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玄失憶了?
她依稀記得上一世也有這個橋段,不過她只記得這個宋小姐掉進(jìn)了湖里,醒來就有些不大記得住事了。
也就是在宋清玄失憶后的第一場賞菊會中,莫行止開始對這個少女表現(xiàn)出了莫大的興趣。
其實姜止到現(xiàn)在都搞不清楚,莫行止到底是愛宋清玄的,還僅僅只是愛她背后的權(quán)勢。
就像她根本搞不清楚,莫行止到底愛沒愛過她一樣。
可如今為了阻止他和宋清玄對接成功……
嘿嘿嘿~
姜止猥瑣一笑,那她可就要把兩人之間的姻緣線給斬斷咯~
“主子!”
懷玉瞧見她這副猥瑣的模樣不免有些著急,氣的跺了跺腳:
“你別笑的這么難看行嗎!你看看那些曾經(jīng)思慕你的小宮女,現(xiàn)在臉上那嫌棄的表情都快飄到天上了!”
“你生什么氣?。俊?p> 姜止收斂了笑容,有些好笑:“她們又不是嫌你丑,你急什么?”
“好歹我也是你名義上的貼身丫鬟嘛……在這宮里我不就等同于……等同于……你的女人了嘛……”
她說到后面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聲音就越來越小。
“跟了我這么久,怎么還像個嬌滴滴的姑娘似的?明天咱們出宮去花樓玩兒吧?也讓你享受一下身為男子的雄風(fēng)!”
“免得你總是一副嬌嬌弱弱的樣子,一看就沒見過什么大世面。”
懷玉趕緊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噤聲:
“那可是花樓哎!主子你嗓門兒小點(diǎn)兒成嗎,現(xiàn)在咱們可是在宮里,要謹(jǐn)言慎行!再說了,咱倆去那兒有啥事兒可干啊?”
姜止“啪”的一聲,展開自己手上的扇子,那翩翩風(fēng)姿讓許多路過的小宮女都羞紅了臉。
“咱們呀,去跟林家公子,攀親戚!”
林家的嫡公子已經(jīng)在朝為官三年了。
雖說他立志當(dāng)一個不靠家中關(guān)系,要自己走上人生巔峰的男子,但是三年來他就只升遷了一次。
由一個副吏轉(zhuǎn)了正。
盡管……他還是那期國考的狀元郎。
林家公子名叫林卷云。
有個和顧將軍很是相配的好名字。
林卷云在朝為官三年來,兢兢業(yè)業(yè)恪守本分,拿著自己微薄的俸祿和——靠著爹娘的救濟(jì)在王城中扎了根。
這人根正苗紅,是個朝中少有的正直官員。
可就是這樣的官員,卻在他十六歲那年的花燈會上愛上了一名姑娘。
花樓的清倌——宛宛。
具體的情況姜止不太清楚,總歸是少年情懷,一眼就在人群中相中了那個巧笑倩兮的人。
起初林尚書和他的夫人大怒,強(qiáng)烈反對自己兒子成天出入花街柳巷,甚至還想直接限制他的人身自由,把林卷云鎖在府上。
懷玉聽故事聽到一半,很是不滿地嘟嘴:
“可他也沒錯啊,不就是因為兩人身份懸殊了點(diǎn)兒嘛!愛情不就該是可以跨過重重阻礙的嗎?”
“可后來呀,這林卷云性子執(zhí)拗,非往那樓里跑,他娘就想著把姑娘贖回來,畢竟成日待在府中花天酒地,總比去花樓里花天酒地的好?!?p> 懷玉高興地笑了起來,沖姜止?jié)M意的說:
“那不就是話本子里的愛情嗎!這就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呀!”
可姜止表情很玄妙,說了一句讓她目瞪口呆的話:
“他沒能成功把這個宛宛迎回家?!?p> 說著很是得意,看了自己的小丫鬟一眼:
“這個宛宛呀,她傾心的人根本就不是林卷云?!?p> “那是誰?難不成是皇上?是太子?”
“不——”
姜止刻意拉長了音調(diào),在懷玉快要抓狂的眼神里說:
“宛宛吶,她傾心于我!”
宛宛,也是上一世姜止心中的那顆朱砂痣。
她從小在花樓里被老鴇撫養(yǎng)長大,十二歲起就成了花樓里小有姿色的清倌,平時坐在大堂里給客人們彈彈曲兒。
沒人輕易打宛宛的主意,因為她的身子早就被老鴇明碼標(biāo)價,若是私自動了這人,價格還要再翻一倍。
直到她后來遇到了成世子。
姜止感嘆她的身世凄迷,兩人有些類似的地方,在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就額外給了這個少女更多的溫情。
沒想到……對方竟把一時的憐惜當(dāng)做了愛情。
“第一次見面?主子你什么時候去見這個姑娘了!怎么沒帶我去!”
那其實是兩年之前的事情了。
那個時候,姜止只是一個年僅十一歲,都還沒發(fā)育完全的小男生,就為了能和京中的富家公子們走近些,便強(qiáng)忍著不適和他們一起進(jìn)了花樓。
他們可能是為了照顧姜止年紀(jì)小,也可能純粹就是想見識一下,這位名聲在外的高價清倌到底值不值這個價,請來了宛宛作陪。
那也是宛宛做清倌的第一年。
她見慣了形形色色有各種怪癖,想要對她下手的人。
可沒人記得她只不過才十二歲,只不過是一個小姑娘,也需要被人捧在手心里照料的小姑娘。
可姜止不一樣。
那時候的姜止是個軟軟糯糯的小公子,穿著雖然同那些富家公子沒兩樣,但是周身一點(diǎn)也沒有花樓里那些男子身上的惡心氣息。
反而還有一股淡淡的草藥香氣,只叫她聞了一口就靜下心來。
也就是在那個咸豬手亂動,朝著正在奏琵琶的小姑娘裙下探去的時候,姜止聽見了琵琶聲里的異樣,那一聲微不可聞的顫抖。
然后她就扔了桌上的一個酒杯,一下子砸在了那只手上。
那人正欲發(fā)火,可又想起姜止身份畢竟是世子,比他們在座的人都要高上一分,也就忍下了這股子火氣。
“難怪啊……難怪我記得有一段時間主子你就沉寂了,不再和宮外那些公子哥兒們混跡在一起了,竟是因一位姑娘撕破了臉。”
“若我是那個姑娘……”懷玉托起自己的下巴一副想入非非的模樣:
“那我也肯定會將這份恩情記在心里的,就算喜歡上主子也是正常的?!?p> “畢竟在危難之中朝自己伸出的那只手,可是會發(fā)光的呀!”
故事到這里其實并沒完。
從那以后,姜止也經(jīng)常尋到機(jī)會去找宛宛。
他們兩人會一起下棋,一起游園,一起旁若無人地逛街。
若是好長一段時間姜止沒有出現(xiàn),那就說明她沒錢了。
她……一直挺窮的。
后來,宛宛沒有接受任何達(dá)官貴人的邀約,一直固執(zhí)地守著身子,想要等到姜止買了她的初夜。
可她沒有等到。
那時候姜止為了籌錢,拼了老命似的給宮里的娘娘們兜售各種美容養(yǎng)顏的東西,甚至還想過把皇帝給自己的賞賜拿去賣掉。
可宮外的人都是人精,他們瞧著這位來賣東西的人年幼,知道對方肯定沒有權(quán)勢地位不高,以后出了事肯定也沒法保住他們這些老板,都不愿意收。
等到在宛宛及笄前夜,她終于籌齊了那五百兩紋銀去花樓的時候,她才知道老鴇已經(jīng)用兩倍的價格,將她的初夜賣了。
那一晚姜止坐在花樓的大堂里,旁若無人地嚎啕大哭,一時間也有人贊揚(yáng)兩人可歌可泣的愛情。
那以后,宛宛也不再見她,而是專心致志地勤勉工作,成了花樓里最最勾人的絕色花魁。
自那以后,兩人再無交集。
直到姜止一朝女兒身恢復(fù),被莫行止拉去和親的之后,宛宛用了她全部的積蓄賄賂了一名外出的宮人,穿上丫鬟的衣服進(jìn)了宮。
她想要跟姜止一起去和親,她想在那么偏遠(yuǎn)的地方姜止能夠有一個依靠。
她甚至替她自己贖了身,絞了長發(fā),卸了珠釵,穿著素色的衣服哭著對姜止說:她是干干凈凈進(jìn)的宮,她不臟了。
后來宛宛就改了名字,成了她身邊的一名前往培國和親的宮人,規(guī)規(guī)矩矩地待在她身旁。
可惜……和親隊伍在一處驛站休整時,宛宛死了。
死因到現(xiàn)在都不清楚。
姜止低下頭,不讓懷玉看到她眼里那一大顆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