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地獄，至高之山。

　　在降臨到撒旦古堡，并獲取部分權柄后，張偉就曾俯瞰過地獄所有風景，略過那些千篇一律的硫磺湖，和時不時吐出黑煙，彰顯存在感的火山，

　　有趣地發(fā)現(xiàn)腳下這座山峰空有偌大的名稱，其實跟普通世界中尋常山包無二，

　　不僅與左右兩側圍攏而成的，象征惡魔羊角和魔鬼肉翅的“深淵魔嶺”相差甚遠，連近百年來戰(zhàn)斗生成的奇詭險峰都遠勝不過。

　　它的特殊之處，一是歷任撒旦紛紛安家在此，二是第一任撒旦動用強大神力，將整座山搬移到人間，以“最高之山”的名，作為考驗上帝化身的場所。

　　由此，至高之意牢牢刻畫在山體中，但凡注視它的生物，都會在心里明悟這是地獄之中最高的山峰，即便是高等種族也不可輕易登上。

　　不過，地獄的“圣地”是高山這一點，一度讓張偉嘴角扯動到差點抽筋。

　　……

　　除了對居住環(huán)境的了解，張偉順帶得知了記載在地獄核心的重大轉折點，盡管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更像是一場揭幕儀式

　　——上帝他老人家正式插手撒旦名號的交替，走上臺前宣告自己為地獄真正的擁有者。

　　在大佬英明指導下，地獄居民痛哭流涕地表示認識到身上的錯誤，在接下來的日子里，一定會全身心地投入到世界的建設中去，將地獄改造得更加精彩美好！

　　并且再三強調(diào)，他們都是在圣光的感召下幡然悔悟的，什么架在脖子上的天使之劍，什么懸在空中的圣·十字架，則一概不知，完全不存在！

　　于是在全體一心地共同努力下，雖然最后如前文提到的，氛圍依舊是原來的氛圍，但不少概念、事物在數(shù)千年來逐漸產(chǎn)生。

　　例如時間。

　　地獄的天空上，宛若染血鐮刀的血月時刻斜掛著，陰冷地照亮灰暗的天地，未有過任何變幻，

　　這里時間的概念是模糊，甚至不存在的。

　　很少會有“魔”談到幾時幾分，乃至日月年的運用，即便有部分種族進行記載，對此的描述，往往是某任撒旦加上人間的變故，或是地獄內(nèi)某個大事件配外界的年份。

　　萬萬沒想到這一習慣會被打破，屬于地獄的記時法被硬生生地劃分出。

　　這般強硬的做法，無疑刺激到生性混亂的惡魔，打著反抗旗號而擾亂秩序的他們，先后遭受了被天使軍隊碾過，被撒旦按著錘，被一幫魔鬼落井下石，

　　最后無奈地選擇轉職到守序陣營，雖說腦子依舊不正常，打架還是只知道莽和沖沖沖，但看上去…正常了？

　　不得不說，這是一場讓人麻木的大清洗，絕對會讓任何觀者產(chǎn)生生命不過是一串數(shù)字的想法，縱然是魔鬼，也會發(fā)出營業(yè)式的感嘆。

　　所以后來的一任撒旦，為了紀念這些消失的種族，建了一座有著詳細介紹的博物館，只可惜數(shù)量實在過多，導致幾乎無生物去參觀，都擔心自己會被里面的混亂意識影響變化，最后被捉捕打殺，制作成為一個標本入住。

　　拭去了大量奇形怪狀的物種，基本留下類人型和看上去順眼的，地獄的畫風也慢慢改變，向著凡人世界靠攏。

　　……

　　“新的一天，無聊的工作再次開始了?！?p>　　捶碎了鬧鐘的張偉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愣了一會，才起身站在鏡前，緩慢優(yōu)雅地換著衣服，思索著重復數(shù)百年的工作日程，

　　打量著今天的搭配，張偉一手撐住鏡面，忍不住用手撫摸著臉龐，頗為自戀地感嘆今天的自己更帥了。

　　一對劍眉微微上揚，蔚藍色的雙眸好似倒映著天空的湖泊，鼻梁高挺，肌膚白皙，并非是失去血色的蒼白感，倒透著股白玉的柔和，臉頰上絨毛稀薄，毛孔細膩。

　　又或許是靈魂的影響，這幾百年來，自己的面容不斷地出現(xiàn)細微變化，更像東西方混血的長相。

　　張偉個人感覺，整體來說，現(xiàn)在差不多有了前世七八分的姿色，代入感勉強可以。

　　“*%^#”

　　在城堡規(guī)則影響下快速修復的鬧鐘發(fā)出一陣古怪的嚎叫，讓端詳著相貌的張偉動作一頓，“又到了這個日子了?！?p>　　張偉隨意搓了兩下頭發(fā)，迅速結束洗漱，模仿某滅打了個性感響指，緊閉的房間大門打開，外面等候多時的艾格揮舞著小翅膀詢問：“張偉閣下，艾格進來了。”

　　艾格，是張偉精挑細選出的秘書，有事沒事都他干的類型，其真名不算長，不過十幾個單詞，簽訂完契約后，張偉依照對方的體型起名為艾格（egg）。

　　“這次我們需要為撒旦大人準備什么樣的食材？”一只圓滾滾，頗具喜感的短肢黑龍飛到張偉眼前，仰著可能根本不存在的脖子，恭敬地詢問。

　　身為少數(shù)非魔鬼、非惡魔、非地獄本土生物的族群，黑龍一族具有一定程度的排外，傾向于用實驗的態(tài)度對待混血，

　　艾格對自身血脈的情況含糊不清，只是不住感嘆自己居然可以孤身一人活著到達圣山，更沒想到還能通過考核，成為大人的手下。

　　每次談到這里，艾格都會伸出小短手擦拭眼淚，防止滴落損壞物品，

　　并導致本就不在意的張偉，無法繼續(xù)傳授摸魚甩鍋等技巧，只好“忍痛”看著他在每一件事情上親力親為。

　　張偉：就是哭的次數(shù)過多，老讓我懷疑他到底是什么做的╮(╯▽╰)╭

　　“記得去年我說的嗎？記得就去準備吧！”

　　“是當初閣下說的另一種方案嗎？（張偉點頭）艾格明白，會做好一切工作?！?p>　　“等等，”張偉叫住展翅欲離去的艾格，“和以往一樣的勸告，合理拋出你手里的事，像我這般，免得遲早哪天出亂?！?p>　　“閣下請放心，艾格會盯緊每一步，絕不會產(chǎn)生任何壞影響！”

　　“去吧?！?p>　　……

　　整整衣襟，別好合適的裝飾品，張偉邁開步伐朝直屬上司——撒旦的閨房走去，路上每個見到的地獄居民都朝他敬畏行禮，也不曾投去一絲目光。

　　很早以前，張偉就明白地獄掩藏于層層迷霧下的本質：弱肉強食與充分利用所有，所以他無法確定此刻的注視，會被玩出多少花樣。

　　“扣扣”

　　曲起手指敲擊乍看上去普通的黑色木門，上面勾勒著粗獷的線條，若凡人久看意識、靈魂將會完全浸入其中，在一處殘破的紅土上，

　　看到天使墜落，潔白的羽翼逐漸染黑，裂開的縫隙中布滿鱗片的利爪伸出，為大地留下一道道傷痕，

　　見到一身黑衣的紳士漫步，就好像在自家的后花園，身后垂著濃郁的黑煙構建的猙獰樣貌，四周各類黑暗生物或詭異生物誕生，肆意釋放自我。

　　這樣的環(huán)境下，凡人的靈魂早已侵蝕墮落，一般低等的地獄種族會直接里面的信息沖傻，然后化作其中一份子，成為概念的一部分。

　　而這僅僅是一木門，只是烙印上了撒旦之名！

　　“登、咣——嘎吱”

　　習以為常地聽著新添的開門音效，張偉走入吞噬了所有光源的房間，然后掀開簾子無奈地看著里面的存在，

　　“尊敬的撒旦大人，神器的作用不是充當簾子的。”

　　“如果不這樣使用，估計其他黑暗生物進來，連用來揚的骨灰都莫得了。”

　　“那就把您身上的圣光收起來??！”

　　“地獄的法則沖突，或許需要不少時間?！?p>　　“所以您大概需要多久才能完美收斂呢？”

　　“啊～再過五十年吧。”

　　“上個五十年您也是這么說的！”

　　作為高貴的血族，張偉能感覺到自己氣血的翻涌，額頭上的青筋不住躍動，嘴角營業(yè)式的微笑快要無法維持了。

　　四百年了，你知道我這四百年是怎么過的嗎？！

　　天天起早貪黑地工作，管理各種各樣的公文，擔心有多少混亂會產(chǎn)生，

　　我……

　　“知道知道，你辛苦了，我很抱歉，再忍耐一段時間，很快我就處理完了?！?p>　　“……上次來找你匯報時，你是不是根本沒聽我說話?！蹦樕系男θ萦譁\了幾分，眼睛漸漸朝著死魚眼發(fā)展，“傻乎乎干了四百年后，我就對上任撒旦遺留的系統(tǒng)進行了優(yōu)化，工作都分類下放，分裂成新的不同任務平分給各層?！?p>　　“唉？？”

　　簾后的空間被璀璨的光芒籠罩，隱約傳來少女美妙的歌聲，一臺寬大的顯示屏擺放在地板中央，上面進行著激烈的游戲對抗，側面大小不輸前者的熒屏播放著苦情大劇，另一側似乎是什么美食綜藝，至于其余空間張偉懶得再看，比之前的更擁擠，但好在不雜亂邋遢。

　　被三個顯示器圍住的灰紫色及腰長發(fā)女子，一手持游戲柄瘋狂擺動，手指偶爾快速點擊按鈕，一手托腮平靜地看著劇情發(fā)展，腦后的綜藝中如果提到什么不錯的美食，也會突然具現(xiàn)在嘴旁。

　　可謂是超級超級超級超……級宅女。

　　此時這位宅…咳咳撒旦閣下轉過頭來，略帶驚訝地看向張偉，小巧精致的臉蛋上似乎在質問他

　　為什么沒有早點告訴偉大的撒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