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發(fā)展,都和稷一開始的猜想沒有區(qū)別。
別的人并不如白衡這樣有著超越時代的眼光。
雖說不是思想禁錮,但短時間里的觀念恐難以改變。
在他們眼中,這些巫師手里的法杖只是類似于他們手中的法寶而已,而沒有將它當成是如手印,口訣一樣,是使用自身力量的一種媒介,一種載體。
不過,這些巫師雖然得了上風(fēng),但本就陷入包圍圈的他們,隨著稷率先跳出來,用一道飛葉訣將一個巫師打成篩子之后,其他煉氣士也紛紛跳出來,一個個地巫師就這樣死在男女兩個大巫師眼底。
云河看了一眼稷和在稷后出頭的少年,滿意的點點頭,他記下了兩人的容貌特征,準備上報荊童,為他免去責罰。
和稷賭得一樣,第一個人,和第二個人最容易被這些人記住。
第一個是榜樣,而第二個就是領(lǐng)頭羊了。
兩人互視了一眼。
稷認得那個少年,他叫敬,似乎是從陽周縣,雙門峰的煉氣士。
云河只顧著記人相貌,似不曾發(fā)現(xiàn)女巫師出手,火球落在他身上,那一席白衣逐漸被火光吞噬。
“原來,中原的煉氣士也不過如此而已。(直譯)”
“你是在說我嗎?”雖然聽不懂這些蠻夷,嘰嘰喳喳說了些什么,但云河散人明顯從女子的目光中看出了不屑。
女巫師明顯沒有想到云河的神出鬼沒,猛的一回頭,揮起法杖向前一刺,于是有一條青藤從法杖之上飛出,破空之聲響起,云河不斷后退。
這法術(shù)端的精妙,青藤竟能精準地攻擊目標,不管目標在哪里。
云河伸手,手中產(chǎn)生些許霧氣,霧氣化作鎖鏈,鎖住了飛來的青藤。
而與此同時,火球燃燒之處,他的紙人掉落在地,化作零星的灰燼,飄蕩在天地之中。
而云河真身剛剛控住青藤,就聽得身后似馬蹄聲的聲音響起,他回頭看,就見前方上百馬匹,那上邊,五花大綁些人族。
馬匹在前瘋狂地奔跑,身后,是瘋狂追著的上萬尸妖。
雖說他們來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為大軍除去尸妖,順帶對付對方營地里的巫師,但是這么多尸妖一下子沖過來,就算是他們,恐也對付不了。
女巫師見了,與男巫師互視了一眼。
男巫師拿出一個哨子,悠揚的哨聲響起。
戰(zhàn)局之中的巫師們,身后的巫師袍變化成了一對黑色的翅膀,而后“嘭”的一聲,身子炸裂開,化成一只只黑鴉飛走了。
云河震驚,連忙施展天眼通,而后就見這些人身上泛著黑光,整個人飛快地向遠處疾馳而去。
原來是幻術(shù)。
他還真以為這些巫師們會有如此精妙的法術(shù)呢。
這些巫師的速度雖然不是太快,但此刻已脫離了戰(zhàn)局,想要追上去,將他們盡皆殺了,恐怕回來的時候,尸妖就要沖過長城了。
蒙恬被這陣馬蹄聲吵醒,連忙爬上最高的烽火臺,身邊跟著荊童和扶蘇。
“這是?”
荊童從大木箱中取出一節(jié)竹管,往空中一丟,而后竹管在空中炸開,如閃光燈一樣,照亮了遠處。
遠處,像黑色河水流動的尸妖們,追逐著被捆綁住的秦國人。
扶蘇說不清心里什么滋味,他只是看著這些可憐的秦人,以及身后追趕的尸妖們,目光放在更遠處的郁孤臺上。
蠻夷終究是蠻夷,所以應(yīng)該如夫子說的那樣,當以仁慈去感化蠻夷,讓他們明禮儀,知廉恥……
該死!
蒙恬落下的掌,重重地拍擊在長城的磚石之上。
這些曾是他們的袍澤,只因戰(zhàn)時受傷,殘疾,所以慘被俘虜,他們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就流在秦地之上。
蒙恬恨不得抽出寶劍,直接去郁孤臺,將該死的義渠戎以及其他小部落的人們殺個一干二凈。
只可惜,有尸妖這樣一群嗜血的怪物。作為防線,讓他們越不過去。
他不可能放著這么多袍澤的生命不管不顧。
上萬按照本能行動的嗜血怪物,不知疼痛,不懼生死,這太可怕了。
秦軍雖強,單兵素質(zhì)卻也比不過這些雜亂無章的尸妖們。
只能借希望于這些煉氣士了。
……
馬匹上的秦軍俘虜或許還沒死,因為明是最后回來的。
他耳邊聽到了這些人的呼救,但他不敢回頭,他固然能救人,但救人之后呢,他們逃不了的,會死在身后的尸妖身上,只有和云河散人他們匯合,才能救下更多人。
他聽著耳邊一頭白馬跌倒后,被尸妖們分尸而食的秦人的慘叫聲,以及甚至連慘叫聲也沒有發(fā)出的白馬的聲音毫無例外地進入了他的耳朵。
空氣中的血腥味,讓他不得不加快腳步。
前方,箜青子和云河站在一起,他的身邊,還有驚,陽,舯等一干二境的煉氣士在等待著。
明一路狂奔,身后上萬只尸妖像山洪爆發(fā)一樣勢不可擋。
箜青子抽出之前延年借給他的寶劍,從天上引來了一道道青色雷霆,落在尸妖群中,一瞬間,跳起的電弧洞穿了十幾個尸妖的身體。
尸妖倒地,很快就被其他尸妖踩成了爛泥。
云河召喚來一片迷茫的霧氣,同時,從空中傳音:“使用龜息術(shù),摒除身上氣味,延緩呼吸?!?p> 這些尸妖與人類相似,但體內(nèi)有妖氣,是死人。
雖然目能視,耳能聞,鼻能嗅,七竅中,六竅無異常,只是口不能言而已。
他們沒有溫度,不需要事物,全靠著體內(nèi)一股妖氣活著,等妖氣散去才會死。
當然,這是天然的死去。
一股妖氣藏于體內(nèi),想要散去,往往需要一年,甚至數(shù)年時間。
而妖氣,能以血肉壯大,所以尸妖們才會如何渴望血肉。
云河的霧氣讓這些尸妖們看不見,眾人擯除身上的氣息,能讓他們無法根據(jù)氣味判斷位置。
但聲音不可避免,施展法術(shù)時,必然會發(fā)出聲音。
“先救人!”
耳邊傳來這樣的聲音。
白衡連忙施展天眼通。
霧氣當中,一對對閃著微光的眼睛,能讓他們穿過霧氣看見對面奔跑過來的尸妖們。
白衡一躍而起,站立在一棵高大樹木之上,等待著時機。
其他人有的鉆地,有的上樹,等著時機到了,就先從馬匹上救人下來。
而箜青子他們則已陰沉著臉,出現(xiàn)在尸妖的上空。
十七個第二境煉氣士的法力暫時流向了箜青子身上。
在場的這些人,只有他的劍,能劈出他們想要的威力。
這股力量,讓箜青子暫時擁有了第三境的法力。
于是,他舉起劍,朝著尸妖之中狠狠落下。
耳邊只有“隆隆”的響聲,大地微微震動,然后在尸妖潮之中,出現(xiàn)了一道深達一丈,寬有一尺,長約十丈的劍痕。
這劍痕將尸妖們截斷,但仍舊有少量的尸妖穿過這條劍痕,追著馬匹,有些尸妖抬頭看著天上停滯不前,被身后的尸妖推到,踩踏致死。
云河散人他們抽回法力,箜青子體內(nèi)傳來一陣空虛感。
十八人各處一地,開始施展法術(shù)。
天邊各種各樣的法術(shù)落下,砸死,劈死的尸妖,一瞬間就有了三位數(shù)。
箜青子劈出那一劍的確震驚了許多人,尤其是白衡。
《青霄御雷神劍》他已記住了心法,劍訣,只是沒想到會有如此威力。
不過出劍結(jié)束后,就到白衡他們擔起的任務(wù)了。
白衡寬大的袖袍中,飛出一根青藤,將一個俘虜抓起來,也沒看清模樣,就把他放在了身后的大樹上。
其他人也是如此。
有的施展陷地訣,泥土吞噬馬匹,瞬間救出這些俘虜。
有些施展御水訣,形成的巨大水泡將人帶著馬匹一起包裹住,緩緩上升。
只是這御水訣消耗元氣的速度極快,沒過多久,就沒了元氣。
不過沒辦法,金行,和火行法術(shù),根本沒有一道是可以用來救人的。
倒是殺人的速度快些。
一些人負責救人,另一幫人則負責殺人。
尸妖被一道道火球炸死炸傷,被一個個金色光芒化成的環(huán)扣在身上,擠壓炸裂的也有許多……
總而言之,木行,水行,土行法術(shù)的負責救人,在最前面,金行,火行法術(shù)負責殺人,守住后面的防線。
一切都如此的順利。
白衡甚至沒能看見這些人臉上被樹皮封住的嘴巴。
他已經(jīng)救了七八個人了。
有些馬匹已經(jīng)穿過了他的負責范圍,幾乎沒有俘虜了。
有的,已經(jīng)死了,他們來不及救。
白衡身上的業(yè)障多了些,但隱隱從身后救出來的那些人身上獲得了些許可以抵消這些業(yè)障的力量。
或許,這就叫做功德吧。
已經(jīng)沒有俘虜讓他們?nèi)ゾ攘恕?p> 白衡決定,施展法術(shù)擊殺這些越境的尸妖。
他還沒有下樹,就看見對面一棵大樹上一位看起來熟悉的煉氣士從樹上掉了下來,被樹下的尸妖們吞了血肉,很快連骨頭也成了渣渣。
白衡勉強能夠看見他身后的是一個穿著秦甲的士卒。
他還搞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就覺得腰部一疼。
回頭看,就見姬玥兒握著一個“俘虜”的手,手中的匕首本來是刺向他的心臟,可姬玥兒及時出現(xiàn),救了他一命。
白衡這才看清楚這“俘虜”的樣貌,這不是秦人,而是該死的義渠戎。
夜里,穿著秦甲,誰管你是誰,被所有人當成了自己人,可誰又知道,真正的自己人嘴里被樹皮封住,說不出話。
或許明也不知道,一直在他身后呼救的俘虜,其實是這些披著秦甲的義渠戎。
真就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大霧之中,真難認出對方是誰。
白衡回頭,憤怒地想將他殺掉,但沒辦法,殺人,只會增加他的業(yè)障。
于是,施展了青藤術(shù),將他捆在樹上。然后用青銅劍切開了俘虜們身上的草繩,將劍交給了他們。
然后也不回頭,就看見這些憤怒的秦軍一人一劍,凌遲一般將這人折磨致死。
俘虜中一人將劍遞還給白衡。
白衡看了他們一眼,遠處,飛來一只只木鳶,帶著一條條長長的繩索,一頭連著長城,一頭由木鳶環(huán)繞,固定在較為粗壯的大樹之上。
繩索固定后,飛來了一個個被繩子綁住的竹筐。
“看來,你們能回去了?!卑缀庑χ粗@些秦軍。
“恩人,那你呢?”是上郡口音。
“我啊,還要我的責任,這些尸妖,就是我的責任,城上將軍撤退的命令還沒有下達,我們就應(yīng)該死戰(zhàn)不退?!?p> 白衡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但他在戰(zhàn)爭未結(jié)束前,絕不可能后退。
“恩人,長城見!”幾乎每個人走過時,都會向他說這么一句。
白衡一一應(yīng)下,他看著圍繞著大樹遲遲不去的尸妖,也不知能否回長城。
攬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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