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海城
“尊敬的云弈閣下,原諒我過了這么長時間才寫來這封信,這主要是因為安東尼這幾天一直待在神殿分部之中不曾離開的緣故。當然,即使是如此我也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任何可能抓捕他的機會。
現(xiàn)在我們即將迎來一個良機,我剛剛得到消息,安東尼將在今天晚上帶著少數(shù)手下前往海怪鎮(zhèn)與一伙走私犯進行一樁交易,屆時我也會是隨行人員之一。海怪鎮(zhèn)在海城以南的一個小島上,那里將是我們抓捕安東尼的最佳場所。
——塞埃”
“你們有什么想法?”莫伊念完塞埃的信之后問道。
“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夏云天弈沉聲道。
“可能會,也可能不會,”莫伊聳聳肩,“至少從塞埃的這封信來看,他站在我們一邊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我們當時許諾給塞埃特赦的話,或許我們現(xiàn)在更能相信他吧?”夏云天弈嘆息道。
“恰恰相反,”莫伊輕笑了一聲,“如果我們許諾他特赦,他會認為我們的目的根本就是安東尼,這就不能對他起到震懾作用。而且他還會把自己當成我們的合作者,認為沒有他我們就不能成事。”
夏云天弈一愣。
“所以我們不能那么做,相反,我們要讓他知道,我們隨時可以把他當作主犯拿去交差,而那些利用他的人卻能全身而退。我們先讓他絕望,最后再給他一丁點生的暗示,他自然會堅定不移的站在我們這邊,因為他別無選擇?!蹦琳f道,“我們做秩序神官的,并不總是要以好人的形象出現(xiàn),很多時候人,讓別人相信我們是壞人,能更好的達到我們的目的。”
“你看看這封信,”莫伊將塞埃的信遞給夏云天弈,“這上面一口一個我們,顯然他是已經(jīng)將自己綁在我們的戰(zhàn)船上了?!?p> “那你為什么又說這可能是一個陷阱?”
“因為,世界上沒有什么事情是絕對的,我們沒有理由認為我們可以排除這是一個陷阱的可能性。”
“那我們?nèi)??”馬爾斯問道。
“當然去了!”莫伊不容置疑的答道,“不就是冒一點風險嗎?做了這么多年的秩序神官,我們冒的險還少過嗎?”
“又能有多危險呢?我和伊姐兩人都已經(jīng)是法境,海城的秩序神殿分部想要安排出能拿下我們的力量還真不容易,況且,目標只是一個安東尼而已。”
“海怪鎮(zhèn)在哪里?”
“海城南方一個不大的海島上,整個鎮(zhèn)子不過幾百人,但現(xiàn)在是旅行的旺季,每天都會有很多人去那里。”周鎮(zhèn)翻著手中的地圖。
“我們立刻出發(fā),先到島上把情況摸清楚?!毕脑铺燹囊贿呄铝钜贿呎髑笮缘目聪蚰痢?p> 莫伊點點頭表示同意。
夏云天弈他們走出了旅館的房間,前往馬廄牽了馬之后直奔南港而去。
......
此刻的海城南港并不像平日里那樣繁華,避風港里擠滿了大大小小的船只,整個碼頭上卻幾乎沒有什么人。
烏云遮蔽了太陽,整片天空都是黑沉沉的,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點濕了夏云天弈一行人的衣服。
從港口遠遠的望去,不遠處的艾西瞭望塔也是一片模糊,平日里活躍在這片海域的領港船也不見蹤影。
夏云天弈在碼頭上尋找著可以帶他們出海的船只,找了很久也一無所獲,雨也開始越下越大了起來。
凌冽的海風從南向北迎面吹來,從礁石的縫隙中貫穿而過,發(fā)出刺耳的呼嘯聲,海浪撞擊著海岸邊嶙峋的礁巖,漲潮的海水漫過木制的碼頭,將岸上那些沒來得及收走的雜物和空桶卷入水中。
“這天氣怎么這么糟糕?”馬爾斯抱怨道。
“自從那天我們在洛爾漁村時遇到那場暴風雨之后,海城這邊的天氣就一直沒再好過,”夏云天弈說道,“不管怎么說,這幾天的天氣都實在是太古怪了?!?p> “我們現(xiàn)在根本就找不到能夠出海的船,”馬爾斯解開了已經(jīng)濕透的上衣紐扣,試圖讓自己舒服一些,“要不我們回去吧?這種天氣下,安東尼肯定也不會出海的。”
“不!”莫伊否決了馬爾斯的提議,“安東尼作為本地的神官,他肯定有自己的船,而且,說不定他們就是因為這種惡劣的天氣才決定今天交易的?!?p> 莫伊沒有等待其他人的回答,繼續(xù)向前方那個亮著燈火的在雨幕中有些朦朧的小酒館走去。
莫伊推開木制的大門,走進了酒館,紅彤彤的火光中,一股熏人的酒氣撲鼻而來。
不大的小酒館中擠滿了人,他們有些人喝的伶仃大醉,有些人正湊在一起打牌,時不時的發(fā)出哄笑聲。莫伊他們的到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人們依然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
莫伊從他們的衣著中輕易的分辨出了這些人的身份,他們有因為糟糕的天氣無法起航的水手,碼頭上的勞工和附近的漁民,也有艾西塔的領港員和你南港守備隊的衛(wèi)兵。
莫伊知道,她來對地方了,如果她想要找到一個能在這種天氣下帶他們出海的人,那個人一定在這里。
“下午好,幾位客人,”一個穿著灰色短袖加短褲,留著男孩子一樣短發(fā)的女孩向莫伊他們迎了過來,“小店已經(jīng)沒有空余的桌子了,不過你們可以去爐子旁邊休息一下,順便將你們的衣服烤干?!?p> 這個悶熱的天氣,爐子附近的確是沒有人在的,因此那里也就空出一片。
但是莫伊并不打算浪費這個時間,畢竟他們再次出門衣服同樣會被淋濕,她搖頭拒絕了女孩,拿出一個銀卡蘭托遞到女孩面前,“我們現(xiàn)在打算出海,如果你能幫我們找到一艘愿意現(xiàn)在出海的船,這錢就是你的了。”
女孩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莫伊手中的銀幣,吞了吞口水,不過她隨即搖了搖頭,“不可能的,這種天氣不能出海的?!?p> “這么說你是找不到了?”莫伊皺了皺眉,打算自己去找。
“不是的,是因為太危險了,我不想大姐姐出事。”女孩有些焦急的搖頭道。
莫伊對她笑了笑,準備轉身往那群漁民中走去。
“她的父親就是死在海難中的,我是她大伯,也是這家酒館的老板。”一個聲音傳入了莫伊的耳朵。
莫伊轉過頭來,看到一個中年男人在小女孩的耳邊說了幾句什么,將她打發(fā)走了。
“你們要出海?”中年人轉身對莫伊問道。
“是的,我們一共四個人?!?p> “沒有會在這種鬼天氣出海的,沒有人。”中年人搖著頭,“不信你可以去試試,看看能不能找到愿意帶你們的船家。”
“我可以加錢。”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中年人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海上總是危險的,在浩瀚無際的大海面前,我們脆弱的就像剛出生的嬰兒,沒有人可以挑戰(zhàn)大海的權威?!?p> “我必須試試?!蹦料蛩c點頭,走到酒館中央,“我現(xiàn)在需要一艘船和一個老練的船長,有誰愿意?”
回應她的是哄堂大笑。
“別鬧了,回家玩泥巴吧,小妹妹,”一個大胡子笑道,“你想發(fā)瘋,可沒有人會陪你?!?p> “海城這鬼天氣已經(jīng)持續(xù)快一周了,南港的貿(mào)易都快停光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p> “我在海城生活了40年了,從沒見過這么古怪的風暴,”一個精瘦的老頭說道,“要我說啊,這海城外面絕對是來了一只大海妖!”
“噗,哈哈哈,海妖?你老糊涂了吧?一千年前太陽神戰(zhàn)勝海神之后,西庭的近海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海妖了。”
“不是海妖,那是什么?你要怎么解釋這鬼天氣?我家主人的兩艘大帆船裝滿了玻璃制品準備運往康納蒂的,現(xiàn)在全在內(nèi)港里擺著呢,天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出海?!?p> “好了好了,小妹妹,我們也沒有惡意,只是提醒你不要去送死而已,我們都是在海上漂泊的老伙計了,沒有人會為了那兩三個卡蘭托去玩命的,畢竟南境的稅收又不高,我們餓不著肚子。”
“對!”一群人附和道,“贊美主神,贊美七塔公爵!”
“讓我們?yōu)榫Z小姐和君賢公子的健康干杯?!币粋€水手舉起手中的啤酒杯,迅速得到了所有人的配合,人們紛紛舉杯碰撞著,酒水灑了一地。
“怎么樣?我說過的,這天氣不會有人愿意出海的?!敝心昀习逶俅巫吡诉^來,“你們冒這個險是有什么理由嗎?”
莫伊以一個別人看不到的角度向老板亮出了自己的星章,老板頓時一驚。
在莫伊的示意下,兩人走到旅館的一個角落里。
“神官大人,很抱歉之前冒犯了您。”老板慌亂的道歉著,“還有那些水手,他們都是沒有惡意的?!?p> “我知道,”莫伊當然不會責怪他們,“但是我現(xiàn)在需要一艘船出海?!?p> “這,”老板有些疑惑,“海城秩序神殿不是有自己的船隊嗎?”
“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幫我找艘船,你只說能還是不能。”莫伊的語氣中多了一絲壓迫,“不管誰愿意,我們都會支付一個金卡蘭托。”
莫伊剛剛沒有在眾人面前拿出金幣來,畢竟那樣過于引人注目,她認為自己還是有必要稍微謹慎一些。
“是很重要的任務?”老板眼睛看著莫伊手中的金卡蘭托。
“這也不是你該問的問題?!?p> “不,”老板搖搖頭,“實不相瞞,我本人就是這附近最好的船長,如果你們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任務,我愿意親自送你們出海,錢不錢的倒是無所謂,主要是想給秩序神殿盡份力。”
莫伊沒有多言,直接將金幣遞到了老板的手中。
老板接過金幣,咬了咬,收進口袋里,“我們什么時候出發(fā)?”
“現(xiàn)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