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黑色土壤

　　李政放開了手，其實他對騰蛟口中的“老混蛋”很好奇，非常想詢問與之相關的信息。

　　但實際上，騰蛟的語氣總是流露出一股敬畏或者說是單純畏懼的感覺，如此一來，“老混蛋”很可能位于更高的母序列，這使李政克制住了了解的欲望。

　　“那如何分辨超凡者位于啟示階段的哪個子序列呢？畢竟并沒有準確的消化魔藥秘匙的指標?！?p>　　李政客氣地詢問到，畢竟這關系到他是否作出和某個超凡者為敵的決定。

　　“啟示階段的子序列分級不好定義，只有一個模糊的界定。比如你看到的某個啟示者子序列6，實際上他(她)的真實子序列小于6或者大于6，但因為超凡理論體系的完善，這種誤差不會超過1，他(她)即可以位于子序列5也可以是子序列7。”

　　“判斷超凡者啟示階段子序列的方法是：和其他超凡者處于近距離時，進入靈的世界，對方的觀想物勾勒地越清晰，其子序列就更高。最好是以自己的觀想物子序列對比，是可以得到較為準確信息的，但實際上，我們總把其他超凡者往更高的子序列推斷。這樣，我們往往會比平時更警惕和認真一些?！?p>　　騰蛟的話音落下不久，靈的世界便代替了真實世界，而在蠕動的色彩中，有兩尊體型相仿的巨物在安靜站立。

　　觀想物：終極斗士與鬼車。

　　終極斗士雙手手指的老繭看的一清二楚，臉部堅毅，面目呈小麥色，像長期耕作的老農，但是其他部位無法分辨，像一層虛幻的薄膜。

　　而鬼車的身體已經相當凝實，只是九顆頭顱只有八顆看得清，剩下的最后一個頭顱也看得清雙眼。

　　“正如你所見，每種觀想物在啟示者階段時，以觀想四肢、軀干、脊椎骨、毛發(fā)、眼睛、內臟九種部位作為依據，每次選擇時，都是可以自由調整的。不過，鬼車途徑的依據不同，僅僅只看頭顱觀想個數?！?p>　　“很顯然，我位于子序列二，即將來到序列一?！彬v蛟解釋完后，便迅速退出了‘靈的世界’，沒有過多的猶豫。而得到了所有想要的答案后，李政也不再停留。但在此之前，李政已經成功被招攬進守序者陣營，有了正規(guī)的編制，成為了守序者隊伍的隊員，而隊長自然就是騰蛟。

　　傍晚，夜色已經降臨，來到超凡世界的李政，對于一直習慣了的黑暗有了幾分警惕。

　　李政選擇了乘公交車回家，理由是旅館的住宿費難以承擔，這并不是指他財產不足，只是覺得不應該花在這種地方而已。

　　只是這次的公交車有點不同。

　　車內的燈光有些昏暗，內部陳舊以至于不少座椅已經脫漆，看起來像是長久缺乏維護，微弱的照明也只能讓人模糊地看清四周。

　　李政拿出一元硬幣零錢投入儲幣盒中，塑料制品和銅鎳的撞擊產生清脆的回響，使得前排一個低著頭的女人抬頭看向了李政的位置。

　　她面色浮腫，瞳孔只留了極少許的黑色，頭發(fā)正滴著水，像是營救不及時而錯過的溺死者，而她輕輕一張口就有一股魚蝦尸體的惡臭撲面而來，本就不近的李政體驗了相似的催吐感，實際上這比地鐵上的那個倒霉鬼惡心多了。

　　這同樣也不是一個人！

　　未知生物，有可能是被緋紅帶來的混亂預示所污染，但更可能是某邪神的杰作，因為它看起來像是一具尸體，而這和科莫多的污染特性相關。

　　除此之外，初入超凡途徑的李政對超凡世界還很缺乏了解，不知道面前污染物的能力如何，但是，終極斗士的關鍵詞之一就是勇氣，他必須恪守。

　　思想深入觀想物，老繭依舊清晰可見，面目有苦行僧的堅韌，也有老農的樸素。

　　“呼。”

　　李政長吐一口氣，隨著思想的凝集，觀想地越來越深入，他的身體開始隱約地發(fā)光發(fā)亮?？傮w上呈現一種金色，代表著終極斗士熾熱的生命力和旺盛的精神。而他雙手貼近臉頰，使手掌稍微高過頭頂，眼睛盯著“人”，蓄勢待發(fā)。

　　似乎是灼熱的金光刺激到了“人”，“它”突然大張其口，裂開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嘴角慢慢撕裂，下巴漸漸脫落到膝蓋上，滲出黑色鮮血和大量的嘔吐物以及魚蝦類的尸體。

　　這像極了都市傳說中裂口女的污染進階版，實際上，完全可以這么形容。

　　一只腐爛的鬼手迅速探出，黑色的霧氣在上面蒸騰，成為超凡者的李政清晰地感受到了霧氣中包含的濃烈怨氣。這使得他越發(fā)聯想到了邪神科莫多。

　　李政身體迅速橫移，躲開其襲擊，其速度比世界擂臺格斗王者們快了不知凡幾。

　　“轟?！?p>　　‘靈的世界’內，終極斗士做出了和李政同樣的動作，兩者同時狠狠向著“人”一記橫腿，“人”以其腰肢為界，總體上呈現一個“V”字形扭曲。而這需要大約1噸的力，盡管“人”未因此斷裂，而是像一堆具備橡泥特性的爛肉。

　　“人”匍匐在地上，身體開始糜爛，不一會兒地上開始多了一灘黑色氣泡。

　　確認沒有來自污染物的危險后，李政想也不想，打算直接下車，而最快的方式自然是破窗而出。

　　正經人誰會讓污染物上車？你會嗎？誰都不會！

　　實際上李政甚至覺得車本身就已經是污染物了，然而之前車窗外的迷蒙月夜，在李政上車時或許就已經改變了模樣。

　　玻璃渣子碎了一地，而腳下是柔軟的，似乎虛幻的黑色土壤，因為李政的每一個腳步總是會向下凹陷大約2公分而不粘上任何泥土。

　　天空是一顆巨大的黑色眼睛，除此之外用一根臍帶狀的事物鏈接起來的黑色肉球，上面是無數張像是人類的面孔和搖動的四肢。

　　瘋狂、畏懼、憤怒、怨恨、憎惡的眾多負面情緒充斥李政的腦海，打死結般的念頭混亂無序地穿梭。

　　李政雙眼滴血，下巴開始脫落，黑色氣泡在身上生長又破滅，如此反復。

　　‘靈的世界’內，一直匍匐在觀想物手掌的大貓停止了順毛的動作，綠色毛發(fā)炸起，隨后軟弱無力地“喵”了一聲，便慢慢閉上了眼睛，看起來是因為疲勞過度而暫時休眠。

　　黑色土壤世界內，微弱卻異常清晰的貓叫聲傳來，身處混亂之中的李政迅速恢復清明，緊接著的邪神低語也聽得一清二楚。

　　盡管他因為之前身處混亂無法明白為何會突然變得正常。

　　“圖拉托斯途，必死，我，，你保否新生?！?p>　　混亂的低語越來越大聲，像是在喝問某種詭秘，但語序和邏輯糟糕地一塌糊涂，像是長期沒有嘗試開口說話。

　　相比之下，“靈的世界”內，充滿異域風情的綠色大貓智商顯得正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