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建國家有兩間房,他把平時(shí)睡的屋讓給和鴻和墨睡,抱著楊徽去了隔壁屋。那屋原本是楊徽爸媽的屋,許久沒人住,積了些灰。
楊建國拿了一條帕子,拍掉席子上的灰,從柜子里找了條薄被出來。
楊徽已經(jīng)困得不行,連連打呵欠。
楊建國把她抱到席子上,拍拍她:“睡吧?!?p> 楊徽突然睜開眼,對楊建國說:“阿爺,給阿徽買衣服好不好?哥哥說阿徽是女孩子,要穿衣服的?!?p> 楊建國心里一酸,眼尾泛疼:“好,爺爺帶你去買衣服?!?p> 他沒帶過女娃,兒子楊正光是老伴帶大的,后來老伴過世,兒子也長大了,他更不知道怎么帶孩子了。他成日面朝黃土背朝天,放任楊徽一個(gè)人在村子里跑,許多事情都考慮不周。孩子長得快,從前楊徽媽媽給她買的衣服,冬天的襖子倒勉強(qiáng)可穿,夏天的衣裳卻早就爛得穿不了了。
楊徽滿意地閉了眼睛,很快就睡著了。楊建國扇了蒲扇,給她趕蚊子。
“阿徽,你媽回來就好了……”楊建國的聲音輕輕的。
和墨睡得不是很好,蚊子多,咬了他幾個(gè)大包。天沒亮,他就起來,踮腳推開門閂,走了出去。
清晨的風(fēng)灌過來,和墨吸了一大口。這里的風(fēng)和麗江的不一樣,濕濕的,混了泥土和草木的清甜。
和墨坐到昨天坐過的臺階上,手撐了下巴,睜眼看東方的天際逐漸發(fā)白。
太陽出來了,天際由白暈紅,和墨挺直身子,睜大眼睛。他沒見過這樣的日出,好像從山后面跳出來一樣。
楊徽糯糯的“哥哥”從身后傳來,和墨回過頭去,見到楊徽還穿著昨天他給的T恤,揉著眼睛站在他身后。
和墨沒說話,又轉(zhuǎn)過頭去看太陽。
楊徽坐到他身邊,軟綿綿地說:“我今天穿衣服了?!?p> 和墨“嗯”了一聲。
“哥哥,電比太陽還亮嗎?”楊徽問和墨。
和墨搖頭:“太陽最亮。沒有比太陽還亮的。”
楊徽笑起來:“那我們?nèi)ヌ柲沁叄覀円プ盍恋牡胤?。?p> 和墨問她:“你知道太陽在哪里嗎?”
“在山里面吶,太陽白天出來,晚上睡覺?!睏罨兆孕艥M滿地說。
和墨沒理她,繼續(xù)看太陽。
和鴻很快也起來了,帶兩個(gè)孩子去河邊洗臉。他抹了把臉,把牙刷遞給和墨,轉(zhuǎn)頭去看楊徽,她往嘴里吞了口水,漱一漱,吐出來。
和鴻問她:“阿徽不刷牙嗎?”
楊徽懵懵的:“刷牙是什么?”她瞧見和墨手里的牙刷,不認(rèn)識,一臉好奇。
和鴻跟她解釋了一番,她好像也沒太懂。和鴻笑笑,不說了。
和墨刷完牙,瞧向楊徽問,撇了撇嘴,憨娃。
楊建國把和鴻和和墨介紹給三平壩的其他村民認(rèn)識,還講了種香蕉的事情,大人們聊起事情,讓孩子們?nèi)ゴ遄永锿妗?p> 今天周末,王開暢不上學(xué),見到和墨這張新面孔,揚(yáng)起下巴問:“你是新來的?”
和墨沒說話。
王開暢又說:“我是這里的頭,新來的都要聽我的?!?p> 他身邊另外一個(gè)男孩附和。那是馮富林的孫子,叫馮子賢。馮富林有兩個(gè)兒子,小兒子馮學(xué)理,大兒子馮學(xué)文,馮子賢是馮學(xué)文的兒子,比王開暢小一歲,總跟在王開暢身后跑。
和墨皺臉:“為什么要聽你的?你比我強(qiáng)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