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大亂。
在王府十余年,從沒想過“忠于世子”和“忠于王爺”有何不同。
璉臣或是與端親王政路相左,或是忤逆過何事,竟會讓一個父親不信任親兒。
可是,即不信任世子,又認為我忠于世子,為何要派我去宮里執(zhí)行很重要的任務(wù)呢?即派了我,又捎上了素香?
云知怎么都想不明白王爺?shù)挠靡狻?p> 她心里隱隱蒙生了個很危險的假設(shè)——如果世子與王爺相斗,王爺?shù)牡吨钢雷?,那自己必會將劍插進王爺?shù)男靥拧?p> 即使世子責怪,甚至因此怨恨。
只要能護他周全,有何不可?
云知翻了素香的包袱,只有些衣物和家書,家書內(nèi)容也十分尋常。查閱完后她又不著痕跡的依次放好。
趴回鋪上,她突然發(fā)現(xiàn)素香的床鋪比其他侍女的柔軟一些,撩起一看,果然墊子底下壓著條夜行衣。
云知仔細嗅了嗅,沒有血腥的味道和痕跡。說明素香從不殺人,或者穿著這件夜行衣沒有殺過人。
云知又給她塞回到墊子底下,仔細的鋪好,像先前般不留痕跡。
破掉的枕頭是個麻煩事兒,云知尋思著啥時給她買個新的回來。
不如把整個屋子都翻一翻!
雖住了這么多侍女,可東西寥寥無幾。
大多侍女的包袱中就一些家書,一身換洗衣物,一點點微薄的積蓄。
卻在肉餅侍女的床鋪里有了意外收獲。
一個玉鐲,一個珠釵!
玉鐲碧綠晶瑩,色澤均勻,是屬上品,玉釵上鑲金珠,雕工細致,也價值不菲。
云知好奇便翻了她的家書,原來這肉餅侍女名叫冰兒。
可她的家書中盡是父母細數(shù)家中她哥哥敗家不孝,家中貧苦……
冰兒還寫了封回信,陳述自己月俸不多,無緣貴人賞賜,也無力援助哥哥。
這封信還在包裹中尚未捎出。
那么東西是偷來的?
即是偷來的,那就替天行道,收回己用了!
把其他東西都放回原處后,云知把玉鐲和玉釵塞進了素香的床鋪底下。
發(fā)了筆橫財。
爽!
事兒都干完了,肚子開始咕咕作響。
云知翻窗出去,去膳房偷了幾塊糕點,帶回來盤腿在床鋪上吃了個飽。
仍沒有睡意,云知干脆把西域安神香又塞回了枕頭,抱著枕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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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侍女們進屋,依然有人給云知帶了吃的。
云知接過便大口啃起來,一副餓慘了的樣子。
她一邊狼吞虎咽,一邊探長了脖子想看看冰兒發(fā)現(xiàn)東西不見了是什么反應(yīng)。
冰兒回來先把床鋪摸了一圈,突然發(fā)現(xiàn)不對勁,猛得將手伸進床墊底下掏了一番。
接著身子微微發(fā)顫,沖云知這邊掃了一眼,便若無其事的洗漱入鋪。
白日里就云知一個人在屋子里。
她自然能猜到!
如若不是偷來的,她早沖上來質(zhì)問了!
眼下默不作聲,可不是證實了東西來的不干不凈嘛。
別人找冰兒說話,她也是敷衍了事心不在焉。
這啞巴虧冰兒是吃定了,云知打算得空再拿這事警告她一番,如若再欺負別人,就將她偷盜的事兒捅出去。
留給侍女們說閑話的時間寥寥無幾,很快便熄火了。
云知翻了個身,發(fā)現(xiàn)屁股著床也不疼了。
白日里睡的太飽,這一夜又是睜著眼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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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云知也下了床,休息了整整兩日,再不起來做活怕是落人話柄了,更顯得自己有背景,杖勢偷懶。
只見冰兒急匆匆的下床,頂著倆浮腫的眼眶,就奔著對門靜姑姑的屋子去。
云知察覺不妙,這冰兒想了一宿,定是有了新鮮的餿主意,
大伙都瞧見冰兒急匆匆的出去,小心嘀咕猜測出了啥事。
素香替瑤琴疊好被子后,一臉狐疑,“云知,你有沒有做什么?”
“我?”她倒不擔心,貼近素香的耳朵,指了指床鋪下,壓低聲音道,“有啊,我拿了她的東西?!?p> 素香一驚,臉色都變了,“你要害我?”
“不,不是……”
云知正欲解釋,冰兒已將靜姑姑攙扶著出了屋子,徑直往這兒來了。
靜姑姑一瘸一拐那架勢,分明費勁還咬著痛,臉色猙獰狠厲,嘴角有一絲小人得志的高興。
她進了屋子便指派了倆侄女,“你,你,給我搜——其他人給我站著別動!”
云知總算明白了冰兒打的什么主意。
她想讓靜姑姑搜出贓物,指認自己偷盜!
可素香鋪下還有夜行衣,真要搜出來,可就有些完犢子。
于是云知手一揮,高聲道,“不用搜了!我自己拿!”
言罷,她便在靜姑姑和冰兒期待的目光中,手伸入床鋪一掏,將珠釵和玉鐲拿了出來。
靜姑姑奪過捧在手上,瞪了云知一眼,身微側(cè)詢問冰兒,“你可要仔細看看,確定這是二公子婦丟失的首飾?”
二公子便是璉臣的弟弟璉玦,娶了戶部尚書的庶女為婦,前些日子公子婦就說丟了些首飾,可只傳喚了自己屋里的侍女盤問了番,沒有結(jié)果便草草作罷。
冰兒點頭如搗蒜,“是!姑姑我能確定,公子婦的衣物常由我去送,這兩件首飾我見過幾回!”
“好得很!”靜姑姑指派了另一個侍女,“你去稟王妃,云知偷盜公子婦財物,該如何處罰!”
“是!”
侍女正欲出去,又被靜姑姑叫住,“別,還是去稟世子,王妃喜安寧,不要叨擾王妃了?!?p> 內(nèi)務(wù)侍女之事本應(yīng)由王妃處置,許是靜姑姑被打怕了,怕王妃再偏袒云知,居然靈機一動改去找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