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趕路了?!崩详愋Σ[瞇的催促。
死了個人,他好似看不到。
玩家崩潰的情緒,他好似也看不到。
這些變故激不起一絲他情緒的變化,就連臉上的笑容也分毫未改,老陳木然的像一個機(jī)械生物。
“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趕路了?!崩详惖诙未叽伲@一次,他臉上熱情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詭異的冷漠。
“走吧?!痹茘橀_口。
游戲里的死亡,理該當(dāng)做常態(tài)了。
他收拾好情緒,向老陳走去。
不管是老玩家,還是新手,這次都基本沒什么猶豫,很快跟上了云崢的步伐。
唐家明這種變成紙片人,被掛在電線桿上的死法,實(shí)在是太過詭異和恐怖。
沒人愿意繼續(xù)呆在這里,也沒人愿意多看他一眼。
一行人繼續(xù)往前走,大概走了十來分鐘,一整片茶園出現(xiàn)在面前。
老陳在茶園門口停下來,指著放在茶田邊的九個大竹筐:“你們今天的任務(wù),就是把采下來的茶葉放滿這個筐,在太陽落山之前送回食堂的廚房?!?p> 云崢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只有九個大竹筐?
所以說,一切都已安排好了,到了這個茶園,只會剩下九個人?
但也有玩家沒意識到這點(diǎn),自信滿滿道:“只是這樣嗎?我不到一個小時就能把筐裝滿?!?p> 老陳微笑:“想要在天黑之前裝滿竹筐,確實(shí)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呢。但只有在天黑之前采摘的茶葉才是新鮮的好茶葉,白山村能不能渡過今年就靠你們了?!?p> “……”
老陳說完就走了。
他交代的話,顯然不是在回答那個玩家的話,里面肯定藏著某些線索。
云崢想到進(jìn)入游戲時的那段解說,當(dāng)中也提到了這句話:“白山村的村民是否能熬過嚴(yán)峻的今年,就靠你們了?!?p> 這句話的背后究竟是什么意思?
采茶葉,會是死亡陷阱嗎?
這要是死亡陷阱,又該怎么選擇?
云崢雙目緊緊盯著那大竹筐。
敏銳的感知,已經(jīng)告訴他應(yīng)該做出的選擇,但他還是有些猶豫。
“我們要去采茶嗎?”一個女玩家皺眉問道。
沒人回答。
現(xiàn)場一片呼吸沉重的聲音。
誰都在等。
等著別人先做出選擇。
云崢的目光落在了鄭知洲的身上。
但是他的目光中,看不出任何帶有傾向性的選擇或暗示。
鄭知洲迎上了云崢的目光。
他苦笑。
他知道,云崢在等他的選擇。
鄭知洲同樣也知道,云崢并非沒有做出選擇,以云崢的睿智,他會在選擇出來的第一時間就在心里有判斷。
只不過難以做出肯定。
經(jīng)過這一個月的數(shù)次相處,他和云崢已經(jīng)達(dá)成了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如果云崢真的在游戲中遇到猶豫的選擇,他不會率先做出決定。
而會等鄭知洲的選擇。
如果雙方的選擇一致,那是最好的事。
但如果選擇不一致……
兩人至今還沒正式討論過,如果選擇不一致的話,應(yīng)該聽誰的。
到底是相信云崢敏銳的感覺和睿智的判斷,還是相信鄭知洲幸運(yùn)的選擇?
或者又是各管各的?
反正鄭知洲的內(nèi)心深處,是絕不希望這種意見不一致的情況出現(xiàn)。
心中閃過這么一個念頭,鄭知洲轉(zhuǎn)身走向大竹筐,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一眼云崢。
這一看,他徹底放下心來。
云崢和他幾乎不分前后地朝著大竹筐走去。
很好,在這個選擇上,智慧和幸運(yùn)達(dá)成了一致。
隨著云崢和鄭知洲朝著大竹筐走去,譚安、姜蘇雪等人也緊隨而去。
老吳團(tuán)隊中剩下的兩個人則在看著老吳。
咬咬牙,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老吳開口了:“得,那就這樣,要是選擇錯誤,我們就在這里全軍覆沒吧。”
然后他也朝著大竹筐走去。
之前提問的女玩家松了口氣:“那我們趕緊去采茶吧,早點(diǎn)完成任務(wù)早點(diǎn)回去。”
云崢正打算進(jìn)茶園,這時卻聽老吳冷笑一聲:“慢著,采這么點(diǎn)茶葉著什么急?事情還沒說完?!?p> 眾人疑惑地看向他,這些疑惑的眼神中,有幾道目光是閃爍著心虛的。
老吳連續(xù)幾聲冷笑:“大家都別裝了,其實(shí)不止唐家明,我,還有你們所有人,全都在進(jìn)入游戲的時候做夢了對吧。但當(dāng)時我問你們進(jìn)游戲的時候有沒有發(fā)生奇怪的事情,你們誰都沒有跟我承認(rèn)!”
他一邊說,一邊眼神陰冷的掃過自己的兩個組員。
那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少頃,還是那女玩家開口,她訕訕一笑,道:“老吳,我們也是害怕才不說的呀,畢竟是那么恐怖的夢。”
云崢道:“你說的是不是進(jìn)游戲之前做的那個夢,我也夢到了。我夢到自己在一個老舊的院子里凝視一口古井,而且想跳下去,但當(dāng)時我沒想到這個夢是會繼續(xù)的。”
云崢一說完,譚安也接上了:“原來你們說的是這個,我也夢到了。我夢到自己在大海邊走來走去,我還以為是隨便做的一個夢,所以沒有跟任何人講。”
鄭知洲撓頭:“啊,我還以為就我一個人做噩夢了,我一直有神經(jīng)衰弱啊,做噩夢是家常便飯,壓根就沒把這事放心上?!?p> “你夢到什么了?”姜蘇雪神色復(fù)雜的問。
“就有個奇怪的人在拿刀追殺我。”
老吳道:“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夢是在預(yù)示我們在游戲里的生存狀態(tài)?,F(xiàn)在第一個死亡選擇已經(jīng)出來了,第二個死亡陷阱還沒完全確定,今天晚上,小女孩會敲哪個房間的門呢?”
“不管她敲哪個門,只要我們不開門就好了啊?!编嵵薜?。
老吳嗤笑:“你說的對,唐家明也就這點(diǎn)貢獻(xiàn)了?!?p> 說完,他就拿起一個竹筐往茶園走去。
其他人也不再耽擱,紛紛拿起竹筐開始忙碌。
茶葉一摘就停不下來,正如老陳所說,這并不是一件輕松的活,所有人直到天色漸晚,才裝滿竹筐里的茶葉。
沒有人敢停下來耽擱,既然剛才做出了選擇,相信老陳的話,那必須相信到底,一定要在天色完全暗之前回到食堂。
否則恐怕會有變故。
于是眾人馬不停蹄的往回趕,黑夜跟在他們身后追逐,隨時能夠吞噬晚歸的人。
跑在云崢前面的那名新人前腳剛跨過食堂,人突然虛軟脫力的倒了下來。
云崢沒多想,本能地伸手扶住她,帶著她走進(jìn)食堂。
身后,夜幕徹底降臨。
所有人坐下來狼狽的喘息,云崢扶著新人坐下來,她臉色蒼白浮腫,出氣困難,儼然體力不支。
云崢知道那是她沒進(jìn)食的緣故,想了想,還是舀了碗白粥,放在她的面前。
新人一臉抗拒,想要推開白粥。
云崢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大聲呵斥:“你不想要命了嗎?要是進(jìn)食會死,我們早就已經(jīng)全死光了,還能等到現(xiàn)在?”
新人猛地一顫。
她終于巍顫顫地拿起粥碗。
云崢沒再管她,拎著兩個竹籃去廚房把東西放下,然后去食堂吃飯。
副本里竟然沒有午飯時間,他餓的不行。
今晚的菜色比昨晚上更好。
有土豆燉雞,蒜泥青菜,青椒炒臘腸,主食烙餅跟白粥。
云崢每樣裝了一份,坐下來正準(zhǔn)備吃,面前突然多出一道人影,新人拿著一碗粥,在云崢身旁坐了下來。
“我叫白莉莉?!蓖蝗缙鋪淼淖晕医榻B令云崢楞了一下,尤其是看到她微紅的雙頰,眼里的羞澀時,他更是覺著奇怪,
“哦,我叫云崢,你沒事了吧?”
“沒事了,剛才的事情謝謝你,要不是你的話,我可能會暈倒,那就沒辦法在天黑之前回到食堂。”
“舉手之勞而已?!痹茘樧焐峡吞?,心里想的卻是,你正好倒在我面前,我總不能視而不見吧?
白莉莉湊到云崢身邊,聲音壓低,但言語中的嬌羞卻清清楚楚:“云哥,我感覺你很厲害,也跟其他人不一樣,是個熱心腸,靠譜的人。我想跟你一起通關(guān)游戲,可以嗎?等出了游戲,回到現(xiàn)實(shí)中,我們也可以認(rèn)識一下?!?p> “……”
云崢吃驚。
他不是傻子,聽不出暗示。
但這妹子,前后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
“我們本來就是一個團(tuán)隊的人,相互照應(yīng)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虑?。我想不光我,其他人也是這么想的。”
云崢不動聲色的避開,端起吃的往鄭知洲那一桌走去。
他心中已然有了判斷,這妹子是個定時炸彈。
現(xiàn)在看起來單純無害,實(shí)則內(nèi)心復(fù)雜,否則對他的態(tài)度豈會一下子變化這么大?而且還愿意做出這種‘犧牲’。
他惹不起,但避的開。
云崢在鄭知洲面前坐下來,當(dāng)然沒看到,身后的白莉莉盯著他的背影,眼里劃過的那抹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