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聽見溫少繾的發(fā)問,愣了好一會兒,才記起來,自己確實快要過生日了。
何故盯著車窗外,思考溫少繾的問題,忽然眼中掠過一處風景,何故陡然來了精神。
“等等,等等?!?p> 溫少繾靠邊停車,問:“怎么了?”
何故將車窗搖下來,仔細盯著外面看:“我覺得這個地方有點眼熟?!?p> 溫少繾看了一眼,說:“這是我的母校。”
何故驚訝:“你的母校?”
何故仔細想想,網(wǎng)上好像確實有資料說,溫少繾是名牌大學數(shù)學系畢業(yè)的。她之前特意查過。
何故感嘆:“好巧。當時我媽要我考的就是這所學校的研究生。”
溫少繾笑:“你考上了,但是沒有來……”
溫少繾忽然語頓。
何故:“怎么了?”
“何故?!?p> “嗯?”
“你……”溫少繾微蹙著眉,遲疑著,“你比同齡人讀書要早,所以你是二十歲大學畢業(yè),對吧?”
何故點頭:“嗯?!?p> “那你去過這所學校的開學典禮嗎?”
何故又點頭:“去過。當時剛和家里鬧翻,過得挺慘,臨近開學的時候,就想要不放棄吧,回去念書多舒服。所以就在開學的時候去看了看,然后走了。繼續(xù)過得很慘?!?p> 溫少繾笑。
三年前,他回母??赐蠋?,老師隨口同他提了一句,要不要繼續(xù)回來念書。他當時想,反正他都準備隱退了,繼續(xù)念書也沒什么不好,畢竟他當初本來是打算念研究生的,只是家里突然讓他接手溫氏,他怕工作學習忙不過來才放棄了。
他沿著學校的林蔭道一邊走,一邊這樣想著,忽然看見一個細瘦的女孩兒,穿著一身純黑色的休閑服,戴一頂純黑色的鴨舌帽,倚靠著一顆粗壯的樹干,低著頭,與當時學校開學的歡樂氣氛格格不入。
女孩兒的帽檐壓的很低,所以溫少繾只能在女孩兒微微抬起頭的時候,看見她淡色的唇與瘦削的下頷。
當時他不知為何,心念一動,想走上前去同那女孩兒打招呼??膳褐逼鹆松碜樱瑥街弊叱隽怂囊暰€,看方向,應(yīng)該是要離開學校。
就是那個時候,溫少繾忽然決定,他要繼續(xù)演戲。
溫少繾原本想不明白,自己當初怎么就忽然下了那樣的決心?,F(xiàn)在看來,原來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何故不明白溫少繾為什么笑的那么開心,問他:“你怎么了?突然像傻了一樣。”
溫少繾摸摸何故的小腦袋,說:“沒怎么,就是覺得,我們很有緣分。我也是這所學校畢業(yè)的?!?p> 何故笑,糾正他:“你不要用‘也’,我只是考上了這所學校的研究生,我沒在這里念過書?!?p> 溫少繾:“都一樣?!?p> 周憫盈不知道為什么,從何故與溫少繾見過她之后,她就再沒有鬧過了。何故也樂得她的安分。
之后沒幾天就是何故的生日,但因為何故沒有慶祝的心思,所以過得很平淡。
倒是蘇覓對于何故的生日表現(xiàn)的很興奮,甚至親手給何故做了生日蛋糕。何故看著蘇覓一臉激動的樣子,沒好意思告訴她,其實蛋糕不是越甜越好。
溫少繾按照程橙說的,在何故生日的時候,給她做了很多好吃的。何故對此表現(xiàn)得很高興,甚至多吃了半碗飯。這讓溫少繾覺得,以后可以試試每天都給何故做很多好吃的。
說到生日,何故想起來自己那個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去過的家。
蔣懷谷與白晗看見何故與溫少繾的時候,表情已經(jīng)不能只用驚訝來形容了。
蔣懷谷:“偶像,我不是做夢吧?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p> 溫少繾:……能別說的像他死了一樣嗎?
何故平時見到人時,表情通常都很淡,但今天或許是心情好,所以她沖蔣懷谷與白晗笑了笑,說:“我們回來看看?!?p> 白晗:“我估計家里都落灰了,需要打掃的話,我們可以幫忙?!?p> 何故對于白晗的熱心,表示有一點點驚訝,她記得這個孩子可是很怕她的。
蔣懷谷很激動的點頭,附和白晗:“有需要請一定開口,我們很樂意幫忙。”
“對了,偶像?!笔Y懷谷看著溫少繾,眼睛里簡直在放光,“上次你幫我拍的那個微電影獲獎了。真是太感謝你了,要是沒有你,我一定拿不到那個獎項?!?p> 溫少繾笑:“我的幫助最多也只能算是錦上添花,最主要的還是你的實力與才華。電影我看了,確實很不錯,構(gòu)思很巧妙,拍攝手法和后期處理等等都很好。祝賀你。”
說話間,何故一行人走到門口,開了門。
白晗說的對,家里落灰了,薄薄的一層,看著有些凄慘。
在蔣懷谷和白晗兩個居家好手的幫助下,何故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重新?lián)碛辛艘粋€干凈整潔的家。
何故很滿意的靠著沙發(fā),對蔣懷谷與白晗說:“謝謝?!?p> 蔣懷谷笑出一口白牙:“不客氣?!?p> 這樣鬧了一遭,時間臨近晚飯的點,何故與溫少繾去附近的超市買了好些菜回來,招待蔣懷谷與白晗,謝謝他們幫忙打掃衛(wèi)生。
蔣懷谷對自己與何故鄰居兩年,從說話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到如今能吃何故親手做的飯菜,還是和自己的偶像同桌吃飯,他覺得人生的巔峰就在此刻。
相比之下,白晗要鎮(zhèn)定許多,但在吃到何故做的菜時,還是為何故的廚藝感到驚訝。
吃過了晚飯,何故送走客人,躺回沙發(fā)上。溫少繾過去拉她:“剛吃完飯,別躺?!?p> 何故哼哼著:“吃飽了就犯懶,沒力氣?!?p> 溫少繾無奈,坐到沙發(fā)上,將何故摟進懷里,讓何故靠著他,算是勉強讓何故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
何故笑,湊過去親親溫少繾的唇角。溫少繾順勢就向她討了一個吻。
一吻畢,溫少繾親親何故的眉心,說:“生日快樂?!?p> 何故笑,有些無奈:“你今天已經(jīng)說了好多遍了?!?p> “我怕你不記得?!?p> “你說那么多遍,我怎么會不記得?!?p> 溫少繾摟緊了何故:“我聽程橙說,你不喜歡過生日。”
何故:“嗯?!?p> “為什么?”
何故想了想,說:“我媽生我時早產(chǎn),情況危急,醫(yī)生問保大保小,我爸毫不猶豫的說保大。所以我覺得,可能我爸沒有很愛我,至少比起他對我媽的愛,他對我真的沒多少在乎?!?p> 何故說著嘆口氣:“而且啊,因為生了我,我媽一直身體不好。她覺得這是我的錯,所以對我也不怎么好,又想拿我撐場子,所以對我很嚴苛?!?p> “而且,”何故忽然皺起眉,“不知道為什么,我媽總覺得我不學好,可我明明很乖的?!?p> 溫少繾摸摸何故的頭發(fā),有些心疼:“你受苦了?!?p> 何故搖搖頭,說:“我倒是不覺得我受苦了,只是很煩?!?p> “煩什么?”
何故蹙著眉,有些猶豫:“我覺得,我就是,我……我不喜歡我媽。我不想做她的女兒,可我是她生的,我沒有辦法?!?p> “所以你就自殘?”
溫少繾微微撩起何故左手袖口,那道蜿蜒的疤痕稍稍露出頭來。
何故垂著眼,聲音有些低落:“我其實沒想自殘,我就是……我喝多了。我想著,哪吒能削肉還母,那我是不是也可以?”
溫少繾聽此,實在是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哪吒不是人,你也不是人?”
何故:“我怎么覺得你在罵人?但我沒有證據(jù)?!?p> 溫少繾沉默,待情緒平復,才握著何故的手腕,摟著人,輕聲說:“我就是心疼你。”
程橙說,何故的疤很深,但因為用的藥好,何故本身也是不留疤的體質(zhì),所以現(xiàn)在看到的疤才這么淺。
何故揪著溫少繾的衣領(lǐng)子,小聲說:“我告訴你啊,這條疤就是在書房劃的。那天是我生日,但是那天很冷,晚上又下了雷雨,我很害怕。”
“我知道?!?p> “我以前其實是不怕雷雨的,但是因為幾次差點死在雷雨天,所以我就怕了?!?p> “我知道?!?p> “我不喜歡過生日,是因為我覺得我來這世上過得很辛苦,帶我來世上的人又不愛我,所以我覺得我來這個世界沒什么意思?!?p> “可你遇見了我。”
溫少繾抬起何故的下巴,讓何故看著他:“或許你可以這樣想,因為我需要一個愛人,所以上天派來了你。你曾經(jīng)之所以沒有受到寵愛,是因為老天覺得只有我才配寵愛你?,F(xiàn)在你遇到了我,你就要做好被寵愛一輩子的準備。”
何故眨著眼睛,看著溫少繾,忽然笑了:“我之前是這樣想的,這世上的苦難與幸福都有一定的配比,我沒分到幸福,所以只能接受苦難,但是沒關(guān)系,因為有人會替我幸福。”
何故說完,又心虛的加一句:“雖然有時候也會想,為什么不是我幸福。但真的只是有時候,偶爾?!?p> 溫少繾笑:“你的幸福就是我,而我現(xiàn)在就在這里,在你身旁。”
何故抱緊了溫少繾,應(yīng)一聲:“嗯。我知道?!?p> 溫少繾看著何故笑彎了的眼睛和淡色的唇,忽然說:“雖然這樣可能有些破壞氣氛,但我想做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