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謝書予現(xiàn)在還沒有被驚醒?？粗~頭越來越多的汗珠，我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掌，用自己平生最溫柔的語氣輕聲說道：“書予，別怕，我是長安，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我都會陪在你身邊。不怕不怕，我一直在……”重復(fù)念叨著最后兩句，謝書予臉上的神情漸漸放松下來，原本緊皺的眉頭也緩緩舒展。
只有親身經(jīng)歷過，才能體會到當(dāng)初那段噩夢連連的時光究竟有多難熬。雖然從謝書予之后的表現(xiàn)中有所猜測，但現(xiàn)在看來，我還是低估了那場車禍對她的影響。我甚至懷疑，這些影響除了我知道外，其他人并不知情，包括和她最親近的叔叔和阿姨，以及謝書淳。
那段煎熬的時光里，我內(nèi)心無比渴望著有人愿意傾聽我心底的壓抑，愿意陪伴我消磨長夜的孤獨，還有理解，理解我的選擇，理解我的堅持……但事實上，那個時候的我“一無所有”，只有燈光下的影子不離不棄。
此刻謝書予正經(jīng)歷著當(dāng)初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挺過的那段煎熬的時光，我愿意成為她心底那個渴望出現(xiàn)的理解她陪伴著她的人。想到這，我握著謝書予手掌的力氣忍不住更多了幾分，好在謝書予依舊熟睡著，并沒有被我吵醒。
這個夜晚，我人生的成就榜上又添了兩筆寶貴的經(jīng)歷。第一次握著異性的手睡覺，第一次睡覺沒有關(guān)燈。
……
“長安，你醒了？”第二天早上，我剛睜開眼睛，就看到眼前多了一張熟悉的面孔。良久我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昨晚和謝書予睡在同一個房間了。聽到耳邊傳來的聲音，我點了點頭，從床上坐了起來。
“嗯？”就在我打算抬手揉揉眼睛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右手被什么溫?zé)岬臇|西束縛著。低頭看去，只見我的右手緊緊的攥著謝書予的左手，瞬間我就清醒過來，慌忙松開了手指。
等謝書予收回手掌后，我抬頭看向她，恰好她也正看向我。四目相對的瞬間，我們閃電般轉(zhuǎn)移了自己的目光看向別處。
冬末的清晨，陽光斜斜的透過玻璃窗灑在床上。安靜的空氣中，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在慢慢醞釀。良久，我率先打破沉默，開口解釋道：“書予，我……那個昨晚見你做噩夢了，為了讓你不再害怕，給你更多的安全感，所以我就……我真的不是那種人，請你相信我?！?p> “我知道……昨晚我的確是做噩夢了，只不過后面的結(jié)局好像和以前不一樣。在夢里，有個聲音一直告訴我，讓我別怕，他會一直陪著我?，F(xiàn)在看來，那個聲音應(yīng)該是你……謝謝你，長安！從小到大，我晚上睡覺都不關(guān)燈，因為只要關(guān)燈，我就會做夢，百試百靈……但早上醒來，我看到房間的燈開著，這件事我并沒有告訴過你，你從哪里打聽到的？我哥嗎？”
聽到謝書予的問題，我連忙搖頭回答道：“不是……”頓了頓，我繼續(xù)說道：“昨晚你做噩夢的時候我還沒睡著，聽到你說夢話了，所以我就開燈查看著你的情況。因為那件事發(fā)生之后最初的那段時間內(nèi)，我也經(jīng)常做噩夢，自己經(jīng)歷過類似的事，所以將心比心下，我知道一點點緩解的辦法。一邊不斷的重復(fù)著那句‘別怕，我一直在’，一邊我握住了你的手。一直到你的臉色沒那么差后我才放松下來。原本我就快睡著了，情緒再這么一張一弛，然后后面的事我就記不太清了……我不是故意要冒犯你的，如果你介意的話以后我改?！?p> “啊？沒事！不對，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嗯？也不對，我……我……我的意思是謝謝你昨晚那么照顧我，還有就是……就是情侶之間現(xiàn)在牽手啥的不是很正常嘛，那個不算冒犯……”說到最后，謝書予的聲音越來越小。不過因為我倆此刻就坐在同一張床上，所以她說的那些話每個字都清晰入耳。
因為我和謝書予彼此都是第一次談戀愛，加上我們的思想方面也有些差異，所以很多時候我們的一些在別人看來很正常不過的言行和舉動，在自己看來會覺得格外的尷尬和不適應(yīng)。為了不讓空氣中的尷尬再繼續(xù)發(fā)酵，我匆匆轉(zhuǎn)移話題說道：“那個時間不早了，我先去準備早餐。你整理一下，差不多洗漱完了就可以吃飯了。”說完，我掀開被子，拿好手機，趿拉著拖鞋出了房間。
衛(wèi)生間簡單洗漱了一番，我進了廚房開始清洗餐具。等洗完餐具后時間已經(jīng)來到了九點，攤了兩張蛋餅，分別抹上番茄醬，把熱好的牛奶倒進玻璃杯里，一頓早餐就便宜出鍋。
餐桌上，我和謝書予一如既往的吃著早餐。沒有顯得很親近，也沒有因為剛才房間里怪異的尷尬就彼此保持沉默。在我看來，男女朋友的身份只是證明了我們彼此對對方的心意，讓我們?yōu)閷Ψ阶鲆恍┦虑榈臅r候有了更多“充分”的理由。至于縮小兩顆心之間的距離，還得需要經(jīng)歷時間和未來人生道路上更多挫折的磨合。
……
如果算上今天的話，距離開學(xué)還有九天時間。因為只有我和謝書予提前返校，加上我和謝書予都不是那種很喜歡外出的人，所以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我和謝書予都是吃過飯后窩在客廳里，看一些以前沒看過的電影。晚上的時候，我們會去樓下散散步，聊一些朋友間的八卦，一些彼此兒時未曾給對方講過的趣事。
哪怕之前曾經(jīng)幻想過我和謝書予的未來，但不得不承認，戀人這個身份給我們之間添加的話題比我預(yù)想中還是要多很多。行為舉止方面，我們的動作也稍顯親密。那天早上還因為彼此牽手而尷尬，但現(xiàn)在每天晚上散步的時候，謝書予都會把她的手掌塞到我的上衣口袋里。
不過說實話，有些習(xí)慣的確深刻，讓人難以適應(yīng)。習(xí)慣了什么事都獨來獨往后，哪怕之前和謝書予合租的時候有過“嘗試”兩個人之間的生活，但像現(xiàn)在兩個人天天膩歪在一起，我心底偶爾還是會輕微有點“排斥”。
吳夜凱曾和我說過，衡量成年人唯一的標(biāo)準，就是看他（她）會不會把自己的情緒寫在臉上。這方面我做的不是很好，但也不差。起碼在謝書予面前，我能表現(xiàn)為那個她想看到的無所不能，帶給她快樂和安全感的蘇長安。
自從我和謝書予在一起后，原本經(jīng)常窩在她懷里的球球就被冷落的縮在了沙發(fā)一角。倒不是說謝書予喜新厭舊，而是自從我們在一起后，她經(jīng)常會挽著我的胳膊或者牽著我的手。從球球被“冷落”中我也看出來，現(xiàn)在在謝書予心里，我的確占據(jù)了一個特別的不可代替的位置。
和謝書予在一起之前，雖然我有想過在一起后我的壓力和麻煩，但當(dāng)那些壓力和麻煩接憧而至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究竟有多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