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鼻鍓m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
程無雙靠著車廂上閉上眼，不敢再看清塵，否則她怕自己會變身成狼女將清塵生吞活剝了。
清塵不知程無雙心里變化，只覺得她……生氣得不愿理他，因?yàn)樗麤]幫上忙。
本是假寐，可在馬車晃晃悠悠頻率中，早起未休息好的程無雙真的睡著了。靠在車廂的身體也搖搖晃晃，坐在她對面清塵看的心驚膽戰(zhàn)，車子猛的一晃，熟睡中嬌軀軟軟向一側(cè)倒去。
清塵身影一晃，已將佳人摟在懷里。調(diào)整一下程無雙睡姿，讓她枕在腿上睡得舒服。如此動作程無雙也就輕輕動了下就繼續(xù)呼呼睡了。
清塵抬手輕輕撫摸著少女熟睡的小臉，柔順眉眼，微張的紅唇。
明明那么溫柔的人怎么會說出那樣狠厲的話？腦海里浮現(xiàn)程傾城問程無雙的話。
“……前世累死累活日子我活夠了。難得能到這里養(yǎng)老……”
“……該不會……成婚生子，是老女人了吧？”
“……你該不會被男人狠狠傷過吧？是什么樣愛情？他背叛你？”
前世，她是個怎樣的人？是否真的被男人狠狠傷過？何樣環(huán)境讓她說出累死累活日子？是不是特別苦，特別累？
夢，昏昏暗暗夢，“清塵……”
睡夢中程無雙猛的睜開眼，就看到車頂和她上方清塵線條硬朗下巴，眨了下眼，這是何種情況？
閉眼假寐清塵察覺到一股緊盯著他視線，睜開眼，低下頭就看到程無雙盯著他一瞬不瞬，“你醒了？”
“清塵。”程無雙嘆息般喚他的名字，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頸，微抬身子，貼上她肖想許久的薄唇，輕輕貼著。
清塵瞳孔放大，呆呆看著程無雙被密而長睫毛半遮雙眸。哪怕兩人有了最親密關(guān)系，有了夫妻之實(shí)，那都是在被藥物支配下已失了理智。
清醒中親吻這是第二次，明明相對于第一次熱吻，這次只是輕輕碰觸卻像吻到了心里，勾著心越來越癢，想要更多。
就在清塵想要加深這個吻時，程無雙卻一觸即離。
濃濃失落掩上總是如水鏡般無波雙眸。
“清塵，不要對我太好！”程無雙抱了抱清塵，然后在他耳邊低語，“不然，我會把你拉入地獄?！?p> “我……”
不待他說完程無雙已推開他，坐到一邊背對著，靠著車廂，眼底是濃濃悲戚，她還能收回付出的感情嗎？
清塵面容掙扎，痛苦凝視著少女背影，手抬起愷愷伸過去，卻又遲疑收回。
程無雙為救他差點(diǎn)喪命，為救他毀了名節(jié)，為了他名譽(yù)不言不語。他......怎能再......
“……拉你入地獄……”
何曾是她拉他入地獄？而是，而是……他早已……身在地獄……
清塵痛苦閉上雙眼，雙手合十，嘴唇哆哆嗦嗦默誦，“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于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于愛者，無憂亦無怖……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即為離于愛者……愛別離，怨憎會，撒手西歸，全無是類。不過是滿眼空花，一片虛幻……”
何曾虛幻？何曾虛妄？他的心早已不再平靜。
離愛，怎舍得？
馬車停在通往小雷音寺岔口處，停下馬車，車夫喊了一嗓子，“小姐，到小雷音寺岔口了，咱們是要拐過去嗎？”
心底升起濃濃不舍，卻只能……
轉(zhuǎn)過身看到清塵拿起一旁黑紗斗笠戴上，程無雙撇了撇嘴，“就不送你過去了。”
“嗯。貧僧謝過程施主?！鼻鍓m打了個稽首，低垂下眉眼，遮去心底留戀不舍。
“不客氣。”程無雙因他疏離稱呼，臉色驀然沉了下來。
明明已下了決心不與他糾纏，圖惹一身麻煩，可真面對他疏離冷漠，還是接受不得。
清塵輕輕嘆了口氣，不再言語，起身越過程無雙，下了車。
女子心思真是難琢磨……
目送清塵走遠(yuǎn)，程無雙才讓車夫送她回家。
聽說圣僧清塵被番邦異族人打傷，命在旦夕，一直躺在床上修養(yǎng)。程無雙知道他在演戲，仍擔(dān)憂不已，清塵曾說過蝕骨毒有腐蝕內(nèi)力功效。
今日看到他這幅裝扮就知他無事，怕是在謀劃什么。只是不知背后敵對之人是誰？
相見不如不見，見了才發(fā)現(xiàn)對她思念更深，更急切，越發(fā)無法壓抑。
重病在身清塵每日不是呆在房間里，就是在藏經(jīng)閣閣樓看經(jīng)文，一坐一天。
只有夜里才會四下走動，站在能看到程無雙院子山峰上，俯瞰著那一處四四方方院落。
自那日之后再也不曾見過程無雙，兩人就像不曾有過交際，不曾有過最親密關(guān)系......
明明他該高興的，卻莫名失落，那刻他寧愿她大肆宣揚(yáng)......不，她不會，她曾說過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今日再見，才發(fā)現(xiàn)相思入骨……
“清塵，你的心動了?！辈恢螘r到來的慧眼大師站在清塵身邊嘆了口氣。
清塵喚了一聲，“師兄。”就不再言語，雙眼始終盯著山下那處牽引著他所有心神地方。
慧眼大師也未再言語，陪著清塵站在那里，任習(xí)習(xí)山風(fēng)吹動著僧衣。
“佛曰，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于愛者，無憂亦無怖?！被垩鄞髱煋軇又钪椋澳录先~問：如何能為離于愛者？
佛曰：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而法相宛然，即為離于愛者。
摩柯枷葉問：世間多孽緣，如何能渡？
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變?nèi)f物皆不變，心不動萬物皆不動。
摩柯枷葉問：此非易事。
佛曰：愛別離，怨憎會，撒手西歸，全無是類，不過是滿眼空花，一片虛幻。
摩柯枷葉問：何為？
佛曰：坐亦禪，行亦禪，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春來花自青，秋至葉飄零，無窮般若心自在，語默動靜體自然……”
“心不變?nèi)f物皆不變，心不動萬物皆不動......”
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動了，萬事萬物都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