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不記得收過馬小蘭的錢了，我找了所有地方，把錢數(shù)了幾遍，真的少十塊錢。但她說她交了，我也不能堅持她沒交，就讓她先打針了。這話一說重，她就哭了，哎……”
張木林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急，還有些說不出的懊惱。
另一位老師接話道：“學生年紀小，說法方式還是要注意。馬小蘭家的情況我也知道一些，她能上學，真的很不容易，她性格敏感，別給人孩子留下心理陰影了噶?！?p> “我這不是也在自我反省嗎？以后我會注意的?！?p> ……
老師們的說話聲淡去，楊徽的腳步卻不再往前了。
她聽見這些話，又覺得張老師并不是故意為難馬小蘭，老師似乎也沒有錯。她再找老師，也不知該說什么了。
楊徽第一次覺得，原來有些事情，不會有對錯，但又讓人難受。
她糾結(jié)了片刻，折回教室去。走到半路，便遠遠瞧見馮子賢從墻外翻了進來，手里還揣著幾個李子。
楊徽趕緊追過去問馮子賢，是不是又跑出去偷隔壁家的李子了。
她說“又”，并不是隨便說的。學校隔壁是一戶人家，院子里栽了幾顆果樹。以前有一次，馮子賢翻進別人家的院子里，摘了幾個蘋果出來。楊徽本來想罵他，但他說馬小蘭家里沒多少吃的了，他從家里偷偷拿了一些米出來，但沒有菜，只能去摘蘋果，一起給馬小蘭。
楊徽一聽馮子賢是好心，想罵他的話卻罵不出口，只能跟馮子賢說，以后不要去偷拿別人的東西，馬小蘭家里沒東西了就跟她說，她去找爺爺和和鴻叔說，他們一定會給她米面和菜的。
哪里知道，馮子賢這次又翻進別人家院子里去摘李子了。
馮子賢紅著一張臉，把李子結(jié)結(jié)實實抱在懷里，說：“馬小蘭哭個不停的，我給她幾個李子吃?！?p> 楊徽又說不出話來了。
她也奇怪，為什么每次馬小蘭有需要，都是去找馮子賢，卻不找她呢？在她的想法中，馬小蘭與她的關(guān)系更親密。
馮子賢趁著楊徽入神的時候，趕緊抱了李子跑，等楊徽反應(yīng)過來時，馮子賢人影都不見了。
楊徽覺得腦殼有些發(fā)疼，伸手揉了揉，便聽見一個含著笑意的聲音傳過來：“你又在煩惱什么？”
楊徽抬頭，看見和墨一雙長腿搭在墻頭上，目光向下朝她看。
楊徽頭更疼了：“和墨，你怎么又翻墻？走校門不好嗎？”
“午休時間到了，校門關(guān)上了?！焙湍€搭在墻頭上，不下來也不翻過去，倒是伸了一只手過來，“徽徽，我?guī)愠鋈ネ??！?p> 楊徽眸子里都是驚訝的情緒，她想開口拒絕，但轉(zhuǎn)著腦袋看了一圈周圍，見沒人，鬼使神差地，便伸手摘了系在脖子上的紅領(lǐng)巾，疊好了放進上衣口袋里，伸了手過去，任由和墨將她拉上了墻頭。
學校的墻原本便不高，墻底下還有些散磚，楊徽在和墨的幫助下，輕輕松松翻過墻面，落到了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