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一桶水當頭澆下。
清澈的井水從頭頂流到胸膛，已經(jīng)變得紅濁，流到腳底，則是一片漆黑。
連澆三桶，才有所轉淡。
寧數(shù)雙手揉搓著頭發(fā)，不太敢使勁。
他現(xiàn)在也鬧不清身上有多少傷，哪里有傷，為了避免二次受傷，只能慢點來。
揉了片刻，又沖了幾遍，鼻子湊到發(fā)束前一聞，仍有股血腥氣。
既有發(fā)絲間的，也有鼻孔里的。
寧數(shù)倒不太在意，更不覺得惡心。
上輩子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和這種氣味打交道，甚至更刺激的也是尋常。
比較起來，這個世界的血腥味至少新鮮。
他思路古怪的想道。
洗了個上下清爽，一瘸一拐的回到小院。
關門點燈，寧數(shù)脫掉那身破爛得不成樣子的衣服，看著面前的鏡子。
銅質(zhì)特有的泛黃鏡面，和跳躍燈火讓里面的人影顯得有些扭曲、模糊，但仍舊難以遮掩這具身體仿佛鋼鐵般的肌肉線條。
美中不足的是，上面布滿縱橫交錯的新傷口和舊傷疤。
有的已經(jīng)合攏，有的還在往外滲出淡黃摻紅色的組織液……
側了側身，后背更加慘不忍睹，左邊大塊紅腫潰爛，是那頭獦狚的杰作。
右邊青紫發(fā)黑，則是另一頭諸犍的遺跡。
“還好，問題都不大，都是小傷。”
仔細檢查完，寧數(shù)舒了口氣。
確實是小傷，能從這樣的戰(zhàn)場上活下來，缺胳膊短腿是幸運，留口氣回村里再死都是成全。
更多的，是直接被獸群踩踏成了肉糜，尸骨無存。
若非對霧中事物敏銳的感知力，仿若另一重視角，他恐怕也是同樣的下場。
“契合么？”
寧數(shù)涂抹好傷藥，纏上繃帶，又找出身新衣服，然后到靜室里坐下，微微闔眼。
心神之中，一冊舊書薄顯現(xiàn)，翻開第一頁：
寧數(shù)：異人
真血：羽蛇1.8%
契合：羽蛇93%
神通：蛇之形、幻羽
殘念：寧泰、寧綽、寧輯、寧匡明、寧邵安、寧申
物品：寧烈的記憶碎片·品酒（2/4）
書頁上內(nèi)容變化不大，只是【殘念】里多了幾個人名，都是寧數(shù)順手為之，并沒有刻意收集。
他也嘗試過觸碰異獸的尸體，可惜毫無收獲。
不過這種情況倒也可以理解。
第二災乃至第三災的異獸雖然具有智慧，但到底比不上人，又兼思維混亂，活的時候都毫無牽掛，死到臨頭更不會留有什么殘念。
寧數(shù)想了想，將注意力集中在“寧泰”的人名上。
“殘念解析完畢，是否進入？”
“進入。”
……
吼——
耳邊是如雷般的獸吼，潮濕的水霧在臉頰四周游走，寧數(shù)睜開眼。
首先映入視線的，是無盡黑煙凝成的巨大屏障，橫亙在縱長數(shù)里的亂石灘盡頭。密密麻麻的箭雨從頭頂呼嘯掠過，穿透濃濃的霧層，落向沖出黑煙的二十來頭異獸。
這幕場景，不是今夜，而是昨晚。
寧數(shù)面無表情的低下頭，腳下跳動的細碎石子顆顆串連，組成幾行字：
場景：寧泰的殘念（0/1）
角色：寧泰
任務：活著守住亂石坡
獎勵：羽蛇真血（未知份量）、記憶碎片（未知份量）
……
“果然是這樣……”
看著碎石子重新散開，結合前幾次的經(jīng)驗，寧數(shù)若有所思：
“需要完成的任務，其實就是殘念最核心的內(nèi)容。殘念本身，則與死亡前發(fā)生的事有關。
而完成任務的獎勵，同樣來自于死者。真血如此，記憶碎片也是如此。”
這個世界，血脈第一。
但迄今為止，也沒有聽說有能奪取他人真血的方法。
并非是因為沒有輸血技術，方士的方術也不是浪得虛名的。
而是神魔真血雖以血為名，其實更像一種介于虛與實之間的物質(zhì)力量，與血液相融。
一旦蘊藏這種物質(zhì)的鮮血脫離生靈軀體，這股奇異的力量也會很快就隨之消失。
唯有方士，能在有限的時間里借用它，施展方術。
但很顯然，神魔位業(yè)圖打破了這個常識。
它似乎能通過收集生靈的殘念，再抹除其中的意志，進而獲得可以融合的真血。
“如果是這樣，那么真血一定與意志有著某種緊密聯(lián)系?！?p> 寧數(shù)感覺自己摸到了關竅，順著思路想道：
“這樣一來，我若是能拾取到第三境，甚至更高境界的殘念，獲得的真血也一定會更多。
不過相應的任務難度，恐怕也會增加……”
他開始回憶，最近有哪位第三境的長輩不幸去世。
想了一圈，都沒有發(fā)現(xiàn)。
寧數(shù)并不意外。
鎮(zhèn)里第三境寥寥可數(shù)，南禺山中第三災的異獸同樣不多，很少出沒。
昨晚那幾頭第三災異獸，今夜全部消失，主力是普通獸群和混跡其中的第二災異獸。
不然，最后未必能占據(jù)上風。
第二災與第三境的差距，比第二災與第一境還大。
所以今天那幾個臨時參戰(zhàn)的第三境老兵，除了身上多了幾道傷口，全都性命無恙。
“沒有第三境，那就多消除幾個第二境的殘念，也未必會差?！?p> 寧數(shù)自言自語了一聲，抓起插在地上的長刀，向迎面撲來的異獸沖去。
……
臨近五更時分，也正是昨夜獸潮退去的時間。
靜室里，寧數(shù)忽然睜開眼。
任務完成！
寧泰的殘念已消除。
評價：甲
獲得獎勵——羽蛇真血0.8%、寧泰的記憶碎片·刀術（3/4）
沒有急著注入真血，他重新閉上眼睛，將“目光”落在“寧綽”的人名上。
“時間還早，爭取在天亮前消除第二道殘念……”
嘩嘩嘩——
熟悉的翻頁聲再次在耳邊響起。
……
第二天。
任務完成！
寧綽的殘念已消除。
評價：甲
獎勵——羽蛇真血0.8%、寧綽的記憶碎片·吹箭（3/4）
“呼！”
寧數(shù)長出一口氣，布滿血絲的眼睛里滿是疲倦和興奮。
三場無間歇的廝殺，即便后兩場不用擔心安危，對他的精神仍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靜靜休息片刻，待心平氣靜，寧數(shù)緩緩閉上眼睛，注視著內(nèi)容大改的第一頁：
寧數(shù)：異人
真血：羽蛇1.8%
契合：羽蛇93%
神通：蛇之形、幻羽
殘念：寧輯、寧匡明、寧邵安、寧申
物品：羽蛇真血1.6%、寧泰的記憶碎片·刀術（3/4）、寧綽的記憶碎片·吹箭（3/4）
“是否注入真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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