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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劍譚

第二十二章 極樂之宴

試劍譚 雪遜 3180 2020-07-05 20:30:08

  玲瓏天拍開李蒼的手,厭棄道:“你少給我說這些沒用的?!闭獢?shù)落李蒼,卻發(fā)現(xiàn)了李蒼小臂上草草地裹著繃帶,連忙關(guān)心道:“你的手怎么了?那個丫頭干的嗎?”

  銀牙緊咬的玲瓏天憤憤起身就要呼喚手下人把云朵押來,先嚴刑拷打逼問解藥、再讓她為李蒼的傷贖罪。

  李蒼一把拉住了玲瓏天,輕言安慰道:“狼撓的,不是那丫頭?!?p>  “女霜妖狼?”玲瓏天瞪圓了一雙丹鳳眼,驚呼出聲,連忙喚來手下人取來了專治野獸創(chuàng)傷的藥,親手給李蒼換好藥又細細包扎好,埋怨道:“這些畜生多臟啊,得虧你還沒流膿?!?p>  “謝謝心兒?!崩钌n坐直了只能看見玲瓏天烏黑的頭頂,發(fā)旋的位置系著一根紅繩,是她身上唯一的裝飾。李蒼看著那反復清洗,已然有些發(fā)白的紅繩,不住一陣恍惚。

  “看呆了?”半晌,玲瓏天伸出手在李蒼眼前晃了晃。

  李蒼一時還沒有從往事的河流中浮起,良久,李蒼緩緩開口:“心兒,好看。”

  默默等著李蒼出神的玲瓏天咯咯地笑了,月光都被這笑聲搖動,她說道:“還要你說,全女霜的人都知道本姑娘好看?!?p>  “他們說的是玲瓏天,我說的是心兒?!?p>  “嘴貧?!绷岘囂炫噬狭死钌n瘦弱的背膀,親密地把頭放在李蒼肩上,“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要壯實得多。”

  “是啊,可是過去哪里還回得去?”

  兩人許久無言,月光投下的影子在悄悄改變著方向。

  終于,李蒼開口打破了這靜謐:“說說顧南依的事吧,終歸還是要去做的?!?p>  玲瓏天知道事關(guān)重大,緩緩地放開了李蒼,說道:“顧南依那個老妖婆我都只見過一次,還是因為我這梵音坊太強勢打傷了幾個不守規(guī)矩的女霜貴人,她親自來與我談判來著。估計是不想暴露她自己與這不夜花都的關(guān)系,她極少在女霜的任何地方拋頭露面?!?p>  “心兒厲害,誰都敢打。”李蒼忽然笑道。

  “誰叫他們不守規(guī)矩呢?你以為這世上的人都可以像你一樣欺負本姑娘嗎?”玲瓏天撇嘴,繼續(xù)說道;“也是那幾個人來路太大,驚動了顧南依親自下場來和我談判,我知道此人與不夜花都必然有牽連,有意往下查才發(fā)現(xiàn)這個老妖婆居然是不夜花都最大的幕后人?!?p>  “你都打了誰呀?不是說顧南依這老妖婆隱藏極深嗎?竟然驚動了她不顧身份來找你麻煩。”李蒼好奇道。

  “不是你說的要說正事嗎?怎么又打岔?”玲瓏天裝作要惱,“冰祭祀的次徒,叫什么冷無疾?!?p>  與一陸兩域大部分地方以血緣維持統(tǒng)治不同,女霜的統(tǒng)治者明面上說什么都是“九天冰晶選擇的代言人”,實則是靠著師徒關(guān)系更迭權(quán)力,冰祭祀的座下門徒就是下一任冰祭祀。加之冰祭祀的徒弟都有可能成為下一任冰祭祀,所謂首徒、次徒之類的不過是拜入師門的順序,因此被玲瓏天打的這個冷無疾在女霜未臣服前,幾乎是可以和應(yīng)國太子相提并論的存在。

  李蒼連連拍手,贊嘆道:“心兒真是無法無天?!?p>  “在梵音坊,我就是天?!绷岘囂煺?,“這個冷無疾是真的屬狗皮膏藥的。那一次我看在顧南依的面子上給他賠禮道歉了,主要是怕那老妖婆攆我走不退我買樓錢。結(jié)果那廝還是不死心,之后但凡是我梵音坊開門待客的消息一出,只要他在晚潛,必會來討我嫌?!?p>  李蒼見得玲瓏天的臉色,會意地笑了,話已經(jīng)說到了這個地步,以他與玲瓏天的默契,自然不必多言。

  李蒼靜待玲瓏天布置,自己靠在墻邊默默地看著那個雪塑般的女人教訓著她自己的手下。玲瓏天應(yīng)該是極安心的,全然沒有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樣子,喜怒都寫在了臉上。

  她也有一般女子的哀怒,只是世道不允許她表露。李蒼在,玲瓏天才不是玲瓏天。

  這樣一個女子,卻撐起了這么大一間梵音坊。

  等到玲瓏天安排完畢,李蒼給她遞上了一杯茶,玲瓏天接過茶水一飲而盡,略帶嫌棄地說道:“都涼了?!?p>  “我去再給你提一壺熱的?!崩钌n拿了茶壺就要出去,突然腳步就止住了,他被一只手拉住了衣角,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傳來:

  “別走。”

  第二天不待天亮,李蒼就尋到了被安排在二樓客房的胖跳蚤等人,將一包鼓鼓囊囊的物件砸在了胖子臉上,惡狠狠說道:“要滾現(xiàn)在就滾?!?p>  被擾了睡眠的胖子一臉迷糊,哼哼唧唧正要拿李蒼開涮,看著李蒼兇狠地表情,被嚇了一跳,說道:“李大人,小的往哪里滾?”

  房間另一側(cè)的楊成已經(jīng)拆開了李蒼給的包裹,說道:“今日李大人恐怕就要有動作,他不愿牽連你,讓你先走?!?p>  李蒼腹誹道:我只是怕這死胖子關(guān)鍵時候腳底抹油。不過介于楊成并不知道自己這一伙人真實的底細,也就沒有多說什么。

  卻不想胖子也是哼哼唧唧地打開了李蒼給的包裹,說道:“都是為了大應(yīng),在所不辭、在所不辭?!?p>  聞言李蒼索性將胖子拽了出去,低聲問道:“這可對你沒什么好處?!?p>  “我知道啊,不過反正也沒壞處吧,李大人總不會讓我動手。”胖子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說,“我身上本來就不干凈,遲早會被李大人你這樣手眼通天的人清算,還不如跟著小將軍干,以后還能混個大應(yīng)官差啥的?!?p>  李蒼自然是沒有盡信這胖子所說,但是他的計劃里本來就沒有胖子的位置,本也無礙。再者,與其把這個胖子放走讓他到處亂說,還不如將他看住,這樣一個輕功高手,就算李蒼要滅口也頗麻煩,索性與楊成、胖子交代了幾句,自己就去找云朵了。

  剛一到云朵的房門,卻見玲瓏天臉上掛著淺笑進了屋,李蒼一陣頭大,只能硬著頭皮跟上。

  “云朵妹妹是吧,睡得可還好?”玲瓏天釋放著善意,不急不緩地說道。

  云朵見道玲瓏天這樣的美人,又想起昨日楊成的表現(xiàn),身上小小的嫉妒心萌發(fā),沒好氣地道:“玲瓏天姑娘找我干嘛?小丫頭年紀淺,聽不懂你的彎彎繞繞。”

  玲瓏天聞言,微不可察地縮了一下眼皮,知道這丫頭實在變著花樣說自己年紀大了,也吃不得這虧,說道:“云朵妹妹身世凄涼,我聽李蒼說了,心里特別難過,專門來看看你住的還好嗎?”

  人小鬼大的云朵自然能明白玲瓏天是在拐著彎說自己沒人養(yǎng)、是個孤兒,當下也回嘴道:“丫頭我命不好,家人遭了橫禍。不像姐姐你,最不缺人陪?!?p>  “誒,云朵妹妹誤會了,我這梵音坊一年也不見得開幾回,很是孤單呢。對了,我聽聞你叫李蒼爹爹,按照輩分你興許該叫我一聲娘呢?!绷岘囂鞙\笑著回應(yīng)云朵,這丫頭拿她的職業(yè)做文章,她自然也不能忍受,非得在輩分上壓著小丫頭一籌不可。

  李蒼杵在門口,見得這兩個女子唇槍舌劍,深感難纏,只得出言打斷:“說正事吧。”

  云朵嘴上卻最是饒不得人,輕蔑地說道:“我爹爹生性風流,一路上有交集的游女無數(shù),紅顏知已也是數(shù)不過來,這些人我總不能都叫娘吧?”見得李蒼出言打斷,她計上心來,就想挑撥李蒼與玲瓏天的關(guān)系。

  “打住,打住,凈說些沒用的。”李蒼忙攔在兩個人中間,腰上一陣吃痛—玲瓏天已經(jīng)悄然把手放到了他身后、默默地擰著他的軟肉。

  “丫頭你把李蒼卷進來,算是你的本事,我不怨你。”玲瓏天臉上依然是一副溫婉的淺笑,“但是你也別想就把李蒼呼來喚去,你自己坐享其成。報仇的事,你自己也得出力?!?p>  “那是自然。”云朵昂首道,“我不過是怕爹爹說話不算給他下了一點手段,真的行事時我必然不會退縮?!?p>  “那好?!绷岘囂煅哉Z中有著些許贊許,丟給了云朵幾個包裹。

  “也不要你做什么難事,先從出賣色相開始吧。”玲瓏天笑得愈甜,扭頭出了云朵的房間。李蒼跟云朵交代了幾句,急急忙忙地也跟了出去。

  “謝謝娘誒!”云朵故意在房間里叫到。

  雖然李蒼幾人還在有說有笑、仿佛是一大家子人在過日子般,外面卻整個炸了鍋。

  天剛剛亮,玲瓏天派出的手下人就在整個不夜花都傳著消息,到李蒼出得云朵房間時,整個不夜花都都已經(jīng)騷動了起來。

  “梵音坊今日待客?!被ǘ祭镆婚g青樓內(nèi),剛剛經(jīng)歷了一夜春情的貴人被自家仆人敲門叫醒,原本疲憊的貴人鯉魚打挺般下了床,急匆匆地開房門和小廝確認到,留下房間里原本的相好哀怨地直看著他。

  與此同時,晚潛城東一個隱蔽的角落。一個小廝急匆匆地走在院內(nèi),直走到后院的一座水井旁。小廝探身向井里喊道:“尊上,梵音坊今日待客?!?p>  他的聲音幽幽地傳進了井里,片刻后,井里傳出了咔咔咔結(jié)冰的聲音,一個銀魚一般的身影躍出。

  那是一個高挑的女霜青年,身上凈是斧刻般的肌肉線條。他赤身裸體,身上不住冒著白氣,白氣涌動間他的身形也被遮住。

  青年一頭銀發(fā)在清晨的陽光里閃爍著華貴的光輝,淡藍的眸子鑲嵌在深深的眼窩里,他松了松筋骨,身上劈啪作響。

  手上殘留的水滴結(jié)成了冰,他不以為意的拍掉那些冰珠,問道:“還有什么要報的?”

  “玲瓏天姑娘發(fā)出話來,今晚要召開極樂之宴。”小廝恭敬地回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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