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們還得是精神病
月落星隱，夜幕漸去，當(dāng)東方出現(xiàn)一抹魚肚白的時候，吳冰與趙海川方回到了醫(yī)院的房間里，他們洗漱一番后就躺到床上，沉沉睡去。
離醫(yī)院不遠(yuǎn)的某個小區(qū)內(nèi)，黃翟正坐在陽臺邊，看著一輪火紅的朝陽慢慢爬上來。
他面前置著一張小桌子，桌上放著一杯酒，一碟花生米。
伍熊貳筆直站在他跟前，一雙大牛眼瞧著桌上盛酒的玻璃杯子，時不時咽口口水。
他剛把吳冰趙海川送回醫(yī)院去，這會是剛回到這里。
“老大，我把他們倆送回去了?！?p> “嗯，很好。”黃翟只看著遠(yuǎn)方，沒有請伍熊貳坐的意思，更沒有請伍熊貳喝點的意圖。
這對伍熊貳來說極其煎熬，他喉結(jié)上下一動，指著桌子的杯子，“老大，這個是什么酒？”
伍熊貳心里的那點小九九，黃翟怎么會看不出來，“你開車就莫喝酒了。”
聽到這句話后，伍熊貳隨即焉了下來，眼前有酒夠不著，這對嗜酒如命的他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打擊。
“酒在客廳的酒柜里，第二層，你拿一瓶回去吧。”
黃翟說話的聲音、語氣與往常無二，但聽在伍熊貳的耳朵里，卻猶如天籟之音一般，美妙動人。
他喜出望外，一掃之前的頹靡，只見他朝黃翟敬了一禮，大聲說道:“感謝領(lǐng)導(dǎo)，俺在這里先謝過了。”說完撒腿就往客廳里跑。
“敢在開車前或者開車的時候喝酒，我就揍得你不知南北，東西不辨。”
伍熊貳心思都在酒柜上了，那里還能聽清黃翟說了什么話。
“出去的時候記得把門關(guān)上。”
這句話他倒是聽得門兒清。
“是，老大?！?p> “去吧?！?p> 伍熊貳把酒抱在懷里，原地立正后，單手朝黃翟敬了一禮，不等領(lǐng)導(dǎo)發(fā)話便開門出去了。
黃翟也不看他，只盯著眼前的桌子，嘴角微微上揚，心情大好，一口水酒就著一粒花生，好不痛快！
酒至微醺處，恰是睡覺時，他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隨后走回臥室去。
今天想必也會是美好的一天。
……
下午，醫(yī)院，龐院辦公室。
辦公室裝修得很簡潔，白墻白磚，三兩盆栽，一張辦公桌，桌后面的墻上掛著一幅書法，上書“救命如救己，利人先利他”十個大字。
布局簡單，看起來相當(dāng)樸素?zé)o華。
“二位小哥，歇得可好??？”龐院端坐在座位上，滿臉笑意，眼神滿是關(guān)切。
他看到吳、趙二人便心喜，因此說出來的話里也帶著寵溺。
“不太好?！壁w海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沒想到入夢是這么消耗人精氣神的事?！?p> 王警官則坐在龐院左下首的位置上，此刻他正端著一壺茶，右手?jǐn)Q著蓋子，很悠閑，聽到趙海川的話，他解釋說。
“很正常嘛，平時也是這樣，一夜無夢的時候，早上醒來那可是精神抖擻，神采奕奕的。如果晚上做夢了，白天醒來，便不會那么有精氣神了，如果做的是噩夢，醒來后精神都會萎靡了。
“更何況你們昨晚是入夢，相當(dāng)于一宿沒睡，耗的精氣神就更大了?！?p> 吳冰也在一旁打著哈欠，“哈～原來是這樣，我說呢，都睡到下午這個點了，還是感覺困，提不起神來。”說完用手輕拍嘴巴。
“平時注意些，少吃辛辣等刺激性太強(qiáng)的東西，將養(yǎng)個一兩天就好了?！币贿叺狞S翟也提醒道。
龐院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吳趙二人身邊，用手輕輕拍打他們的肩膀，露出一個大笑臉，“你們現(xiàn)在對我昨天說的那個事情覺得怎么樣，有主意沒？”
他說的自然是加入夢境研究所三處以及夢界的事。
“這，”趙海川撓了下腮幫子，很勉強(qiáng)，底氣不足說:“干系重大，我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既年輕，又具識海如實，就是你們最大的資本嘛，而且，”龐院掃了一眼黃翟與王警官，又看著趙海川，“我們?nèi)加X得你們能行?！?p> 黃翟與王警官在一邊都點點頭。
“那成，”趙海川憋著一股勁，似乎豁出去了一般，強(qiáng)提一口氣說:“我試試看。”
“就是嘛，堂堂七尺男兒身，不干出一番事來，可不就枉在這世上走一遭了。”王警官心直口快，說話不遮遮掩掩，他對趙海川的態(tài)度很贊賞，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說的。
“你呢？”龐院轉(zhuǎn)頭看著吳冰。
“聽你們安排?！眳潜f。
“好啊，”龐院輕輕拍了拍雙手，又提高音量說:“如此甚好?！?p> 見到兩位年輕人同意了，王警官從椅子上站起來，朝吳冰趙海川鄭重敬了一禮，“我王某打從心底里敬佩你們?！?p> “這……”吳冰一時語塞，不知說些什么好。
人之一生，會做無數(shù)個決定，有些決定在當(dāng)時看來，再稀疏平常不過，但是經(jīng)過時光的洗刷之后，再回過頭來看一看，才會覺得當(dāng)時的決定是怎樣重要。
吳冰只是隱約覺得加入夢境研究所三處是一件重要的事，也沒想到今天做出的這個決定，竟改變了他的一生。
同樣的，趙海川也是。在他對未來的暢想里，上班，下班，回家，吃了睡，睡醒后上班，兩點一線的生活，能想到更高層次的生活無非是發(fā)點小財，解決了財務(wù)自由問題之后再去追求些別的東西，比方說成為后浪，比方說香車美女豪宅游艇……
倘若如此，夢界少了一位鬼才，現(xiàn)實世界則多了一位庸人。
鬼才，是若干年后龐院三人對趙海川的評價。
而此時，趙海川正用手強(qiáng)撐著自己的頭，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我能抽根煙嗎？提提神?！彼@拉著腦袋，試探性的對著眾人問了一句。
“可以?！饼嬙何⑿χc頭說。
趙海川忙把口袋里的煙盒拿出來，掏出一根點上。
“給我也來一根吧。”吳冰看著趙海川。
“成?！?p> 不一會兒兩人便開始吞云吐霧起來，只是吳冰對尼古丁的味道尚不習(xí)慣，偶爾會被煙嗆得直咳嗽。
“那我們就這么說定了，可不許反悔！”龐院看著二人，眼角的笑意更濃，也越來越欣賞他們了。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壁w海川拍著胸脯保證道。
“好?！饼嬙盒Φ酶鼱N爛了。
“好嘛，”黃翟在一邊也附和道，“咱們這算是君子協(xié)定啊，不能賴賬?！?p> “只是……”吳冰說了一半就停住了，因為他想到了他的家人。
“有什么事情，但說無妨。”王警官坦然道。
“我父母總是關(guān)心我的，如果他們問起該怎么說？”
“事關(guān)重大，除了你們自己，不宜有第二個人知道，”黃翟一臉嚴(yán)肅，“包括你們的父母?！?p> 吳冰鄭重的點了點頭。
“我們可以保守不說，但是，總得接觸別的人，總會說一些話，百密尚有一疏呢，萬一說漏嘴了怎么辦？”趙海川叼著煙，疑惑的看著黃翟。
黃翟自然知道該怎么辦了，包括龐院與王警官都知道，但是這話吧，不能他們自個說，自個說出來的話成啥樣嘛。
伍熊貳在這里的話倒是可以由他說，但是今早黃翟已經(jīng)打發(fā)他回去休息了，這會也沒在辦公室里。想到此處，黃翟不由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有些事還是由小熊來辦才好啊。
“你們逮我們的時候，不是說我們精神有問題嗎？”吳冰看著黃翟，想起前天的事情來。
黃翟訕笑了一聲，道歉說:“前天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好，讓二位受驚了。”他又朝吳冰趙海川兩人深深鞠了一躬。
見此情形，吳冰與趙海川都往旁邊側(cè)著身子躲了躲。
黃翟鞠躬完畢后，坐直身子來，神色如常。
等黃翟坐直后，趙海川又把身子側(cè)回來，邊側(cè)邊吐煙，把嘴巴里的煙吐完后，他接著吳冰的話說:“對，我們還得是精神病，這樣說漏嘴了也沒事?！?p> 黃翟則看著二人，頗為嚴(yán)肅，“這樣不好吧？”
趙海川拍著胸膛，信誓旦旦的說:“有啥好不好的，家人那里我們特別注意，不說漏嘴，旁人的話，說了這些事他們也不會信啊，若不是身在其中，我也不信。
“如果遇到較真的，認(rèn)死理的，就說我們有精神病啥的，想來也瞞得過。當(dāng)然，我們會特別注意，保證不會對外說這些事情就是了?！?p> 這事誰會往外說去啊！
說出去又有誰會信?。?p> “你們考慮好了？”龐院看著吳冰與趙海川，“會解釋不清楚的。”
“啥清楚不清楚的，我只讓別人知道我有病就行，病例證明好不好開？”
“不難?！秉S翟說得很輕松。
聽得黃翟說不難，趙海川立刻來勁了，張望著眼看著黃翟，“那好，給我們一人開一個?！?p> 黃翟看看龐院又看看王警官，他得征詢他們的意見。
龐院點點頭，沒說什么，倒是王警官說話了，他看著吳趙二人，一臉嚴(yán)肅認(rèn)真，“不許擾亂社會治安，不許損壞他人財務(wù)，總之，違法犯法的事情不能做。”
“Yes，sir?！眳勤w二人朝著王警官敬禮，一臉認(rèn)真。
看到二人的舉動王警官被逗樂了，心中的擔(dān)憂也漸漸消失。
“那我就給你們開個急性短暫性精神障礙癥（間歇性精神?。┳C明好了?！?p> “好的，一切聽領(lǐng)導(dǎo)安排。”趙海川頭朝黃翟轉(zhuǎn)去，手上依然在敬著禮。
這兩活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