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討個公道
從乾清宮出來后，朱恒陸炳來到史家胡同的宅子，二人商定了些明日的計策，決心明天一定要讓這幫人好看。
長途奔襲后的朱恒十分疲憊。在兩個小丫鬟的服侍下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并吩咐二人明日寅時叫醒自己。
小丫鬟問朱恒：“老爺，這么早起來干什么？”朱恒說：“你家老爺我上朝去?！?p> 兩個小丫鬟怕誤了老爺上朝，一夜沒睡，硬撐到寅時。
朱恒在丫鬟的拖拉硬拽下，艱難的離開了熱被窩。像只提線木偶般任由兩位丫鬟擺布，總算穿戴洗漱好了。
草草地吃了早飯，朱恒步行前往午門，反正就隔著一條街而已。當他來到午門，已經(jīng)有許多官員在門外等候。
朱恒搖搖頭心想，這么早上朝真的太折騰人了，以后一定要改改這規(guī)矩。否則今后自己豈不是每天要這么早起來了？除非嘉靖還是前世的老樣子，幾十年不上朝。
眾多官員都不認識這個穿著緋紅色官服的年輕人，好奇地打量他。朱恒倒是很隨和地看到有人看他，就點頭問好，十分客氣。
看到了人群中的陸炳，在陸炳眼神的暗示下，找到了吏部尚書桂萼。桂萼身邊圍著好些個官員，不知在討論什么。
朱恒默默地朝他走去，并沒人注意他。當朱恒看到錦衣衛(wèi)都按計劃在午門邊守候著，決定開始行動。
朱恒走到桂萼身后，猛的向后倒下，正好撞在桂萼后背。手肘子狠隱蔽的在桂萼背上捅了兩下。
桂萼吃痛叫了聲，怒道：“你是誰？為何沖撞本官？”
朱恒連忙道歉道：“大人息怒，下官一時頭暈站立不定，實屬無意，請大人見諒。”
桂萼心眼極小，憑著自己是吏部尚書，當然不能就這樣算了。嘴里罵罵咧咧的，好是訓(xùn)斥了朱恒一番。
朱恒等的就是這個結(jié)果，怒氣沖沖地說：“大人，我都道歉過了，實屬無意，你還這么不依不饒，你想我怎么樣？”
桂萼很傲慢地說：“本官今日也不和你計較，我記住你了。今后有你苦頭吃。你叫什么？”
朱恒又道：“大人這是以權(quán)謀私嗎？好大的官威。請大人記住我叫朱恒。”
桂萼本就能說會道，被朱恒這么一頂，從禮義廉恥各個角度痛斥朱恒，說到了他父母的家教等等。朱恒在邊上氣的臉色發(fā)紅。
誰知老頭還在那里說呢，朱恒直接揮拳就上，打架桂萼哪里是朱恒的對手，臉上吃了幾拳，被朱恒按倒在地。邊上的官員有的上前拉架，有的跑向保衛(wèi)午門的錦衣衛(wèi)，好是熱鬧。
錦衣衛(wèi)也看到了情況發(fā)生，慢悠悠地朝著事發(fā)地走去。倒是有幾個太監(jiān)急忙忙跑過去，嘴里一邊喊著：“天子腳下，成何體統(tǒng)，不要打了。”一邊則是拉住了邊上拉架的人，不讓他們上去拉架。
不一會黃錦也到了，命令營衛(wèi)們把鬧事的人制服。也就幾分鐘的事，朱恒打也打好了，氣也出了，停下了拳頭。
看到兇狠的營衛(wèi)朝他們走來，朱恒立馬逃離現(xiàn)場，鉆到官員之中。正在此時，午門開了，眾人連忙進門，準備早朝。
營衛(wèi)們也不好繼續(xù)抓人了，只好放棄行動。
桂萼臉上鼻青眼腫，恨恨地說：“等會上朝本官一定要告御狀，今日有你好看。”隨后匆匆朝午門走去。
朱恒輕聲說了句：“小孩子才告狀呢?！?p> 朱恒悄悄地對著錦衣衛(wèi)的兄弟豎起大拇指，點了點頭，慢慢地排隊跟著進去。來到門口，朝著維持秩序的黃錦眨巴眼睛。
百官在殿內(nèi)排好隊，靜靜地等待嘉靖的到來。嘉靖反常的來的比以往晚多了。
桂萼鼻子還在流血，眼睛腫地難受。心想嘉靖今天怎么還不上朝，早點弄完回去治療下。
嘉靖遲遲未到，過了三刻才聽到腳步聲。此時的桂萼已經(jīng)站立不穩(wěn)，搖搖欲墜了。
等嘉靖落座，剛宣布早朝開始，桂萼就出列。上奏嘉靖，參朱恒君前失禮，動手行兇，不分尊卑，目無王法，藐視皇上。
嘉靖看到桂萼臉上的傷，憋住了笑，很是關(guān)心桂萼，問道：“尚書身體可還支撐得住？不行就早點散了朝，回去修養(yǎng)一段時間吧。還有那個朱恒，怎么如此大膽？可有話好說?！?p> 桂萼哪肯退朝，今日他是帶著目的，準備好了一番說辭而來。首先是要好好教訓(xùn)這個無禮的下官。然后還要把王守仁的事情搞定。
朱恒出列自辯說：“皇上，微臣今日第一次上朝，早上急忙忙出門，未吃早飯。在午門外等候時突感暈眩，站立不穩(wěn)，無意碰到了桂大人。
下官道歉后，他仍不依不饒，還罵到了我父母。微臣實在忍無可忍，罵我可以，罵我父母絕對不行。所以微臣動手教訓(xùn)了這個品德惡劣，飛揚跋扈的老東西。
如今犯下大錯，請陛下恕罪。但是臣不后悔，若是再有下次還要揍他?！?p> 聽了這句話，嘉靖身有同感。為了自己父母的名分，禮儀之爭持續(xù)了三年。如果換做有人拿自己父母，可能會誅了他三族吧。
嘉靖突然大聲說道：“好！朕以為你動手是不對，但是為了父母，情有可原。朕就罰你停俸半年?！彪S后看向桂萼道：“尚書大人認為此事這等處理可好？”
桂萼是禮儀之爭中得利者，自然知道嘉靖對于父母問題的重視。如今朱恒這小子鉆了個空子，讓自己處于不利之地，也不敢說什么。只好吃下這個大虧。
向著嘉靖道：“陛下英明，微臣謝陛下為我做主?！毙闹袇s恨死了朱恒，還有半年就京察了，小子你給我等著，定讓你后悔。
嘉靖又問：“還有何事？無事就退朝了吧。”
桂萼又站出來說：“陛下，昨日之事望陛下定奪，王守仁擅離職守，功過相抵。不應(yīng)再行封賞?！?p> 嘉靖問：“既然要朕定奪，那朕說的你們又要反對，這是何意？王守仁乃一代宗師，光明磊落，為人正直，自當封侯追謚。”
桂萼道：“王守仁他身為兩廣總督，在未得到朝廷指令前，就擅離職守。廣西初定，接任者未到，若因他這等行為，再現(xiàn)動亂，這責任誰負？
王守仁不尊重自古圣人，所說之言也不是為師者該說的。我認為他就是標新立異，想獨樹一幟罷了。
他在鄉(xiāng)里組織了眾人為他的言論唱合，時間長了自然影響了眾人的是非觀點。他們的言論甚是荒謬，蠱惑人心，危害社稷。
臣以為陛下為了大明，應(yīng)該制止王學(xué)的傳播，禁止傳授。禁止邪門歪道，以正人心。”
嘉靖皺眉，不言語。此事朱恒又站出來了，百官心想這小子今天鐵了心要和桂萼對著干了。
朱恒說：“陛下，桂尚書的說法，微臣不敢認同。
自宋世理學(xué)昌明，程、朱大儒擇精語詳，大明開國以來都是用《五經(jīng)》、《四書》制科取士，可謂盛矣。
然而人人崇尚用朱傳，卻不知反驗自己的身心，口之所能言、筆之所能書，要他們做起來就不行了。
王大人一生都在考慮如何改變其衰弊。他認為人皆可堯、舜，但一定要有良知，能夠知行合一。而作圣之功，不廢學(xué)慮。
王守仁學(xué)術(shù)原與宋儒朱熹互相發(fā)明，何嘗因此廢彼？
王學(xué)之言“致知”出于《大學(xué)》，言“良知”本于《孟子》。獻章言“主靜”，沿于宋儒周敦頤、程顥。皆闡述經(jīng)訓(xùn)，羽翼圣真，豈其自創(chuàng)一門戶耶？又豈是歪門邪說？
王公才高學(xué)邃，兼資文武，近世名卿，鮮能及之。功績卓越，望陛下能追加賞賜，以告慰王公在天之靈。”
被朱恒如此一說，殿上一眾官員都覺得桂萼做法是有點過分了。再說誰都會死的，如果是自己，也希望百年后，后人給自己一個肯定，被朝堂追封一個爵位，那將是自己家族成員榮譽。也將持續(xù)自己家族的興旺。
官員本就是一體的，今日你如何對他人，明日他人就有可能這樣對你。為了自己今后，眾人紛紛表示支持嘉靖追賞王守仁。
如此一來，嘉靖臉上泛起了笑容，百官一致商定后，詔贈王守仁新建侯，謚文成，世襲伯爵。
桂萼失落地回去了，心里在想，從哪里冒出來的朱恒，把自己事情給搞砸了。心中恨透了他，一定要想辦法收拾他。
嘉靖則是心情大好，總算對得起王守仁了。心里想到朱恒今天的胡鬧，也算是給自己出了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