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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詭卷書

第十五章 卡在共情里

大唐詭卷書 魚歌未落 2946 2020-07-05 23:01:11

  黃色符箓慢慢印進狄青的心口,只剩下紅色的符紋貼浮在衣裳表面。

  桑成在不遠處看到這一幕目瞪口呆的犯傻,回過神來大叫:“妖術(shù),你有妖術(shù),二郎是你所……”

  ‘殺’字都沒說出來,話還沒有激動的講完,印許嫌他聒噪,一個昏睡咒打過去,讓其沉沉睡去。

  掌心貼在與符紋懸浮的地方。

  頃刻間印許已經(jīng)看到一段狄青進長安城最后置辦的一場案子現(xiàn)場。

  一處野外荒廢的茅屋,里里外外不少府衙兵,還有三位仵作,一名身著官服的縣令。這應該是并州一處郊區(qū)。

  “狄法曹,你可算來了,來看看這兇殺案,無異議鄙人就結(jié)案了?!?p>  一位褐色雜小綾衣袍的并州縣令撥開幾人,步子蹣跚地朝著一位身形偉岸的人身邊連上幾步去淺淺鞠了一躬。

  這縣令口中的‘狄法曹’就是狄青。

  昂藏七尺,松松散散的一身缺骻袍掛在身上,腰上蹀躞七件旁還墜了一把直刀身,小鐔,長柄的橫刀。

  人看著不是很正模正樣的官家風范,但是細瞧他的眼睛,卻會有些銳利。

  有那種掃到你,身軀不由自主的都會為之一震,感覺心里頭的想法藏無可藏,刨白了放在青天白日下一般。

  縣令領(lǐng)著狄青朝著一間小茅屋一道走去,一邊還同他介紹。

  “仵作說他們二人錢財無損,身上的傷痕皆是對方的持有物所致,斷言是互相拼殺而死的。您看看,要是果真如此,下官就好簽押印璽,著人謄錄卷宗朝上遞了,要是有異議就暫時擬議掛懸,待將來再有線索再取下來?!?p>  狄青不慌不忙的先在茅屋外轉(zhuǎn)了轉(zhuǎn),然后徑直走到一具鋪了草席的尸體旁,掀開草簾子。

  這人仰躺在地上,雜草堆里鮮血遍地,他的頭上,臉上都有鈍器所傷,好幾道深可見骨。

  他扔了句評語,“下手挺狠呀?!?p>  印許也探頭過去一瞧,深可見骨,血跡斑斑,不忍直視!下手確實兇殘。

  縣令追趕來腔還沒搭上,只見狄青手縮進衣袖,心疼地瞧了兩眼衣裳。

  伸手就將死者的脖子、肩肘翻開看看,頸項左下方也是砍傷能見骨。

  手伸過去一探,頸后骨斷折。

  狄青面色凝重,卻無恙,眼中漆黑一片,默默的起身。

  又朝著小茅屋走去,尸體被草簾子覆蓋好擺在屋子正中央,他立在門口,先是將整個屋子打量了一番。

  打斗痕跡明顯,就連有些破舊的木桌子也被推搡在地,地上墻上的血痕飆濺四處……橫梁上有個麻繩還未取下來,屋子里這人應是吊死的。

  狄青招招手,指了指梁:“吊死的?”

  縣令連忙招手,仵作應著就小跑過來,屈身一躬。

  “回稟狄法曹,是。他應該是與物外人在屋子里毆斗,一路追殺到屋外將人從后一刀劈下將人殺害,再自縊身亡?!?p>  然后捧著卷宗給狄青看,狄青一手取來,細細翻開了二人驗尸的卷宗,一處離奇的地方,他立馬蹙起眉。

  卷宗丟給仵作,自己闊步走到尸體旁,簾子扯開,精準的看向他的后腦部分。

  頸項左下方,右腦后部都有被刀刃砍傷的傷痕,且傷口上寬下在窄,是由人背后劈砍所造成的。

  他用衣袖包著手,將此處細細的多看了兩眼。

  二人腰間的錢袋均未丟失,此處也未有其他人的痕跡,倒真是像互相搏殺致死。

  狄青鬼魅的勾勾嘴角,將衣袖在自己身上拍拍,草簾子拉好,起身就說:“擬議掛懸吧,兇手跑了。”

  縣令聽聞掛懸,愣了愣,然后看看仵作,這名仵作與另外兩名仵作面面相覷,都不懂為什么……

  一般來說,雙方互相拼殺,所有的傷痕都應檢驗無可懷疑時,才可以得出驗尸結(jié)論。

  他們?nèi)踝鞫家呀?jīng)驗完,齊齊簽字印璽……怎么這位法曹就看了兩眼,就直接推了他們驗尸卷宗?

  自然是有人不服的,一位仵作直接攔住狄青去路,客客氣氣地深深一禮,再問道。

  “狄公是瞧出哪里不對?為何就斷定他們不是拼殺而死?另一人是罪行敗露怕吃死罪才自縊身亡?”

  狄青很認真的給他們指,“你們?nèi)嗽偃タ纯次輧?nèi)那人后腦的那一刀。”

  留下一抹颯爽的身影就走了……

  印許看到這處本來就已經(jīng)帶著疑慮看完了對狄青能力的認知,是要出了這個‘共情’的。

  他施展咒的時候卻不知道為什么,咒術(shù)不靈了――

  眼前縣令趕緊令人拿上報卷宗來,幾名仵作抱著自己的驗尸卷宗進了屋子里,一起論道。

  印許又試了一下自己地法咒,還是紋絲不動的站在狄青的‘共情’里,失靈了?

  一下子印許急得滿頭大汗,不會是自己學藝不精,把自己卡在狄青的‘共情’里面吧?

  印許:……

  他師傅當年也沒有說過學藝不精,會造成這種后果呀!

  很出乎意料的,印許不由自主的跟著狄青貼上馬共乘一騎。

  然后狄青架著馬,帶著‘印許’,一溜的騎到城內(nèi)一個小酒肆里。

  下了馬,狄青撥開門上的簾子就朝里走,一張桌子旁邊坐著一個人,狄青徑直過去。

  二人或許是朋友,印許在馬上,視線被簾子遮擋住了些,印許連忙的翻身下馬跟上去。

  狄青一落坐,那人連著就爬到狄青對面位子坐著,一臉嫌惡。

  “狄大郎,你又碰了尸體不洗,這個習慣是不是該改一下?”

  狄青雙眼一翻,拿起一碗酒就下腹,還用碰過尸體的那塊衣袖擦了擦嘴角的酒漬。

  “這不好嗎?”還將衣袖伸過去。

  對面坐著的那位一身絲質(zhì)綢緞的圓領(lǐng)袍,秀氣非凡。

  這一幕是在狄青的眼里是這個樣子,可是印許的眼里就不是這么回事兒了……

  印許嚇得直抖,咽口水的力氣都快沒了――

  那個綢緞袍子郎君身邊還有一位‘人’,正‘看’著印許。

  ‘他’站在那個人和狄青的中間,渾黑不帶魚白的眼睛直直的跟印許對視。

  ‘他’一頭的血,一個深黑的窟窿讓他的整張臉更是嚇人。脖子上一道皮肉翻現(xiàn)的大口子朝外淌著烏黑的血。

  這‘人’分明就是死者亡魂。

  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他的咒里?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狄青的‘共情’里?

  ‘他’要做什么?‘他’是誰?靈魂連問,讓印許腿有點發(fā)軟。

  印許從腳低發(fā)寒,直躥上脊背,再上天靈蓋。懼怕的打顫,把僵死的身體顫不動。

  雙眼微微發(fā)紅,血絲驟起,密布再眼中。胸膛起伏猛烈,卻沒有呼吸能進入肺里供他喘息……

  印許后悔,后悔呀!

  為什么碰見狄青就是這樣的事情發(fā)生?詭異莫測的事情一件接一件,這到底是怎么了?

  他的朋友不再跟狄青頑劣了,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給狄青倒了一碗酒,然后湊近狄青,聲音微小的跟他說。

  “長安城在最近玄乎的很,我正要去,回來的叔伯在路上遇見我了,讓我趕緊回去,或者去其他地方,總之長安不能去?!?p>  這話說的格外謹慎,狄青端著要喝的酒放下,一臉狐疑。

  “怎么?長安還能出什么事兒?”

  那人聲音更是微小,就只剩他二人聽得見。

  “我仗著膽子去了一遭,繞了一圈趕緊就回來了,那日還好沒去平康坊,不然我的公驗都要沒收給京兆府了?!?p>  一聽京兆府都出動,那勢必是個不小的案子,狄青一下子就上了頭,追問。

  “是什么?”

  那人看著狄青迫切的樣子直發(fā)笑。天下狄青最喜歡的就是懸案、疑案……當真是個法曹頂配的人物。

  于是打趣道:“不若你也調(diào)往長安?親自去瞧一瞧算了,看你眼饞的?!?p>  狄青見他打趣,眉目一橫,眼睛凜冽之光嚇得他一下子脊背發(fā)寒。那個人立馬將在長安遇到的,一位年輕武侯跟他說的情景,都同狄青說了一遍。

  一字不差。

  狄青聽完,連喝了五碗酒,心中有些憾然,這樣精彩的懸案沒落在他手里,不得一觀,實屬遺憾!

  ‘共情’卡住了。對!卡住了。

  所有的時間一下子卡住了。

  狄青和他的朋友,乃至風拂過的門簾子都卡頓在一個奇異的角度,沒有落下,生卡在半空中。

  那個‘魂’從狄青身邊飄過來,朝著印許過來。

  印許心里一直念著咒,想要破了這‘共情’。

  奈何自己被嚇得手腳發(fā)軟,動作遲緩,眼看這個‘人’越來越近,印許眼眶發(fā)紅得幾近要哭出來。

  嘴皮子哆哆嗦嗦上下碰在一起,愣是發(fā)不出一個聲音來。

  近在咫尺后,一股子腥臭猛然間撲來,惡臭難當,印許仰面朝后倒去,直接坐在地上。

  真的哭出來,結(jié)巴著大叫:“你要,你要做什么,有什么所求?”

  哇哇的嗚咽幾聲之后接著說,“我們無仇無怨……”

  那個全黑瞳孔看著印許,張張口,一股子黑氣從咽喉鉆出來,黑氣縈繞在口腔里。

  這‘人’嗓子呼哧呼哧的震耳欲聾的聲音,帶著凄厲,叫了好幾聲,但是沒有一個字音。

  印許看得到,‘他’沒有舌頭——

  他真的是害怕得心都不敢蹦,急促的喘起來,臉上一片眼淚糊住視線。

  那‘人’僵硬著動作,骨節(jié)摩擦扭動的聲音刺耳,更是刺心。

  將一個染著黑血的半個錢袋子扔在印許腳旁邊,然后風一動,整個人就隨風化散,黑煙卷消在眼前。

  一切恍若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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