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一邊說著一邊直接推門踏步進去，那娘子已經(jīng)有些半暈厥似的暈坐在棺材旁邊。
當看見狄青得身影，口中無力得道：“別殺我，別——”
身子還在往墻角縮，整個人得精神狀態(tài)完全頹然無力。
狄青見著這個樣子，應該是把她嚇壞了，止住步子，站在門前，恭恭敬敬得給她行了個禮。
“狄青見過娘子，如此驚嚇實屬冒犯并未有心。”
那娘子聽聞此句，心神安穩(wěn)了些，微微撐著坐直了點身子，依著墻，手用力得撐著棺材壁，以尋求安全感。
“鄙人身為大理寺丞，特意來調(diào)查此案，正巧過來看見娘子在此。本不欲出言驚嚇，奈何娘子方才說要離開長安，鄙人怕失了線索，只好現(xiàn)身，將娘子驚嚇至此并非有心......請娘子罪。”
說著狄青道士乖覺得半伏下身子，任罰得樣子。
這娘子藏在帷帽之后，看不到神情。
過了許久，狄青覺得自己腰都有些發(fā)麻了，這娘子才緩聲說：“阿郎，真的是大理寺丞？”
狄青如釋重負得直起腰，“是?！?p> 他不敢多言，以免又嚇到這位娘子。
這個時候她或許是松了一口氣，但是任不太信任的繼續(xù)探問道：“阿郎果真是大理寺下來得寺丞？特來調(diào)查此案？”
言語里面夾雜著頗多不信任。
狄青點頭，“是，這案子現(xiàn)在在鄙人手中，不然我干嘛來這里看尸？”
語句緩和了之后，狄青立馬言語開始威嚇她。
語調(diào)轉(zhuǎn)變：“娘子為何在這里辭行？還有方才你說也聽到梵音，是什么時候聽到的？”
這娘子見著狄青儀表堂堂，規(guī)規(guī)矩矩，模樣長得也是正派，不賊眉鼠眼，也非滿身圓滑的樣子，這才緩緩安心了些。
扶著棺材起身，正好看了一眼棺材里的柳都知，心中不免又郁郁起來。
捏起袖子又開始哭起來，除了氣息濃了些，并未哭出聲來，是個十分講究的儀態(tài)的娘子。
狄青耐著性子等著，并不著急。
這娘子哪能一直哭是不是，等還是能等一會的。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這位娘子哭的時間還真是有點長，一刻都有了——
哭的時長未免有些夸張，以致于狄青實在是不得不出言打斷。
“前兩日你遭遇一尊石佛追殺，是在哪一處你還記得嗎？”
聞言。
那娘子當即不哭了，一下子抬起頭看向狄青。
“阿郎怎么知道的？”
狄青摸摸鼻子，你自己剛才也說過，忘的這么快嗎？
但是說出來就不是這話，而是：“當時救下娘子正是鄙人與鄙人的朋友。”
狄青現(xiàn)在十分好奇印許當時說的時辰空差到底是什么，而她當時在哪里！
那娘子語氣變了，有些發(fā)冷的笑了一聲：“阿郎莫要胡說，當初小兒正在坊內(nèi)井邊準備洗發(fā)。被石佛追殺不假，但是身邊可并不是阿郎和您的朋友?！?p> 狄青怎么解釋印許說的時辰空差？當然是無法解釋，他自己都沒弄明白。
“娘子那日穿的可是一身鎏金紗裙？可還記得石佛當時擊打你的時候一直不能擊到你身上？”
那女子身形一動，裙擺跟著微微旋轉(zhuǎn)了下。
動作雖小，卻也是可以看出她是有反應的。
狄青不自覺的勾了嘴角。
她動作小，聲音充滿警惕問：“阿郎到底是如何知道那日小兒穿的是鎏金紗裙的？還知道......”
狄青摸摸鼻子，嗯了一個長音。
“這事解釋起來或許有些復雜，但是某現(xiàn)在就想知道娘子是何時聽到柳三娘同你說梵音一事！”
說起梵音，她整個人又害怕的一縮身子。
驚恐再現(xiàn)，局促不安起來，手不自覺地又摸上了柳都知的棺材。
她向靠著柳三娘來尋求安全感——
這樣看來，那她們的關系就非平凡了，或許是深交、密友之類的了。
那若是這等關系她們必定會交換很多秘密。
狄青再問：“可以告知嗎？柳都知第一次和你提及梵音是何時？”
那女子纖手用力的扣住棺材邊緣，躊躇了一會兒，她松開手，將帷帽掀開，一臉慘白的臉露出來。
“在，在她死的前兩日。我們那時正在一道喝茶插花，她突然發(fā)起怔，好久才回過神來。我當時問她這么了，她說頭一回聽這么讓人心安的梵音......”
說到這里，她突然打了個寒顫，雙手掩面，一股子驚嚇之音傳出來。
“寺丞可能不知，那個時候阿姊的手背上無故多了一道傷，當時血流的可嚇人了，我用帕子給掩住，就驚慌失措的跑出門去叫醫(yī)師。等醫(yī)師趕來時，她自己正對著手背發(fā)怔，去查看時一點傷痕都沒有，醫(yī)師當時還生了好大一陣脾氣?！?p> 狄青聽著，慢慢蹙起眉。
想必是那梵音在作祟。
“她手上沒傷，可是身旁的那帕子卻是血跡新鮮，絕對不是我們看錯！但是她手上就是不見傷痕。然后她就經(jīng)常能聽見這樣的梵音，身上也會出現(xiàn)不同程度的傷，但是都不會致命，最嚴重的也就是失血過多暈厥過一次——可阿姊斷斷續(xù)續(xù)聽了兩日之后就在七月十五那日......”
狄青已經(jīng)預料到了，她又要開始哭了！
果然，那娘子掩面在帕子里哭起來——狄青有些頭疼。
十分難受的單掌捂住了額頭。
但是細想之下，卻摸出了很多來。
在七月十五之前為什么她能反反復復的聽到梵音并有慘死，而是反復遭受到折磨？玩弄兩日后再用梵音離奇手段殺之？
狄青在孫二郎的回憶里也是看得清楚，只要梵音起，聽到的人不是將死，就是當場慘死！
那為什么柳都知這么意外，能聽到兩日時間這么長？
還有那個楊柳家的碧衣小娘子許柳兒也是，她能聽見柳都知慘死時的梵音，當場未死，卻是在第二日在梵音中慘死的。
柳都知和許柳兒都能念首不怎么押韻的詩詞后再死，但是之后的每位娘子死之前都會咬舌，以致于說不出來話——
這些都時疑點，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或許是和之后出來的笛音相關？
狄青再次抬頭看向這位娘子。
要說笛音和梵音相搏，一道的殺了除去柳都知和許柳兒另外的四位娘子，可眼前的第五位卻只有梵音，那笛聲又去了哪里？
一下子迷霧重重，狄青涵默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