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交鋒
“雪依然，你看起來很閑呀?！弊框斪谝粋€奇異的空間里，對面的，是一個一身雪白的男人。
雪依然嘆了口氣：“你也出來吧，我不可能現(xiàn)在動手?！?p> 陰影中，邪風一身黑色銀邊的錦衣，踱步而出，一只手中緊緊握著一支通體漆黑的長槍。那雙眼睛里，沒有恨意，只有冰冷。
“你們，不是我的對手。”雪依然非常淡然。
嘴角勾起一點弧度，邪風的語氣依舊冰冷：“你，確定？”周身靈力霎時暴動，這處空間金光隱隱有了崩潰的跡象。
雪依然眉頭微凝，他怎么也不會想到，意外會來的這么快。
“你莫不是真的以為，你已經(jīng)強到可以無視任何人了？你是不是覺得，你已經(jīng)把一切都握在了手心里？可你不知道的事情，又何止這一件？”卓驍目中的譏笑怎么也掩飾不住。
“為什么？”雪依然不解。
“因為，那是吾的女兒?！弊框斏钗豢跉?。
“可是天下蒼生……”
“那你就用你自己的命去填。”卓驍再也忍不住了，“雪依然你聽著，天下蒼生，不是你利用吾，利用吾女兒的理由。你自己不敢犧牲，就不要用什么大義來勸說別人。別說得那么好聽，到頭來，付出的只有別人，而你，也不過僅僅是口頭上的良心難安?！?p> “我……”雪依然一時語塞。他可以坦然面對所有人，卻唯獨在卓驍?shù)拿媲皻舛獭？墒菫榱诉@天下，他已經(jīng)付出太多太多了，他不能停下。
“虹，事情沒你想得那么簡單?！?p> “也沒你想得那么復(fù)雜不是嗎？”卓驍?shù)某爸S一直就沒停下，“吾說過了，吾是魔，天下蒼生，那是神明的職責。”
雪依然怔住，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那個讓他永生難忘的人。那個人也是如此。
“魔靈，本就是隨心隨性，什么立場地位的，吾，不在乎呢。”
狼狽的偏過頭去，雪依然不敢看那雙相似的眼眸：“好吧，我只是想用那件東西收集一些氣運而已，并沒有想到竟然會傷到你的女兒。虹，我并沒有惡意，你看，就連白衣都不知道……”語氣越來越弱，在那樣透徹的目光注視下，他已經(jīng)說不下去了。
卓驍閉上了眼睛，或許，她還是太心軟了：“立刻離開，等吾兒從那些地方出來，你就是直接抽干了那里的本源，也跟吾沒有關(guān)系?！?p> 雪依然知道卓驍算是退讓一步了，也只能答應(yīng)。不是他打不過，而是，魔尊之位太過重要。古域的平衡如果被打破，那么，這大千世界怕是同樣要步入后塵?？傻侥莻€時候，他已經(jīng)沒有辦法再去創(chuàng)造出一個合適這些生靈生存的天地，也已經(jīng)不會再有一個傻乎乎的人不計后果的幫他。
轉(zhuǎn)身離開的雪依然卻面容有些扭曲，心中更是翻起了驚濤駭浪：“是他嗎？該死！還是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你？可為什么當初會確定不是？還有鳳皇，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為什么會成為魔域的九幽冥鳳？”一連串的疑問，沒有人會為他解答。事情，也已經(jīng)是定局。而且，不論是與不是，現(xiàn)在雪依然都已經(jīng)沒有向他出手的必要了。
卓驍不知道嗎？她不用看到也清楚，雪依然這個偽君子會有什么表現(xiàn)。但是，她的身份是魔尊，哪怕現(xiàn)在的她不過是一個分身。古域魔尊，可不僅僅是一個身份，不然，當初的他也不會去使用那樣慘烈的辦法去逼迫自己最疼愛得女兒登上那個位置?？上?，他的女兒，跟他一樣，固執(zhí)得要命。
“你們那不是固執(zhí)，可是你是真要她要你命。”邪風忍不住吐槽。魔尊的傳承不是世襲制，而是誰殺了前代魔尊，誰就是新一任魔尊。前代魔尊鬼刃當初算是甘愿赴死，而當初魔尊還未完全成長起來，之后，是長達上萬年的魔域群龍無首的混亂時代，但除了殺死鬼刃的他，沒有誰能登上那個位置。同樣，雪如果下不去手，魔尊活著，那她永遠都只能是少主，一個隨時可以被替換的存在。
“行了，吾兒在那里待的時間夠久了，你去接他們一下吧。”卓驍避而不談。
“有多久？再有多久，我們回去也不過是過了十息而已，只是回到過去罷了。你都不怕逆轉(zhuǎn)既定事實而產(chǎn)生的因果，讓他們多待些時日又有何不可？”邪風收回寒槍。外面還有那個林曉在幫忙穩(wěn)定，要不是需要他在這里護法，他才不會把機會交給侍衛(wèi)軍里的旁人。極天極寒他們跟雪依然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人，何況他們還要守著魔域。
話雖如此，邪風還是親自到了獸世。
這個時候，整個獸世變化似乎并不大，可又似乎哪里都改變了。
卓冰沁已經(jīng)在這里生活了幾百年，膝下有了的四五個獸人小孩子都已經(jīng)長大生子。
卓冰沁并不僅僅只有玄凌一個，經(jīng)歷過大災(zāi)之后，獸世雌性越來越少，她也一樣多了其他雄性。進入這里之前，卓驍已經(jīng)大幅度封印了她的情絲，對于這里，或許繁衍后代的本能會比愛情的滋味更重要。
艾德亞倫一獅一虎健在，赫伯特這只豹子卻已經(jīng)死去。幾個人里，赫伯特的實際年齡本就要比他們幾個兄弟要大的多，再加上變異的成年化過程，終究是有了隱患，不久前才去世。
“邪風？母親要我回去了嗎？”卓冰沁看上去依舊不顯老態(tài)，獸人也只有在壽命將盡快要死去的時候才會極速老化，她還有好幾年的青春常駐。
他們的見面沒有驚動任何人，離開也不會。魔尊親自準備的這具身體歸于這方天地，這算是對這方天地氣運被拿走的補償，等價交換，也算是還了因果。卓冰沁自己沒覺得哪里有等價交換，反正這方新生的天道很滿意。
對了，沒有外力干擾，這方天地的天道聚集的很快，而且還繼承了前天道的記憶，算是前天道重生加新生了。祂可是對卓冰沁極盡討好，那個張倩帶的空間里竟然有一個靈，要不是卓冰沁他們出手，祂就會被那個靈代替掉，這已經(jīng)是救命之恩了。
這也就是雪依然的手段。這樣的小世界被替換天道，慢慢抽取天地氣運，很快就會死去，什么都不會留下。也幸好卓冰沁原本在的時間這些天地都沒有死去，算是天地自救，不會對現(xiàn)世產(chǎn)生太大的因果，不然卓驍一個人也背不起。
張倩死得很干脆，竟然想當女王，卻沒有足夠的基礎(chǔ)，哪怕有源源不斷的物資供給，沒了天地偏心，自己把自己給作死沒了，連帶著原本的氣運部落也很快被抽盡了氣運。也幸好有卓冰沁他們作為替補，那具身體最后也能提供豐富的資源給天道，天道才能在之后有所補充，天地也將會有一些大發(fā)展?，F(xiàn)在也僅僅只是因為氣運還在流失，這方天地沒有足夠的氣運支持改變，不過也要不了多久了。
卓冰沁看看遠處，這里，她還真有點兒舍不得了。
“我，在這里還能活多久？”
“大概，沒幾年了吧?！毙帮L仔細看過，才明白，卓驍早就把時間算計好了，“等待死亡終究不是好事。你可以選擇把記憶留下一份，這具身體會繼續(xù)按照你平日的情況走完剩下的路?！?p> “呵呵，母親想到的還是這么周到。一會兒玄凌就回來了，我們一會兒一起嗎？”卓冰沁眉眼帶笑。
邪風臉色不太好：“不用等他，他還有后續(xù)要處理，我們先走就行。”在卓冰沁戲謔的目光中偏過頭，他就是吃醋了又怎么樣？親手把自家鮮嫩水靈的大白菜送到臭烘烘的豬面前，卓驍都不會對玄凌有好臉色。
卓冰沁也不可無不可：“行吧，那就我們先走。不過，將我對這里的感情全部留下吧，只保留記憶就行。我想，今后我將不會再想這里了?！鲍F人天真純粹，她很開心，這里也是她傾注了大量心血的地方。伴侶有人陪著，跟她在一樣，至于孩子們，都成家了就別來嚯嚯她了。
“母親，我回來了?！弊勘咝χ鴵溥M了母親的懷里。這里面只有卓驍和邪風在，林曉在外面警戒，畢竟這里是霞國定寧王府，不是卓驍?shù)牡乇P。
卓驍笑著張開了手臂，緊緊摟住女兒，卓冰沁在那個世界待了百余年，她的一份主神魂也同樣在那里守了百余年，她，很想她。
在母親懷中扭了好久，卓冰沁才又有了小孩子的樣子，她揚起小臉，笑著問：“我這回要什么時候再去？”
“吾兒想什么時候去？”卓驍順著卓冰沁的小心思問了下去。這一世很簡單，也可以說是最輕松的，用的是特意準備好的身體，身份上也沒有誰能壓制她，沒有規(guī)則，沒有階級。但這樣隨意的世界也只會安排這么一個，太多了可不好。
“嗯……等幾天好不好？這次太沒意思了呢。我要跟姐姐她們參加聚會，我之前專門記住的?！弊勘咄嶂X袋。幸好提前要求封去了那些感情，不然，她這個過了上百歲的普通老人估計跟外祖母一樣表現(xiàn)了。對了，還有外祖母?？纯创巴猓F(xiàn)在是入夜，明早還要去給外祖母請安。
第二天一早，卓冰沁打扮一新，帶著自己的丫鬟們到了老夫人林氏的清音堂。但，還沒進門，突然，就有一個小丫鬟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老夫人，公主暈過去了！”
這話叫屋子里剛起來的林氏霍然起身，問道：“你說什么？！”聲音之大，卓冰沁都聽得一清二楚。
公主暈過去了？王府里如今能被稱為公主的，也只有世子夫人，鳳鸞公主獨孤宛若了。
卓冰沁心下覺得奇怪，因鳳鸞公主獨孤宛若雖然身為涉國的皇家嫡公主，可是打從嫁入王府之后，從未因自己高貴的身份就在府中如何，反而對王妃王氏十分孝順，也不盛氣凌人，更是從來不會要人在府里稱她公主。自從林氏回來，她也是常來請安，規(guī)矩極好，因此府里大部分人都覺得獨孤宛若是個極好的女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是有人氣著了她？”林氏皺緊了眉頭。她對獨孤宛若的印象很好，而且這也是王府的世子夫人，還是在心里有很重的位置的?！拔业萌デ魄迫ァ！蓖蹂矸莶桓?，本就沒有多少威信，可別是有誰下了黑手。
林氏急著去看望獨孤宛若，一出來就跟卓冰沁碰了個面。然而七月流火未過，誰敢折騰老人家？
一旁的琥珀才想說什么，卓冰沁已經(jīng)聽了個大概，連忙阻攔下來：“外祖母您先別過去，這外頭天氣依然炎熱，而且您是祖母，若是急慌慌過去了，那大嫂心里也過意不去，只叫她心里更覺得惶恐了?！彼斨质系拿娣愿缹m竹，“你跟著去看看情況，要是有什么需要你直接幫著就行?！眲e的不說，如果需要什么珍貴藥物，她這里可是非常充足。
宮竹同林氏身邊的珊瑚一起來到了世子所住的院子，院子里正有許多人在忙碌。因算是林氏和卓冰沁的正使，兩人因此直接進了秦逸和獨孤宛若一塊兒住的正房。且見這正房之中精致華美，到處都是錦繡繁華，又帶著幾分十分雅致的熏香。宮竹眼尖的看到，最顯眼的地方擺放著幾件陛下曾經(jīng)的心頭好，這應(yīng)該是當初秦逸成婚時送來的。
此刻獨孤宛若正有些虛弱地靠在紫檀木的床頭，已經(jīng)醒了，可是臉兒卻蒼白虛弱。她的床邊，秦逸俊美的臉有些憔悴，正握著她的手帶著幾分緊張地問道：“還有哪里不舒服？”他們成婚一載，夫妻相得益彰，還是情意濃醇的時候。今天獨孤宛若照例去林氏那里請安，可走到半路上，不知怎么了就突然暈倒，可是將已經(jīng)快出府門的秦逸給嚇到了。
“怎么是你來了。”珊瑚是祖母身邊信任的人，祖母平日并不喜歡父親的其他孩子，兄弟姐妹們也就不常來，雖然是長子，可秦逸也并沒有多少優(yōu)待，因此秦逸倒是驚訝今日竟然是珊瑚來跑這一趟，“是驚擾到了祖母嗎？”
珊瑚對二人說道：“主子十分擔心，本是要親自來，正好殿下剛到，叫殿下給勸下來，說只怕親自來了，世子妃反倒休息得不好了。因此主子叫我和殿下身邊的宮竹姑娘過來瞧瞧。”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偏你鬧得大張旗鼓的，這不，驚擾到祖母了?！豹毠峦鹑魧η匾萼凉值?。她只是一時頭暈，很快就好了。
“關(guān)心則亂?！鼻匾萜鉁厝?，嗪著幾分笑意說道，“還要珊瑚姑娘回稟，驚擾了祖母，是我們的不是?！?p> 宮竹細細打量倒是看出了一些，只是她也還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更是精女的少女，卓驍也沒有計劃叫女兒親自孕育孩子，她還不太能確定，所幸看上去獨孤宛若沒有大礙，太醫(yī)應(yīng)該也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