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倒頭紙與丟失的尸體

　　不是說自己認命，而是必須將這件事情解決掉才好，否則姜魚覺得自己的生活將可能會出現(xiàn)極大的變化。

　　甚至是，變故！

　　還有三天就是孫玲瓏的頭七。

　　頭七需要準備許多東西祭奠，姜魚愣是張羅了一天才備齊。

　　一天匆匆而過，生意依舊，門可羅雀。

　　晚上九點多，姜魚背對門口打電話。

　　“葉警官，孫玲瓏……我老婆留下的東西可以給我了嗎……什么，你說什么！”姜魚感覺要捏不住自己手里的手機。

　　“你老婆丟了。”

　　“什么丟了，你老婆才丟了，不是，我老婆不是才死，……”

　　對啊，才說完姜魚就反應過來，這個便宜老婆不是死了。

　　下意識他還看了一眼那黑白遺像。

　　“孫玲瓏的尸體不見了！”

　　好了，電話那頭的話讓姜魚感覺被雷擊了一頓，透體酥麻。

　　他相當后悔剛才沒有掛斷電話。

　　他原本不過是想要拿回孫玲瓏的遺物，畢竟孫玲瓏任性，給了他期限偏偏就沒有說遺產(chǎn)在哪里，又是何物。

　　想要線索就只能從她的遺物中去找。

　　聽不到姜魚的聲音，葉正英以為姜魚正忙著憤怒。

　　“對于這個結(jié)果非常抱歉，但是你老婆的尸體真的不見了，因為是車禍所以調(diào)查期間是不能火化的……”葉警官的道歉很誠懇，理由很充分。

　　“歡迎光臨！”

　　電子迎賓又硬核迎客，姜魚感覺脊背發(fā)麻。

　　六月的夏風被剝奪了溫度一般，這氣氛很尷尬。

　　九點鐘來紙扎店，客人很不尋常。

　　但是，此刻。

　　姜魚是生怕孫玲瓏突然出現(xiàn)在他背后對他笑啊。

　　屋子里一時間就是剩下白燭嗶啵作響的聲音無限放大，他腦袋里一下子就出現(xiàn)孫玲瓏那笑容，并且很快笑容就無所不在。

　　感覺屋子里溫度又低了幾分。

　　“老板，請問你這里有紙錢嗎？要手打的?！甭曇袈湎隆?p>　　姜魚不敢轉(zhuǎn)身。

　　這聲音跟前幾天晚上那是沒個差！

　　這妖孽，莫非是真的又回來了不成。

　　這不科學?。?p>　　“老板，請問你這里有紙錢嗎？要手打的?！甭曇粼俅温湎拢燥@沙啞。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姜魚知道這個時候逃避不過，深呼吸幾口后，猛然轉(zhuǎn)身。

　　不過看清楚來人后，姜魚松了一口氣。

　　一個臉上寫滿了皺紋的老婆婆，身上打滿了補丁，一雙眼睛渾濁的幾乎能看到眼角的眼屎。

　　“有的，要多少?！苯~感覺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

　　“三斤六兩。”老婆婆似乎嘆息了一聲。

　　“倒頭紙？”

　　姜魚一愣，這買三斤六兩可是有講究，雖然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樣，但是在永州這片地兒，三斤六兩已經(jīng)是不用說就明了的事情。

　　三斤六兩代表著一個生命逝去，正是逝者仙去那一刻，燒往幽冥。

　　當下又看向那個老婆婆，這一看不打緊，看了總感覺不太對。

　　老人雖然都自帶一股味道，但是這老婆婆太沒有活人氣息了……

　　“希望你來殯儀館一趟，這很重要，希望你配合?！边@個時候電話那頭葉警官的聲音極為急促。

　　“多少錢，小伙子?！崩掀牌砰_始從不知道多厚的衣服里面掏出一個手帕。

　　看那顏色，手帕的年代估計與老婆婆差不多。

　　“不用錢，算是我的一點心意，您老一大把年紀了也不容易?！敝黄骋谎?，姜魚擺擺手。

　　一個穿成如此寒酸的老人家，能有幾個錢。

　　她身上的錢估計都沒有補丁多。

　　“我一大把年紀？”電話那頭的葉警官一愣。

　　“不是說你？”姜魚沒好氣的說道。

　　“你說什么？”老婆婆看著自言自語一樣的姜魚。

　　“那個，不好意思，我打電話?！苯~現(xiàn)在是夾在兩個人中間，干脆對著老婆婆指了指手機，手里卻飛快的拿出一根稻草搓成的繩子將那倒頭紙扎起來，遞給老婆婆。

　　似是無意，指尖觸碰的瞬間，感覺一股不符合常理的幽寒。

　　那怎么說呢，就像不小心觸碰到了一個死人。

　　“歡迎下次光臨?！?p>　　電子迎賓硬核送客。

　　姜魚卻盯著已經(jīng)離開的老婆婆，內(nèi)心有些犯怵。

　　沒道理一個老頭來買倒頭紙，這都是子女該干的事情才對。

　　至于孤寡老人更加不可能，現(xiàn)在國家政策好，孤寡五保都送進了養(yǎng)老院，那些養(yǎng)老院的人可不知道倒頭紙的緣來。

　　難道？

　　姜魚瞬間就感覺渾身汗毛倒立。

　　莫非是老婆婆親自來買倒頭紙？

　　這些老頭子念舊的很啊，癡念倒頭紙也就不奇怪了。

　　可是，這太天方夜譚了啊。

　　有見過死人買紙錢……

　　不，等等。

　　又不是沒有人買過。

　　他還見過。

　　姜魚想到了什么，轉(zhuǎn)身，那黑白遺像邪惡的笑容啊。

　　看著那始終帶著笑意的黑白遺像，下意識就是一個激靈。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彪娫捘穷^葉警官有些不悅的聲音，打斷了姜魚的思緒。

　　“我馬上來。”

　　姜魚逃也似的沖出了紙扎店。

　　一來，尸體丟失可不是小事，雖然他內(nèi)心極為不待見孫玲瓏，但是法律是崇高無上，那紅本本結(jié)婚證不可能作假。

　　再怎么也得也要將尸體找回來，入土為安。

　　再一個，姜魚天不怕地不怕，卻第一次感覺不敢一個人在這紙扎店待下去了。

　　他是打定主意在這件事情過去后將那遺像壓箱底了。

　　否則太邪乎，看多了早晚非得出事不可。

　　打個車說是要去殯儀館，那些個司機死活不去。

　　特別姜魚是從紙扎店出來的，更是讓那些司機避之不及，大晚上加錢都不去啊。

　　接連攔了好幾輛的士，最后一輛破破爛爛幾乎要報廢的的士停了下來，XXX563的車牌號幾乎要掉下去。

　　恩，不需要加錢就去。

　　恩，是個好人。

　　看了那車，姜魚雖然眉頭一皺。

　　內(nèi)心卻直感嘆沒辦法，這個點有人敢去殯儀館已經(jīng)是老天爺開眼了，就不要挑剔了，好人一生平安。

　　上了車，很快出了城，路燈遠去剩下黑燈瞎火與不知名的蟲子在野外拼命合奏。

　　不過，姜魚始終心神不寧，只覺得那聲音聒噪刺耳。

　　一路上姜魚總感覺有人在盯著他，好幾次抬頭卻只從后視鏡看到司機在偷瞄他。

　　“怎么了？”在又好幾次目光對時候，姜魚開口。

　　“沒什么，看你臉色很不好，這么晚去殯儀館，應該是急事?！彼緳C自來熟。

　　姜魚心里總是不安，今天晚上的事不知道是心里作用還是其他，反正，他沒有聊天的興致。

　　氣氛有安靜。

　　這個時候汽車電臺插播消息。

　　“最近有人盜取尸體買賣，監(jiān)控只判斷偷尸者為二十來歲……”

　　“最新消息，下午在城郊發(fā)生一起車禍，車牌為XXX536……”

　　等等。

　　姜魚自動忽視了前一段消息，他記得上車前瞄了一眼車牌號，不就是XXX536，這造孽喲……

　　操，這死鬼司機敢說我臉色不好，他的臉更白，白的跟打了粉一樣。

　　一個大男人打粉？

　　咦……

　　不。

　　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斂妝！

　　臥槽！

　　這么一想，姜魚根本不敢去看那司機，內(nèi)心慌如狗。

　　“麻煩您快點，我趕時間?！边@么說完后，姜魚只好閉上眼睛裝睡。

　　“唉，現(xiàn)在你們這個年紀敢到這個地方來也算少了，當年我跟你講，這殯儀館旁邊的公墓在修建的時候可是相當有故事……現(xiàn)在四周修的可適合居住了……”司機喋喋不休。

　　不知道是故意嚇人還是咋地。

　　姜魚內(nèi)心一萬個草泥馬奔騰而過，根本不想聽，但是漸漸的腦袋里就只剩下司機喋喋不休的聲音。

　　去尼瑪?shù)木幼?，公墓里住的都是些什么玩意您心里沒數(shù)？

　　你喜歡我可不喜歡啊。

　　姜魚在內(nèi)心毫無素質(zhì)的咒罵，原本以為是個好人，沒想到如此要命。

　　他都懷疑自己是命里犯煞了，今年可不是本命年啊。

　　的確，殯儀館不在市區(qū)，在距離市區(qū)有著二十多公里的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其中有一段山路。

　　一時間只聽那破爛出租車哐哐怪響與司機的故事和鳴，昏黃的車燈在山間小道如同那黑暗中的怪獸雙眼。

　　好不容易到了殯儀館姜魚第一次丟出一百塊沒有讓司機找零。

　　他真的不敢去看司機那張臉。

　　好在一下車有人等。

　　雖然是那個討厭的葉正英搭檔，但是這個時候姜魚覺得對方很可愛。

　　“你終于來了?！?p>　　“恩?！庇腥俗靼椋~轉(zhuǎn)頭去看那的士車，卻發(fā)現(xiàn)公路上空無一物。

　　嚇死個人，真是好奇心害死貓，姜魚極度后悔最后去看這一眼。

　　“我希望你坦白從寬，尸體丟失不是小事?！蹦蔷旆凑促\一樣看姜魚，一見到就是審犯人的架子。

　　臥槽。

　　這姜魚還就真忍不了。

　　“怎么滴，你覺得我是修仙的？一個人敢來這里也就罷了，還要扛一具尸體招搖過市還是咋滴？”姜魚一聽就氣了。

　　“最好不是?！蹦秦洀街蓖白?，有意無意是要將姜魚丟在后邊。

　　姜魚這個時候也不顧慪氣，趕緊小跑著跟上。

　　畢竟殯儀館真真切切是與公墓在一起的，此時明明是盛夏的夜晚，但是這個鬼地方說來奇怪，那是整個山野都沒有一只蛙鳴與其他動物的聲音。

　　有的只是那一張張黑白的方寸照片在墓碑上盯著每一個過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