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益之盯著他們離去,眼里噴出火來,“這陳九,活脫脫一個煞星,是要?dú)馑辣竟賲?!”將陳九偵查白草寺的事,又?fù)述給王棲野聽。
王棲野嘆了口氣,自己近期策劃的三件美事,兩件都壞在陳九手里。站在李大人的立場上,無明業(yè)火不旺才怪。
本來想敲山震虎,讓那些和尚明白做人的道理,暗下送金送銀,不料竟被陳九反殺了?
廢物!飯桶!蠢貨!
原本計劃周全,絞盡腦汁想了篇祭河神的文章,搞搞噱頭,增加些聲望,傳為美談,為仕途鋪墊一番。又被陳九攪和了?
大黿怎么變成巨黿了?沒有道理啊!
李大人離任當(dāng)日,再找?guī)推矫瘢纯蘖魈?,佯裝不舍得大人走,順利成章,脫了遺愛之靴,掛在城門處,供人瞻望,更是美上加美。
“大人,陳九所言,未必句句屬實(shí),可立刻派人去白草寺一趟,查明究竟?!蓖鯒靶睦锉P算著如何彌補(bǔ),出言提醒李益之。
“我要親自去白草寺?!崩钜嬷銖?qiáng)直起身子。
“奇怪了,平日的陳九呆呆拙拙,怎么進(jìn)了白草寺之后,靈性大增了?”王棲野閃著一對綠豆眼,陷入沉思。
他翻開案幾上的《送子功德薄》,瞧了幾頁,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白草寺的賊禿們這么賺錢,這些記載在冊的婦人夫家們,真是賠錢又賠人?!?p> 李益之忽地精神一振,“王師爺,你去通知兵房,準(zhǔn)備馬匹,本官要親率五十親兵,去白草寺?!?p> 王棲野會意,小跑著趕往六房。
……
宋大郎受命,領(lǐng)著兩名日班捕快,和李益之的五十名親兵,一道去白草寺。
而偵查有功的陳九,則被留在自己的片區(qū),繼續(xù)值班。
陳九自然明白,李益之為什么這么做。
一來,摘摘桃子,坐享其成,二來,白草寺藏金未被發(fā)現(xiàn),李益之是個視財如命的人,看到賬簿所記,哪能按捺得住。所以,絕大部分都是他的親兵,免得人多嘴雜。
白寺草妖僧們提前領(lǐng)了飯盒下場,這李益之,還會以溺水的方式嗝屁嗎?
陳九心里冷哼,不管怎樣,李益之這個禍害,絕對不能活太久,否則不僅是我,全翟陽縣百姓都不答應(yīng)。
臨行前,他對捕頭宋大郎說道,“宋頭兒,我還有一事,那白草寺地下有一株妖樹,似人非鬼,我從一本書得知,這種東西叫地靈,根植地脈,如果被砍伐了,地脈震動,會把附近地表震塌,是以不敢理會。”
宋大郎怔了怔,點(diǎn)頭表示知道了。
這群人浩浩蕩蕩,去了正陽山白草寺。
陳九回到東街,繼續(xù)值班。
先是碰到楊謙。不虧是老楊,圍著陳九轉(zhuǎn)了一轉(zhuǎn),悄聲問道,“小九,你還是完璧否?”
陳九虛晃一拳,道,“那群野和尚們見了我,算他們倒楣,”又將白草寺見聞講了一遍。當(dāng)然,這次所說的,比在縣署講的詳細(xì)多了。
楊謙張大嘴巴,半晌閉不住,“這里面訊息太多,容你家楊哥慢慢消化?!闭f罷,鉆到茶鋪,吃酸梅湯去了,招呼陳九一塊。
陳九說道,“楊哥,你先歇著,我四處轉(zhuǎn)轉(zhuǎn)?!?p> 楊謙回應(yīng)道,“也行,我在這里等你?!?p> 陳九其實(shí)另有打算。
回到縣城時,他便發(fā)現(xiàn),代表任務(wù)目標(biāo)的兩個箭頭,都有所變大,其中一個大了數(shù)倍,當(dāng)?shù)搅藮|街時,箭頭又大了些,并且越發(fā)靈活,這意味著,業(yè)鏡或者菩提果,就在附近。
走街穿巷,確定目標(biāo)位置。
不管是不是方樂清在附近,先拿到任務(wù)用品再說,業(yè)鏡和菩提果,任一物品就能治療山神廟乞丐的昏神癥。
剛想到這里,忽然腦后生風(fēng),陳九警兆頓起,他耳力甚好,這風(fēng)……似是有人從背后襲拳。
他身子一偏,躲過此擊。
卻看到一張黃紙從身邊飄過,綿綿無力。
跟剛剛那種拳風(fēng),判若兩物。
嗯?這是……
他心里有了譜。
接著又聽得拳風(fēng)襲來。
哼,他這次沒有躲避,而是轉(zhuǎn)過身來,拳借腰力,拳勁和腰勁腿勁合而為一,向襲來的那道拳風(fēng)對了過去。
轟!
拳頭如同撞在石墻上,巨大的反力,震得他連退兩步。
再看襲來的東西,仍是一張黃紙。
黃紙也被震成數(shù)片,打著旋落地。
果然如此,這是拳經(jīng)符!
所謂拳經(jīng)符,就是指畫符者將自己的拳勁封在符紙里,念動咒語,這張符紙就會離開,襲向目標(biāo),威力大小與畫符者自身力量有關(guān),一般可積存八成的拳勁。
此招甚是詭道,遠(yuǎn)在百丈開外,就可傷敵。
除了拳經(jīng)符,還有兵經(jīng)符。
當(dāng)然,后者威力更大,黃紙符上存有一劍之力,近似于飛劍傷人,多用于還不能駕馭飛劍時的過渡,靈活性甚差,對戰(zhàn)時一般不用,只用于奇襲。
跟拳經(jīng)符一樣,兵經(jīng)符也是直來直去,一旦被目標(biāo)躲過,便真真正正變成了一張廢紙。
這拳經(jīng)符被自己震碎,而自己也遭了不小的反震,這表明,對方拳勁跟自己差不多。
他朝射符的方向瞧了瞧,見到十丈開外的酒家二樓,有個年輕人正佇窗而立,面如冠玉,容貌俊朗,只比自己差了零星半點(diǎn),此刻,正似笑非笑。
而他旁邊,陪站的正是馮家三兄弟,馮文遠(yuǎn),馮文山,馮文奇。
三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看樣子是找到幫手了。
性子最為囂張的馮文奇,還向他挑釁,用左手指勾了勾。
來呀!
陳九也想知道這年輕人的來頭,大步流星,上了這家名叫鴛鴦樓的酒家。
跑堂伙計一見是陳九,不咸不淡地問道,“喲,這位公差小哥幾位呀?”
他自然知道陳九是本片區(qū)的捕快,因?yàn)轼x鴦樓背后的主人就是馮家,主家極不待見陳九,連帶著下人也瞧不起陳九。
陳九豈會跟他一般見識,抬抬下巴,徑直上樓。
跑堂伙計在背后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道,“窮鬼,一年也湊不起一桌菜錢,偏來這里充大頭。”
陳九只當(dāng)他是街上亂吠的玩犬,踏著階梯,來到雅間。
那年輕人已坐在上席,桌上除了馮家三兄弟,并無他人。
陳九打量年輕人一番,問道,“恕在下眼拙,閣下是哪位?為何射符傷人?”
馮氏三兄弟,一齊笑了。
馮文奇指著陳九,兩眼冒光,像看著已經(jīng)入套的獵物一樣,“小九,你豎直耳朵聽好了,這位是方家的供奉,劉平生劉公子!”
“他的事跡,三天三夜講不完,你也沒有這個福份聽。你只須知道,劉公子身懷神通,只要他愿意,一只手壓得你八輩子翻不了身?!?p> 陳九心里暗笑,馮文奇吹捧得著實(shí)過分了,如果劉平生真有神通,怎么會使用拳經(jīng)符這種隔空打牛的招式,早御物傷人了,憑他封存在符紙里的拳勁,離通神境差得甚久。
他微微一哂,對馮文奇說道,“馮文奇,你的胳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