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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變乾開

第四十八章 魂妖

坤變乾開 發(fā)發(fā)01 3051 2020-06-30 10:47:58

  游雪回到外祖母房中,向內(nèi)屋走去,屋內(nèi)家具古樸古色,左邊一張高架子床,床簾半耷拉著,其內(nèi)睡著一人,被珠簾遮住了臉,薛氏站在床邊怔怔出神,不知想著什么,游雪緩緩走近,薛氏這才反應(yīng)過來,愁眉道:“雪兒為何稱言大師師叔?”游雪回道:“家?guī)煾源髱熌斯式??!毖κ闲闹懈?,上下打量了游雪一番,見對方并沒有一絲和尚的跡象,又走上前揪了幾下游雪的頭發(fā),這才長舒一口氣,口中喃喃道:“不是就好!”

  薛氏面顯不快,游雪這才明了,心中想到:“舅母竟以為自己出了家,這般大事,父親又怎會不告知雪府?!笨嘈u頭。薛氏將那床簾揭開掛起,一老婦人緩緩出現(xiàn)在游雪眼前,那老婦人頭發(fā)全白,每根頭發(fā)都梳得很認(rèn)真,臉形略顯消瘦,面色枯黃,額上褶皺頗多,臉頰微微凹陷,眉毛極淡,閉著眼睛,眼皮蠟黃,歷經(jīng)歲月的滄桑,這老婦人便是游雪的外祖母。

  游雪心中登時五味雜陳,不住地流下了眼淚,砰砰砰,他猛磕了幾頭,薛氏看得心驚,忙伸手將游雪拉了起來。游雪呆呆看著外祖母,心中皆是母親的影子,想起從小便失去了母親的生活,憶起了無數(shù)個孤獨處在宗祠內(nèi)的夜晚,這一切為何都如此理所應(yīng)當(dāng)?莫非自己便是這種克母的命,初次到雪府,外祖母竟也要離開,他越想越躁,無名之火陡然自身體燃起,陰眼隨即打開。

  薛氏一旁待得膽戰(zhàn)心驚,游雪面色忽陰忽晴,身體四周溫度竟倏爾上升,壓迫、窒息的感覺涌向屋內(nèi)眾人。雪若涵跟隨父親練武已久,眼見游雪如此模樣,已當(dāng)是游雪因悲痛而走火入魔,急忙走上前,輕聲道:“雪哥哥!”不敢觸碰游雪。游雪怎會走火入魔,只是怒火難平難消而已,他想不通,這般老人,本就時日無多,為何還要來折磨一番?

  打開陰眼,只見外祖母胸口處正趴著一東西,不是狐貍還是什么,那狐貍約有拳頭大小,周身血紅,耳尖微白,游雪聽師父法相說過,這便是魂妖?;暄酁閯游锼篮蠖?,每一個無不是活了幾百年的怪物,待其死后,得法者便可魂魄不滅,轉(zhuǎn)而成為魂妖,如不打開陰眼,常人根本看不見其蹤跡。

  游雪正待一把將那狐魂妖自外祖母胸口拽下,手伸到半空便陡然而止,頓時想起了言大師臨別前的一番話,既然言大師問能否看得仔細(xì),想必大師也能看見,可為何不動手?其中定有蹊蹺,隨即細(xì)瞧那狐魂妖。

  只看了幾眼,游雪登時心驚不已,雙拳緊握,渾身顫抖,那狐妖何其歹毒,竟以舌尖占據(jù)了外祖母的膻中穴,這膻中穴乃任脈上的要穴,如強行將其拽出,恐任脈斷裂,“陰脈之?!狈簽E,陰氣驟散,反倒害了外祖母,游雪呆愣,一時不得它法。

  屋內(nèi)之人寒毛盡束,游雪全然不顧,薛氏聽了言大師一番話,心中認(rèn)定外甥本事不小,故此也不阻攔,上前將女兒拉到身旁,唯恐?jǐn)_了游雪行醫(yī)。半響,游雪仍是無計,見外祖母體內(nèi)陰氣并未流失,心中稍安,知是言大師將那狐魂妖鎮(zhèn)壓一時,此時正昏迷不醒,但醒來后定是繼續(xù)吸取陰氣,到時該如何是好。

  半炷香后,游雪無計可施,將心刺劍解下,放在祖母身旁,望狐魂妖知難而退,心中卻是七上八下,長命的誘惑在此,那狐妖又怎會放棄?薛氏見游雪眉頭緊皺,便知事情不易,上前問道:“雪兒,怎樣?”游雪安慰道:“暫時無恙,舅母,府里可還有生病之人?”薛氏疑惑道:“雪兒怎知府里還有帶病在身的?”游雪眼睛一亮,他只是隨口一提,竟正好得到一良策,急切問道:“病得可嚴(yán)重?是男是女?”

  薛氏道:“是服侍過你外祖母的丫鬟,跟你外祖母一天生病的,就是不知雪兒說的嚴(yán)重是多嚴(yán)重?!庇窝┞詭敢庹f道:“醒著嗎?”薛氏點頭,游雪續(xù)問:“可能起床?”薛氏微微搖頭。

  游雪正欲再問,一丫鬟急匆匆走了進來,說道:“夫人,老爺回來了!”薛氏隨即帶游雪去迎,剛出屋,便看見一男子迎面而來,那男子一身銀黑虎豹飾紋鎧甲,走路帶風(fēng),身高體長,但卻一點都不消瘦,反而健壯如牛,左手提著一銀色頭盔,形似尖塔,右手握著右腰佩劍的劍柄。

  烏黑茂密的頭發(fā),虬髯黑須,棱角分明的輪廓,鼻梁高挺,英挺劍眉下是一雙似火如炬的眼睛,似天空翱翔的巨鷹一般盛氣凌人,這男子便是雪中飛,游雪的舅父。游雪初見雪中飛便覺一股莫名壓力迎面襲來,好不意外,待一掃舅父的相貌,頓覺“浩然正氣可隱可散”的道理,趕忙上前跪下行禮。

  雪中飛雖不是粗人,但在軍營待得時間長了,對禮法也淡了,身子微躬,右手一把拉住了游雪,他知游雪習(xí)武已久,但卻并不鋒芒畢露,當(dāng)下便想使力試探一番,他雖不是游蕩江湖之人,可武藝卻也不遑多讓,比起賈更貴、李闖更是高明不少。

  游雪突覺一股巨力自下奔來,心中猶豫,不敢發(fā)力,但出于本能,仍是使力按下,雪中飛略感驚訝,手上再加了幾成力,面色登時一紅,游雪不想剝了舅父面子,假裝不敵,向后退卻幾步,可雪中飛又怎會是賈更貴一流,當(dāng)下便看了出來,笑道:“來,打一場!”身子倏爾躍起,飛到了游雪右邊的屋頂,游雪趕快躬身抱歉道:“外甥初見舅父,還未行禮,怎敢動手?!毖┲酗w一時興起,又怎會多想,說道:“我在武場等你!”轉(zhuǎn)而便不見了人影。

  游雪進退兩難,追也不是,退更不是,況且他也有此意,二人可謂心投意合,但躍到屋頂又似乎不妥,只能干愣著。雪若涵唯恐游雪與父親打不起來,小跑上前,嬌笑道:“我給雪哥哥帶路!”薛氏苦笑不已,見丈夫還似年輕那般爭強好勝,英氣逼人,心中愛憂起伏,竟也想前去一觀,說道:“一起去吧!”

  雪中飛掌管南林郡的守備隊,乃四品武將官銜,可謂是有名有權(quán),守備隊雖大都駐扎在南林城四大門,可雪府旁的護南營也有一營士兵隨時待命,說是協(xié)助內(nèi)城治安,然則是雪中飛的私人衛(wèi)隊,其忠誠度比四大門強了不少,雪中飛自側(cè)墻躍至營內(nèi)武場中,他這般落地倒是無事,士兵也已習(xí)慣,可要是游雪跟過來,就說不好了。

  雪若涵帶著游雪與母親先出了雪府,然后再從護南營正門而入,初進門便見一好大的圓場,左右便有二十多丈,圓場內(nèi)幾十人正操練著長矛,動作整齊劃一,連呼哈聲亦是如此,圓場一過,便看見一半丈高的石砌長臺,臺上平整如一,雪中飛正看著下方操練的士兵,其身后站著三個士兵,與下方士兵一般皆身穿褐衣,頭帶灰巾,那三人一看便知在營內(nèi)地位不小。

  石臺左右插著兩桿長旗,旗上鮮紅的“雪”字在白底襯托下竟有些滲人,薛氏進門,操練的士兵們動作猛地一滯,可雪中飛沒有示意停下,士兵們回過神來仍繼續(xù)演練,待至一套動作走完,薛氏、游雪、雪若涵和陪同的丫鬟也已到了雪中飛旁邊。

  雪中飛手一抬,士兵們立即停了動作,他隨即開口道:“今日我外甥前來府上,帶過來給大家認(rèn)識一番?!庇窝┕怨陨锨?,躍至臺下,向士兵們行禮,報了姓名,雪中飛滿意點頭,又道:“退至兩側(cè),將弟兄們都叫出來,我與雪兒比試一場?!笔勘R口一聲“好!”

  游雪正發(fā)愁間,圓場已被百號人包圍,人雖多,但嘴卻不雜,場內(nèi)安靜的出奇,雪若涵期待不已,又擔(dān)心父親傷了這位才見面的哥哥,抱住父親的胳膊,撒嬌道:“爹爹,過會兒你可要手下留情!別傷了雪哥哥!”雪中飛笑道:“哎喲,這才剛見,胳膊肘就朝外拐。”雪若涵臉上登時羞暈一片,怨道:“雪哥哥是您外甥,怎么成了外人?!毖┲酗w無奈道:“不是外人,爹爹錯了!過會兒爹爹打不過了,你可要喊你哥哥手下留情。”雪若涵微笑點頭,心里一百個不相信。

  游雪耳力極好,雪中飛父女的一番話被他聽了個仔細(xì),登時愁眉苦展,正思慮著,雪中飛已躍了下來,此時他已卸了盔甲,一身黑衣,顯得精煉之極,他左手握著佩劍,隨時便要出手。游雪行了一禮,趕忙拔出了一尺多長的斷劍,士兵見他拿一把斷劍,登時微微騷動,游雪尷尬苦笑,雪中飛瞧見那把斷劍,心中一凜,知游雪曾惡斗一番,那劍身光澤頗好,實乃不錯的一把好劍,劍乃靈動之物,不逢高手,又怎會輕易折斷,游雪能全身而退,必是本事不俗,隨即不敢輕敵,也不管對方劍殘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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