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沉默，身體卻在微微顫抖。
一邊是帶走繪梨衣的陌生男人，一邊是相處了十幾年父親般的老人，他本應(yīng)有足夠的理由不相信林洛的言辭。
可是謊言一般都裹著糖衣，他無法想象有人能編出這樣黑暗的謊言，也想不出編造這樣謊言的目的。
源稚生開始回憶與橘政宗相處的時光，用懷疑的眼神看世界。
“這是一個漫長的故事，你有興趣聽嗎？”
聽到林洛的話，源稚生點了點頭。
“故事要從一位拉面師傅說起……”林洛語氣悠長地說。
源稚生：“？？？”
那一刻，繪梨衣也忍不住望向了林小洛同學(xué)……
林洛面不改色的樣子。
林小洛同學(xué)繼續(xù)說道:“那是一位做了幾年影皇，然后賣了六十年拉面的老頭，我愿尊稱他為越師傅。”
聽到林洛的話，不知道為什么，源稚生忽然就感覺身體它不抖了……
而且很想揍人……
絲毫沒意識到危險的林洛，依然自顧自地說著：“在當(dāng)黑道皇帝的那些年里，越師傅的基因樣本流入到了當(dāng)時的**德國，當(dāng)時**中負(fù)責(zé)研究這份樣本的實驗室負(fù)責(zé)人就是赫爾佐格先生?！?p> “二戰(zhàn)后赫爾佐格加入了蘇聯(lián)，并得到了大量資金得以進(jìn)行名為“蘇聯(lián)隊長”的超級戰(zhàn)士制造計劃，他們對越師傅的基因樣本加以研究，利用克隆技術(shù)試圖批量生產(chǎn)超級戰(zhàn)士。”
“值得一提的是，赫爾佐格手里還有著一具古龍的尸體，那是海洋與水之王中的哥哥，一頭初代種……”
源稚生和繪梨衣靜靜的聽著，林洛則用了半小時的時間將過去以及未來兩年后的劇情都講了一遍。
在林洛講到后面時，源稚生的身體就再次抖了起來……
氣，抖，冷。
就三個字。
“紅井里，風(fēng)間琉璃的手腕上血液滴落，八岐大蛇用八只蛇頭當(dāng)腳，蜘蛛一樣向著風(fēng)間琉璃撲去，然而這時風(fēng)間琉璃忽然動了，他像極惡的厲鬼，抱著古刀砸向八岐大蛇，他們向著紅井深處墜落，在墜落中撕咬搏殺?！?p> “最終八岐大蛇死去了，它的四只蛇頭被斬落，白色的軀體落在血水里，工程組的人抱著液氮瓶將八岐大蛇的軀體連同周圍的血水冷凍，他們捕獲了神?！?p> “在這個過程中，風(fēng)間琉璃只是靜靜地站在紅井里，他看著天空，等待著他的哥哥的到來?！?p> 源稚生的眼睛不知何時已經(jīng)變成了金色，變成了一雙威嚴(yán)的黃金瞳。
龍瞳的深處仿佛有烈焰在煌煌燃燒。
燒盡魑魅魍魎。
也燒盡了黑暗中的蛾子。
“后來，你來了?！?p> 林洛講著兩人的對話，聲音低緩。
“你喝下了橘政宗送給你的古龍?zhí)パ?，成為了超越皇的惡鬼，你的臉被龍骨覆蓋，你的身體里是數(shù)以千計的龍骨，你向著風(fēng)間琉璃沖去，童子切和蜘蛛切上仿佛有火焰燃燒?！?p> “源稚女釋放了自己的言靈?！?p> “他的言靈是夢貘，他把你拖進(jìn)了十七歲的夢里。”
“夢里他曾經(jīng)殺死的那些女孩們在地下室里歡笑著，她們臉上帶著死前最幸福的表情，手里拿著刀子，在你的身邊跳舞，煙視媚行，刀子刺進(jìn)了你的心臟，一遍又一遍。”
“夢貘并沒有夢中殺人的能力，除非被殺者心存死志，在被殺時從內(nèi)心里覺得自己真的死去了?！?p> “當(dāng)你覺得自己真的死去了時，你就死了?！?p> “然后，源稚女試圖離開鹿取小鎮(zhèn)時，發(fā)現(xiàn)自己周圍好像變成了迷宮，不管走多久都會回到女孩們殺死了你的地下室里?！?p> “源稚女意識到了，這座小鎮(zhèn)不只是他的夢境，也是你的夢境。”
“你們都被困在了那座八年前的小鎮(zhèn)里。”
“后來，夢貘的言靈消失后，源稚女找到了你的龍骨化的身體，在他抱著你的身體哭泣時，赫爾佐格出現(xiàn)了。”
“他跳著天鵝舞，升降臺上被他放上了五彩的閃光燈和音響，他的舞步一絲不茍，表情卻洋洋得意?！?p> “他摘下了王將的能劇面具，露出了橘政宗的臉?！?p> “他把面具摘下又戴上，不斷重復(fù)，得意洋洋地看著源稚女。”
“最后……赫爾佐格把你們的尸體送入了孵化的白王體內(nèi)，他用卑劣的手段取得了白王的胎血，成為了新的白王。”
“具體的方法我不就不細(xì)說了……反正這并不是故事的結(jié)尾，但是顯而易見的是，我們都不會喜歡這個故事?！?p> 源稚生沉默著。
林洛接著說道：“所以我來到了這個故事還沒有發(fā)生的世界?！?p> “能告訴我你的來歷嗎？”源稚生忽然問道。
林洛愣了下，思考片刻，說道：“你之前問過我我是不是人的問題吧？”
源稚生愣住了，不知道林洛為什么會這樣說。
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得到源稚生的答復(fù)后，林洛接著說道：“我想說，其實，那是一個比你想像的還要嚴(yán)肅的多的問題?！?p> 林洛停頓了兩秒，接著說道：“但值得慶幸的是，這個問題的答案依然是肯定的。”
……
源氏重工的第30層，老年人活動室中，櫻拉開一處隱蔽的拉門，林洛，繪梨衣還有源稚生走了進(jìn)去。
拉門內(nèi)是名為“醒神寺”的神道教寺廟，有一座小小的朱紅色“鳥居”，花崗石壁上雕刻著諸般鬼神，從天照，月讀還有須佐之男到兇神惡煞的妖鬼，遠(yuǎn)處露臺上流著清泉，流泉周圍是白石和青草組成的枯山水。
櫻端來盛著清水的銅盆，幾人依次凈手凈口。
黑白兩色的石桌拼成太極的圖案，一身白麻衣的橘政宗坐在石桌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帶著自然親切的笑容，又隱隱有把控一切的大家長之風(fēng)。
“就是這位小兄弟要見我嗎？”老人笑容如春風(fēng)，石桌上點著一個炭火爐，爐上有個奇形怪狀的黝黑厚重鐵壺。
“是我?！绷致瀛h(huán)視四周無人，答道。
此時鐵壺里的水開始沸騰，老人起身提起爐火上的關(guān)西鐵壺，把沸水倒入面前的茶碗里，再把水倒掉。
林洛看著他挑了兩勺茶粉倒入茶碗，又取了一大勺熱水倒入其中，用茶筅輕輕攪拌。
嘖，老茶藝師了。
“閣下看起來并不是日ben人吧?！遍僬诳催^輝月姬找到的資料，林洛在酒店登記的名字是日式名字，但是行為舉止都透著東方國度的氣息。
“是的，我來自東方。”林洛坐在石桌對面，繪梨衣站在他身后，看著橘政宗的眼神冷漠至極。
茶藝師·橘政宗泡了好幾碗茶，發(fā)出滿足的輕聲嘆息。
他坐回石桌前，眼睛掃過神情冷漠盯著自己的櫻和源稚生，神情安詳。
源稚生忽然暴起，他沖到橘政宗身旁將其制住，櫻上前兩步，將小小的水晶瓶打開，掰開仰著頭的橘政宗的嘴，滴了三滴透明液體進(jìn)去。
橘政宗眼神渙散呆滯起來。
櫻和源稚生放開橘政宗，看著他在吐真劑下的渾渾噩噩的表現(xiàn)。
吐真劑的售價是50世界幣，一瓶只有十滴左右的量。
“你的名字。”林洛拉著繪梨衣的小手讓她坐在自己身旁。
“榮格·馮·赫爾佐格。”
“從黑天鵝港開始講一下你的人生經(jīng)歷。”林洛看了一眼源稚生。
“我是黑天鵝港的負(fù)責(zé)人，在那里我進(jìn)行著龍類和混血種的研究，直到有一天一個男人找到我……”
后來的話林洛沒怎么聽了，對赫爾佐格的真情自白他其實不感興趣，這瓶吐真劑是他賣給源稚生的，價格是赫爾佐格的所有遺產(chǎn)。
除了他外另一個對赫爾佐格不感興趣的人是繪梨衣，她自始至終都沒有看赫爾佐格幾眼。
林洛俯身，湊近繪梨衣，聞著女孩身上的櫻花之露的香味，腦袋都快挨到女孩的胸口了。
他很費力的才摸到了繪梨衣的包，將里面的桌游盒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