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峰往北是琥珀林,一片無盡的闊葉帶,但寬度并不算寬。這天,打愁澗峰往北三四百公里處,一道黑色遁光風(fēng)馳電掣往南而來。
與此同時,一道青色遁光從南往北,一頭扎進(jìn)琥珀林里。
那黑光輕咦了一聲,停下遁光來,青光見狀,也停下遁光,露出身形。
青光內(nèi)是一白衣男子,腳踩樹葉狀飛行靈器,正是甫卓君,遙遙拱手道:“繩師兄,好久不見,今日才回來?!?p> “是啊,那畜生極其難纏,花了我大半年才搞定?!蹦侨私j(luò)腮胡,方正臉膛,十分粗豪,左手扣在腰帶上,大腹便便地站在一只酒葫蘆上,眼睛里還有兩分醉意?!澳氵@是要到哪里去?”
“唉,去龍鱗穴一趟,取幾塊幻煙莖?!备ψ烤龂@了口氣,臉現(xiàn)愁容。
“怎么,被趙琦那家伙打擊到了?”那人一愣,隨即嘿嘿笑道。
“不是他,是一個新來的弟子,前不久把我分影重光劍的首位給拿去了?!备ψ烤裆鋈?,不復(fù)之前的傲氣。
那人大為詫異,宗門上次招人還是去年的事,這新人進(jìn)門一年不到,如何能擊敗甫卓君。
“看來這小子天賦不錯?”
“何止不錯,這人一年不到,已經(jīng)完成金丹劍氣、落天印的小成,分影重光劍更是一舉達(dá)到九劍境界。”甫卓君苦笑道。“只怕他要四大功法全部坐上首位?!?p> “呵呵,口氣倒是不小,莫非以為我愁澗峰師兄們?nèi)菬o能之輩不成!”那人冷哼一聲,不過旋即覺得這話有點把甫卓君捎帶上的意思。
甫卓君卻似不太在意,笑了笑道:“后生可畏,我聽說他最近在閉關(guān),揚言要將落天印也拿到第一,著實不是一般人,怪不得連子琪也仰慕于他?!闭f著嘴角勾起一抹苦澀。
他笑得有點不自然,這抹苦澀卻是實打?qū)嵉摹?p> “我這小妹眼神一向不好,凡眼不識真金子。走,咱們回山,帶我去看看這小子到底何方神圣。”說著右手一撥,將青葉掉了個頭,拉著甫卓君的手,往愁澗峰遁去。
歇客廣場是山上唯一的停遁場,兩人下了飛行靈器,登時聽見附近往來的人議論紛紛。
“哎,你們聽說了沒有,那位絕世天驕過幾天就要去考落天印了?!?p> “這么快,他不是不久前才落天印小成么?”
“這次他可是要利壓繩子牛師兄的?!?p> “切,牛皮誰都會吹?!?p> “這可不是吹,劉師弟天縱奇才,早晚是要利壓四大天驕的?!?p> “您可別逗了,四大天驕?zhǔn)呛蔚葮拥娜宋?,其實你打個榜就能超越的?”
“咱們走著瞧,等劉師弟成長起來,別說甫卓君,就是繩子牛和那個人,又算得什么?”
來來往往的人自顧自談?wù)撝?,落在兩人耳中,繩子牛冷哼了一聲,袍袖一甩,跟著甫卓君往劉轟動洞府而去。
昏暗的洞府內(nèi),氣流嘶吼奔涌,猶如潮汐起伏。劉轟動上身精赤,八塊腹肌猶如刀鑿斧刻般清晰,配上兩塊厚實堅硬的胸肌,兇悍感十足。這副身材本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身上,但此刻就是這么和諧。
他右臂左掌靛藍(lán),玄奧的符文纏繞,猶如鱗片,兇悍氣息十足之下,又略帶一絲神秘。
靛藍(lán)之氣還在不停向左手小臂之上蔓延,速度不慢,幾乎肉眼可見。
劉轟動剮皮功練得正歡,突然大門轟地一聲被人踢開,沖進(jìn)來一個人,氣呼呼地插著腰,指著劉轟動正要開罵。不過瞥見他赤著的上身,不知怎么,突然臉現(xiàn)紅暈,別過頭去,怒道:“穿上衣服!”
“什么事?”劉轟動眉頭一皺,心里有火,剛剛被她這么一嚇,差點走火入魔。
繩子琪等他披上衣服,這才回過頭,氣急敗壞地道:“你到底給不給我剮皮功?”
劉轟動百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我今天就跟你說了,這剮皮功對我非常重要,我得不到,絕不罷休?!崩K子琪鼻子里哼了一聲,滿臉蠻橫?!跋肷俪渣c苦頭,趁早把功法交出來,我還是那句話,價錢好講。”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這是信用問題?!眲⑥Z動一字一頓道。
“我不管這那的,我只要剮皮功?!崩K子琪冷笑一聲?!澳悴唤o我,我就叫人揍你一頓。還不肯,就揍你兩頓,一直揍到你愿意為止。”
劉轟動兩只靛藍(lán)的拳頭狠狠握緊,手臂上凸起的經(jīng)脈如同蚯蚓扭曲,凜然道:“這就是愁澗峰師兄師姐對待師弟的方式?巧取不成,就不惜豪奪?”
繩子琪根本不理劉轟動的憤慨,一張冷漠地臉宛如看乞丐般瞄著劉轟動,語氣再沒有之前的柔和,幾個冰冷的字眼從牙縫里迸出:“你給還是不給?”
“嘿嘿,你莫非真以為我怕你不成?”劉轟動陰沉,豁然站起,渾身氣勢一震,毫無保留,猶如山岳般穩(wěn)重,壓迫感十足。
他雖然氣息只有筑基境,但煉體形成的壓迫感,卻絲毫不輸結(jié)丹初期。
繩子琪忌憚的目光掃過那條靛藍(lán)手臂,眼底熾熱之色大增,這就是剮皮功,連不完全的第一層都有如斯威力!一掌拍向劉轟動胸口。
她自信自己的煉體術(shù),竟不用神通法寶來斗。
劉轟動跟她過了幾招,感覺她力道招式都一般,并不難纏,但十幾招下來,四周溫度驟升,胸前腹上不少地方甚至燙出水泡來。
“這是什么煉體術(shù)?”這讓劉轟動心里一驚,這功法更像是神通。當(dāng)即低吼一聲,渾身皮膚覆蓋上一層淡藍(lán)。雖不如手臂上的濃郁,但也形成一層保護(hù)衣,正是藍(lán)魔靛體的防護(hù)神通。
護(hù)體衣浮現(xiàn),滾燙之意終于被隔絕在外。
繩子琪見狀,眼神閃爍,突然厲喝一聲,仿佛受到無盡委屈,用哭腔聲嘶力竭地喊道:“劉轟動,你欺人太甚!”
劉轟動懵了,什么情況,明明是你來找我麻煩,怎么反倒控訴起我來。
對面繩子琪卻不管那么多,說哭就哭,滿面淚容,含怒連擊十二掌,虛空中的溫度瞬間又高了一個檔次。其雙手也是十分詭異,隱隱透出橙紅之光,猶如熟透的鐵塊,散發(fā)著驚人熱力。
十二掌四散開來,只要沾著碰著一點,都是重傷,低配版的藍(lán)魔靛體根本防御不住。
情勢危急之下,劉轟動突然身形一換,雙臂護(hù)頭,含胸勾頭,腳尖彈動,在原地輕盈地跳動。姿勢十分怪異,但又異常有效,手臂殘影呼呼,十二掌竟全部被一臂一拳鎖住。
“這是什么拳法?”繩子琪一愣。
劉轟動接下這十幾拳,雖沒受重傷,但感覺如墜巖漿,皮膚甚至被逸散的熱力蒸得通紅。心里的火氣也不由冒出來,一記重拳直接往他頭上轟去。
靛藍(lán)拳頭撕裂虛空,發(fā)出咻咻的尖嘯!
拳剛走一半,劉轟動立刻后悔,這一下用上了十成力氣,下手有點重。
念頭剛轉(zhuǎn)完,嘭地一響,擊中繩子琪交叉的雙手。
繩子琪整個人如同颶風(fēng)下的斷線風(fēng)箏,驟然飛出洞府大門,在地上狼狽地滾了七八圈,用力捂住胸口,哇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劉轟動愣住了,不對吧,不至于啊,你結(jié)丹中期的修為,煉體術(shù)修煉的功力也超出我不少,沒道理這么一小拳能把你干成這樣???難道我手臂練成藍(lán)魔靛體后,天生的神力也隨之水漲船高?
然而,沒來得及細(xì)想,一股滔天威嚴(yán)從天而降,瞬間籠罩住整座洞府。對劉轟動而言,宛如蒼天傾覆,虛空都被壓得不堪重負(fù),根本連呼吸都十分艱難。
“畜生大膽,爺爺今天要把你剝皮拆骨!”
門外一個虬髯大漢大踏步?jīng)_來,殺氣彌漫,手指撒開,一枚金印浮現(xiàn)在頭頂,似乎下一刻就要將劉轟動撕成兩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