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萊斯大主教的話語總是帶著一股魔力,讓所有人拋棄雜念,沉浸其中。
民眾們豎起耳朵,聽著他說話。
“秦歷,肅慎國王子,在自己的國家破裂后,被一目國當成俘虜囚禁在木華城中。
雖說是囚禁,但秦歷的生活比起所有的囚徒都要好,他擁有自己的房子和院子,還有貼身的女仆,一日三餐都不用擔憂,甚至什么都不用做。
這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這位王子卻過不下去。他驕奢淫逸,好逸惡勞,不僅每一日都泡在青樓里,甚至猶有勝之。
可這都是他的假象,作為前王子,他心里居然存有反意,居然在我們本土召喚自己的勢力,意圖違抗國王的意志。
在計劃泡湯之后,他還想要混入沐家來遮人眼目,不僅如此,他還暗中謀殺了來自長股國的斥候。
這讓我們國家與長股國都十分震怒,作為圣火教的大主教,我也無法容忍。
但沐承德將軍念在雙方幾日之情,并不選擇殺掉秦歷,而是將其流放千里,來讓他好好正視自己,好好正視這個世界?!?p> 他的長篇大論讓許多人都提起憤怒,一些難以忍受的民眾從兜里掏出一些不值錢的東西,朝著秦歷扔了過來。
雞蛋、蔬菜、一些廢棄的鑰匙等等,全部砸在秦歷身上。
他時不時顫抖一番,似乎被大家斥責的有些內(nèi)疚。
但知道的人,卻暗中嘆了一口氣。
打到他的傷口上了。
話語也好,東西也是。
秦歷沒有抬頭,他怕自己按捺不住那一股憤怒和殺意,他怕自己眼里的殺機暴露出來。
在民眾討伐完后,特萊斯大主教笑了笑,說道:“因為沐承德將軍心系他,所以并不打算發(fā)言。
接下來,有請我們的國王宣布流放秦歷?!?p> 民眾們紛紛舉臂歡呼,給予自己國王最大的歡迎。
看得出來,一目國的國王在民眾心里的地位很高,不論是他的政策,還是他對于戰(zhàn)爭的態(tài)度,都讓他們十分滿意。
國王抬手虛按,那些喧嘩便全部停止。
“在木華城內(nèi)的諸位想必對秦歷的罪行和行為都忍受許久,我們王室也看在眼里。今日,我們就要拔去這枚眼中釘。
我宣布,將秦歷流放,逐出木華城,且不能攜帶任何一人,只有路上的糧食和一匹馬,他最少需要跨過一千里的路程,才有返回木華城的資格!”
民眾們紛紛鼓掌,顯得很是開心。
坐在離秦歷不遠處的沐芷低下頭,雖然她很期待這一刻,但并不想要對方接受如此的指責和謾罵。
家事不可外揚,她不希望兩人的私事變成這個樣子。
坐在她旁邊的沐承德顯得很是淡然,對于這種場面司空見慣,他甚至端起自己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如果你仔細看的話,他在喝茶的時候睫毛顫抖了一下。
抗住啊,秦歷。
這都是你的計劃,你千萬不能發(fā)怒。
沐承德知道對方的脾氣,有時候很好說話不錯,但更多時候容易暴躁。
只要觸及到了他的底線,那么他便必殺無疑。
一直盯梢的銀牌刺客是如此,那些銀榜刺客也是如此。
作為討伐中心的秦歷一直沒有說話,知道國王宣布流放的時候,他才抬起頭來。
他看得不是履行職責的國王和特萊斯大主教,而是看著混入人群中,四個與眾不同的人。
他們的衣著和打扮都十分普通,但在秦歷的十點敏捷前如同透明。
他知道,這就是待會自己走出木華城,就會對自己動手的四位銀榜刺客,不僅如此,在這民眾之內(nèi),還有更多的普通刺客等待殺自己證道。
不知為何,秦歷卻興奮起來,期待著出城的那一番廝殺。
“請王國護衛(wèi)隊和圣殿騎士押送秦歷走出城門,然后我們將看著他遠去?!眹踉僖淮蜗铝?。
三十位王國護衛(wèi)隊的成員出列,他們身上穿著整齊一致的盔甲,腰間也全部佩劍,背后披著紅色的披風,站在秦歷的身旁。
然后是三十位穿著白色長袍,里面穿著鏈子甲的圣殿騎士,他們也是統(tǒng)一的長劍,只是沒有帶鞘。
足足六十位頂尖的戰(zhàn)士站在秦歷身旁,將他押送至城門處。
……
木華城的東城門,也是這座城市的主城門。
在這里每一日出入境都有至少三百人,但今日所有的商人和旅人都得在外等候。
鋼鐵打造的城門終于打開,在外等候的人們紛紛翹首以盼,看著從城門里出來的人。
但首先吸引他們目光的是站在城墻上的人。
國王、法師、大主教、騎士隊長、護衛(wèi)隊隊長,五個在這座城市內(nèi)身份最尊貴的人。
然后便是一些地頭蛇,還有目前木華城內(nèi)最為強大的皇甫家族。
這時候,城門里才緩緩走出來一人一馬。
男人身上沒有穿著盔甲,也沒有任何武器,他里面穿著一層厚厚的羊毛襯衫,外面依然是套著一件破舊的風衣,在其的下方,還有不少破洞。
他的褲子應該是牛皮制作的,在他瘦弱的身軀上顯得有些寬大,上面也有不少裂痕和破洞。
秋風吹來,吹動他的風衣,與他胯下的那一匹白馬的毛發(fā)。
在萬眾矚目之下,秦歷出了木華城。
煢煢孑立,形影相吊。
“誰又能知道,一個擁有掀翻兩大家族勢力、能夠正面匹敵魔法師、在地下名聲顯赫、甚至能打敗了槍爵的男人,會是如此悲涼的一個場景?!被矢π呛鋈徽f道。
他到現(xiàn)在,才有些佩服對方。
“如果我們不努力的話,結(jié)局也會是這樣。像一條狗一樣,被逐出家門,走向更為危險的江湖當中。”皇甫玖也跟著說話。
皇甫辰盯著秦歷遠去的身影,目光被后者胯下的白馬吸引。
他驀然一笑,說道:“悲涼?像一條狗?我看到的,只有一頭初出茅廬猛虎,而他即將吞噬整個世間。
我看到的,是一匹剛出世的神龍,他會把這個世界翻滾起來,讓天下徹底顫抖。
我看到的,唯有崢嶸而已!”
……
“喂,還不起床?雖然今天中心廣場有活動,我們的生意會比較慘淡,但還是有人來的??!”掌柜的敲響木門,一把將其推開。
他愣住了,因為這個房間空蕩蕩,一個人影都沒有。
床被鋪的整整齊齊,根本不像是有人睡過的樣子。
“什么鬼?”掌柜的喃喃自語。
“喂,你們的老板在哪里?”一個個子比較矮小的男人走進來,他看起來流里流氣,而且很是猥瑣。
“有何貴干?”掌柜的心情有些不好。
矮子先是被嚇了一跳,緩了一會才說:“我是來應聘工作的,你們不是在招小二么?”
“我們什么時候在招人?我們有人!”掌柜的就差沒有指著矮子的頭噴口水了。
后者莫名其妙,撓撓頭說道:“你們的招人帖子都貼滿了大街小巷,你看不上我就看不上我,有必要找這么多借口么?!”
矮子氣憤憤地走了。
掌柜的迅速出門,看著貼在自家門口的一個招人啟示,傻乎乎地站在原地。
要再找一個能干活的,還不要工資的人,比大海撈針還難啊。
……
此地,距離木華城大約有五里。
高聳堅固的城墻早就成了一道黑影,現(xiàn)在則越來越小,馬上就要消失在視野當中。
在前面不遠處,有一個小驛站,這里可以租賃馬匹,還可以寄信收信。
比較奇怪的是,這個驛站居然沒有士兵站崗,要知道這里雖然不是什么兵家重地,但仍然是遠離城市,缺少一定的保護。
秦歷皺起眉頭,朝著自己的腰間一摸,但摸了個空。
他搖了搖頭,看著驛站旁空蕩蕩的地面,繼續(xù)朝前面走著。
本來還準備在這里弄幾把武器來用,卻被人捷足先登了。
那家伙沒來么?
他有些失落,騎著自己的白馬繼續(xù)朝前駛?cè)ァ?p> 到建筑旁邊時,他似乎聽到了一個聲音。
呼嚕,呼嚕。
有人在睡覺?
秦歷翻身下馬,準備只順對方一點武器,不對他們造成什么實際上的傷害。
呼嚕聲忽然消失了。
秦歷瞇起眼睛,看著出現(xiàn)在驛站旁邊的黑影。
穿著寬大衣物,腰間挎著一把破爛劍鞘的男人走了出來,他伸了一個懶腰,說道:“真慢啊,我都睡了一覺了?!?p> 秦歷咧嘴一笑,說道:“你睡覺就睡覺,打人家干什么?”
“沒啊,我就說過來睡個覺,他們就拔刀要砍我。”勾辰聳聳肩,從驛站后面牽出一匹黑馬。
秦歷從驛站里面選武器,本來拿起了一把長劍,但又將其放下,選了一把弓箭和一柄長槍。
他翻身上馬,將箭袋插在馬鞍上,問道:“有沒有什么推薦的地方去?”
“你想要哪樣的?”
“混亂的,沒有法律的地方最好?!?p> “你在明知故問?”
秦歷哈哈大笑,顯得很是開心。
在夕陽的照耀之下,一個背后插著長槍、騎著白馬的男人,與一個腰間挎著劍,騎著黑馬的男人朝著遠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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