嫌棄，似乎對趙海川說的話不喜，“都二十一世紀(jì)了，啥賣身不賣身的，人擱這東西叫勞動合同，有報酬的?！贝蟾邕呎f邊用手戳著那份合同。
趙海川朝頭上的燈緩緩?fù)铝艘豢跓?，沒說話。
這幫人果然是為了我來的。
“哎，哎，這人我是放了的，只要你在上面簽上你的大名，然后再按個手印，馬上你就能領(lǐng)著她走人，”大哥看著趙海川，趙海川看著燈，“你幾個意思啊，燈里有花是吧？”
趙海川還是沒理他，只把煙又送到嘴邊嘬了一口。
大哥有些急了，站起身來，擋住了上方投下來的燈光，并且雙眼直直的盯著趙海川，“怎么滴，合同有問題??？”
趙海川搖搖頭。
“那就是我有問題了？”
趙海川點(diǎn)點(diǎn)頭。
“啥問題，你麻溜的說出來，咱解決了好說事?！?p> “你臉大，擋到我看燈花了?！?p> “我尼瑪……”大哥怒氣上頭，他握手成拳，往趙海川臉上捶去。
趙海川感覺到有一股風(fēng)正在朝自己的臉上撲來，但他絲毫不慌，只管抽著手上的煙，連眼睛都懶得轉(zhuǎn)一下。
只聽見“嗙”的一聲，大哥的拳頭捶打在一個物體上。
趙海川還是那副欠打的樣子，嘴巴里叼著煙，眼睛看著頂上的燈光。
“姓趙的，你夠種?！贝蟾绨咽謴淖郎铣槌鰜?，桌上的文件往下凹了些許，上面的拳印依稀可見，“你不就是想耗時間嘛，成，我陪著你耗?！?p> 大哥說完也學(xué)著趙海川的樣子，抬起頭來看著頭頂上的燈光。
“你覺得大哥把事辦妥沒有？”老五看著遠(yuǎn)方移動的綠色的小車說。
“應(yīng)該快了吧，那畢竟是咱大哥啊?！崩先判氖愕幕卮鸬?。
“也是?！?p> “還有，”老三似乎想到了什么驚悚的事情一般，哆嗦著說，“別忘了二哥還在這里邊，那可是跟大哥一樣，不好惹的主?！?p> 在門口把風(fēng)的三人同時都住了嘴，只盯著越來越近的汽車，沒有再開口說話。
遠(yuǎn)處的芥末仍然站在雜草前，閉著眼睛，似乎在思考什么。
更遠(yuǎn)處的天空下，有幾只飛鳥正在往山那邊飛去，像是回巢，也像是飛向更遠(yuǎn)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