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自己的座駕就是好,印許抽了一路硬是追不上他,永遠(yuǎn)都掉那么兩尺的距離!
一般官職過高或者這樣的官曙府衙都是能直接在坊墻上直接開個門,所以他們并沒有繞門進(jìn)義寧坊某個門,直接就從坊墻上開的小門走進(jìn)去。
一進(jìn)去之后就是另一片天地,進(jìn)門就是一片空地,院子里還有一排彩旗,旁邊則是馬廄和倉庫。
此時有閽人來詢問。
“你們是誰,不得擅闖大理寺!”
說著就有人拿著武器準(zhǔn)備驅(qū)趕,模樣十分兇神惡煞,像是闖了什么不能進(jìn)的地盤一樣。
狄青從馬鞍下取出東西遞過去,印許看著有樣學(xué)樣也從馬鞍底下摸出個東西來,跟著也遞到那人手里。
這閽人一翻看,連忙朝著狄青行了個叉手禮,頭重重低下:“狄寺丞,怪小人眼拙?!?p> 規(guī)規(guī)矩矩的起身,然后給身旁的人使了個眼色,去牽下狄青和印許手中的馬。
再給印許也行了個略微平輩的禮節(jié),沒有狄青那般禮大。
“印錄事?!?p> 印許回個禮。
然后那人就給他們引路,一路朝里走。
別說,這大理寺夠氣派,看著夠規(guī)矩夠嚴(yán)律!
穿過三道門,上面是新時的銅頭乳釘和獸嘴銜環(huán),別處少見的很,看上去格外威嚴(yán)大氣,讓人不由得提著心里捏著氣管呼吸。
整個動作都小心了許多,走了幾處回廊才至一處主殿。巍峨的殿宇讓狄青眸子閃動了一翻,而印許只是粗淡的瞧了一眼。
閽人引領(lǐng)著進(jìn)門,還示意狄青二人注意腳下高檻。印許走的時候腿還真就掛了下,整個人身形一趔,差點(diǎn)摔倒在地,還好有狄青擋臂一撐。
嘴中咧了句:“這大理寺門檻真高。”
狄青回頭驚詫的看了一眼印許,說話也不看地方的嗎?
大殿沒有南墻,都是柱子盤紋柱子撐著殿宇。走進(jìn)去,兩旁背后的墻上掛了許多卷宗,一格一格的分類撥放好,外頭都吊著抄目作著標(biāo)記。
再往上走,九層階梯為一大層,坐了二三人,手上正批閱著什么卷牘,還會起身查閱卷宗,或是與之相鄰的探論一番。
上頭坐了好幾位官員目不斜視的做著自己的事,一身紅色的官袍的人坐在最上頭,看上去真是威風(fēng)的緊。
閽人拿著他們的東西,上去遞給了一位有些偏瘦小的官員看,身形不高大,但是面龐精瘦顯得格外凌厲,眼睛似刀,十分銳利的掃著狄青和印許。
他們往上走了一大階,站到這人眼皮子底下。他起身捏著閽人送的狄青官憑告身翻了翻,對著看狄青居高臨下的。
“你就是并州神探狄青啊,聽聞過大名,今日一見嘛――”
鼻息濃重的哼了哼,“不也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嗎?有什么傳奇的地方?!?p> 說著東西往狄青懷里一扔,力道不小,砸的狄青有些悶悶的疼,順便在冊案上勾了勾什么東西。
然后將甩給狄青一塊銅質(zhì)腰牌,正面繪了‘大理寺’及其特殊專用的紋飾,背面則是他的名字和職位。
大理寺丞,狄青。
手不耐煩的擺擺,“那個錄事不歸我管,讓他找主薄去。”
閽人拿著印許的東西給印許領(lǐng)路就帶往他處,印許走的格外灑脫,那是一眼都不帶看狄青的,仿若不識一樣。
狄青捏著自己的東西,仰著頭問上座的人。
“郎君如何稱呼,現(xiàn)居何職?我該如何稱呼?”
這人偏瘦,也不是很高,只是坐著的位子高了狄青一大截臺階,顯得很高大。狄青不得不仰視一些。
他一腳踩在一旁的小欄上,俯下身子說。
“本人大理寺正,焦品哲。日后你在我手下做事可要機(jī)警些。不該碰的不能碰,不該提的不要提?!?p> 狄青一聽是大理寺正,正是他的頂頭上司,面上過得去,謙遜得稱了是。
焦品哲看著狄青還算是乖順服帖,收回腳,將下袍曳的聲音一響。
隨便指了指,“你去那里坐吧,你給他收拾個案出來。大家都將自己手上勻些案子給這個狄寺丞,讓我們看看他神探的名頭襯不稱他?!?p> 焦品哲指了一個靠角落的案給他,上面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文卷。
又讓旁邊的一人幫他收拾桌子,剩下的人很熱忱的將自己桌子上的文卷,抽抽撿撿都輪個塞給狄青……不一會兒狄青懷里的卷宗就到了他的下巴。
當(dāng)卷宗摩擦到下顎的時候,狄青有些犯傻,繼而骨子里的血液沸騰起來。
果真大理寺的案子多……合了他的平生喜好。
桌子收拾好了之后,他側(cè)著眼看路徑直走過去,埋頭在案桌上。
開始翻閱著手頭的卷宗,然后看清楚細(xì)枝末節(jié)之后就拎著卷宗去獄里提審人。
一早上一直忙到長安城第一聲暮鼓敲響為之――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都傻了。
這就要閉坊了?
腦袋一偏,從獄中的鐵窗看出去才發(fā)現(xiàn)天已經(jīng)要黑了……肚子一下子響起來,餓得有些四肢發(fā)軟的感覺席卷過來。
他時常斷起案子來忘記用食。狄青看看左手的卷宗,右手的筆,真是一沾案子就渾然忘我……
這個時候暮鼓響了二三十聲。
狄青隨手抓一個獄衛(wèi),問:“大理寺有沒有供我休息的地方?這卷宗還沒處理完?!?p> 那獄衛(wèi)是生生看著狄青處理了一上午,直至現(xiàn)在才把視線離開卷宗,或者審問人身上,第一次視線落在別處。
他中午吃過廊下食回歸崗后狄青還在……
犯人一邊啃著餅,一邊被審問……
這景象在大理寺估計(jì)也不可能在其他人身上看到!真是和善的很的審問過程,看得數(shù)人都瞠目結(jié)舌……
獄衛(wèi)點(diǎn)頭,伸手一指,“大理寺東邊有一排空房,有被褥,常有值日的諸公們住?!?p> 說著給狄青形容了一番路該怎么走,狄青手上收拾著卷宗點(diǎn)著頭。
大理寺是不會有吃食的,官曙只會管午飯,其它兩頓自足。
餓到明日開坊,出去隨便吃吃再回來,狄青時辰一算,差不多了后就抱著卷宗朝著東向走。
手里還敬業(yè)的翻著卷宗,看著自己今日重新錄的口供,迎面就撞了一人,狄青嘴上道歉,卻沒抬頭看是誰。
那人的淺綠花紋綾官袍進(jìn)入了狄青的余光,就開始繞行,結(jié)果綠色袍子再一次出現(xiàn)在他的余光里,狄青見著人似要堵著他,就抬起頭。
結(jié)果是印許……
狄青看著印許一身鮮亮的官袍,帶著璞頭,一身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樣子讓狄青想不起來印許貪生怕死的畏縮模樣。
蹀躞七件規(guī)規(guī)矩矩的掛在腰上,皂靴齊腿肚子,白綢垮褲偶有露出來。一下子有一個官樣子出來了。
狄青裂嘴,“喲,你這樣子挺不錯,我都快不認(rèn)識你了?!?p> 印許看著他還是一副松散模樣,拽拽他袍子衣領(lǐng)。
“今日掛職領(lǐng)官袍,去印璽官曙住處,你怎么到現(xiàn)在還是這副樣子?你一天干嘛了?中午膳廳也沒見到你?”
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