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翹得到了鄒晨要放棄高考的消息,在他又走了半年后。
鄒晨回了C市就失聯(lián)了,一失聯(lián)就是半年。
這半年蘇翹每天都給他打電話,有時關機,有時無法接通,有時,只是單純地沒人接。
她想一定是她不夠認真嚴肅,才讓他把那句“以后不準不聲不響地玩消失”聽成了開玩笑的話。
蘇翹給小伙伴們打電話,問有沒有跟鄒晨聯(lián)系。
小伙伴們說有啊,昨天還通話了呢。又問怎么了?你們沒聯(lián)系?
蘇翹怔了會兒,靜靜掛斷電話。
回到教室樓下,去翻了翻信,沒有自己的。
他故意不接她電話,他只是跟她斷了聯(lián)系!
鄒晨你丫的騙我!
蘇翹拿出筆紙,匆匆寫了幾句話。
你怎么了?為什么玩失蹤?大爺?shù)哪悴宦?lián)系我就永遠別聯(lián)系。
跑到學校的郵局把信寄出去,又匆匆趕回教室上晚自習。
她的成績上下波動,但總算沒跌出前三名。她白天拼命的學習,累的躺床就睡著。在夢里,他倒是經(jīng)常都在,蘇翹對他說:你再不出現(xiàn),我怕我就把你忘了。
鄒晨,求你回來。
時間一晃就是半年,卻狡猾的讓她以為度過了一個漫長世紀。
小年了。
千里冰封。
寧城的小年年味已經(jīng)很濃,大街小巷沉浸在春節(jié)的歡快氣氛中。
蘇翹躲在被窩里,瑟瑟發(fā)抖。
鄒媽淚眼婆娑的臉不斷在她腦海里盤旋,像禿鷹一樣啃噬著她的神經(jīng),直至里面的堅強勇敢消失殆盡。
“他爸把他帶走,不是想讓他好好讀書,考個好大學的,而是叫他去管理公司的?!?p> “你真是個聰明的孩子,看來,你都猜到了!他也想去管理公司。他要放棄讀書了!”
“因為,他熱愛籃球啊,他爸的公司是籃球俱樂部。那是他的心血,也是鄒晨熱愛的地方,他以前想專門學籃球,我們不同意,現(xiàn)在過了學習的最佳年齡,這不,想著進他爸公司了。這樣他就離籃球更近一點?!?p> “他已經(jīng)學完了高中所有的課程,開始學大學工商管理類的課程了。他可以自學,所以認為按流程走太浪費時間,他沒有必要去為了個學位證,浪費幾年的時間?!?p> “...”
鄒晨放棄她了!
他不想和她一起考T大了!甚至,他從來沒有想過和她一起考T大!
多么悲哀,她曾自卑到怕追不上他的腳步,沒日沒夜的往前趕。他卻連句通知都沒有,這個游戲就不玩兒了!
鄒媽來求蘇翹,求她勸勸他,勸勸她那個要放棄高考的學霸兒子。
可是我該去求誰?鄒晨,我該求誰讓你真的在意在意我?
呵!一切都是假的!只有你的欺騙,是真的,鄒晨。
你說你當年因為沉迷籃球,成績下滑,才回初一復讀,原來你早就用了我用過的招數(shù):故意考砸。你想輟學跟你爸走,但你媽用死威脅了你。
你酒精中毒住進醫(yī)院,我去看你,你撫摸我的頭發(fā),你太像情之所至了。但一切不過是你和你爸里應外合,演給你媽看的一出戲。我在那出戲里至關重要,是一顆至關重要的棋子。
我一直以為是我故意考砸,歇斯底里的找老班換班級逼走了你!卻沒想到,這只是給你的萬事俱備中送了點東風。
原來竟是這般不堪,鄒晨,你太狠了!太狠了!我被內疚苦苦糾纏時,你正為勝利而喜悅。我這點蝦兵蟹將的心思,根本入不了你的法眼。你的城府,能把我碾的渣都不剩!
心如刀割。
好痛。
蘇翹在被窩翻了個身,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窩了半個小時,突然起身出門去。
路上,冷氣似能從腳底往血液里鉆,蘇翹沒注意到自己只穿了拖鞋,連羽絨服都沒穿。
“所以,他不受您威脅,您就來找我了嗎?那您應該已經(jīng)知道了,我對他,可能什么都不是!”
蘇翹還在回想著鄒媽的回答。
“蘇翹,你低估了你在他心里的分量了。如果我沒猜錯,初三時,你應該發(fā)現(xiàn)了一張寫滿計謀的紙吧?那張紙就夾在鄒晨的書本里?!彼玫氖强隙ň洹?p> “那你想過沒有?那些事情都發(fā)生在初三以前,為什么偏偏到了初三,還是要期末的時候,那張紙就被你發(fā)現(xiàn)了呢?并且那些事情并不光彩,為什么卻被用紙筆記錄了下來呢?”
“我猜,他本來打算離開你們就永不再聯(lián)系的,讓你發(fā)現(xiàn)他的陰暗面,這樣你就會討厭他,他離開后你反而更輕松。但半年后為什么又回來找你,我想,這是他自己都沒有預料到的吧?!?p> “這次,從我威脅他的那天起,他就沒有再聯(lián)系你,他想讓我知道,他對你并不在乎,我的這個威脅對他同樣沒用!但是他越是這樣做,就越說明,他在乎你,看重你!他不想讓你受傷害!”
鄒晨,你在乎我嗎?看重我嗎?不想讓我受到傷害嗎?
如果阿姨說的哪怕有一點點是對的,我就還要試一試。對不對?
蘇翹來到呂禎敏家,他們回來過年。呂禎敏從里面出來,就發(fā)現(xiàn)穿著單薄,嘴唇已凍的發(fā)紫的蘇翹。
“你怎么了?怎么成這樣了?”
蘇翹想笑,臉凍僵了,笑不出來。
呂禎敏心疼的擁她進去,直接拉她進了浴室,又給她遞進去厚厚的睡衣,說有事叫她。
蘇翹站在花灑下,沒脫衣服,直接打開水龍頭,冷水傾盆而下,蘇翹哆嗦著,頭皮發(fā)麻。
我愿意低到塵埃里,可你一定要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神。
冷水慢慢變熱,血液重新開始循環(huán),蘇翹抹了把臉上的水,脫去衣服。
半小時后,她出來,呂禎敏趕緊從沙發(fā)上起身,“你怎么了?”
蘇翹勾勾唇角,“能鄒晨打個電話嗎?”
呂禎敏一愣,拿出手機,找到鄒晨的號碼,撥了過去,把手機拿給蘇翹。
電話很快就被接了。
“禎敏,有什么事嗎?”那端是熟悉的,明朗的聲音。
蘇翹一瞬間的失神,這個聲音,她又半年沒聽到了。突然矯情的想哭,聽到他的聲音,充斥內心的,便又是滿滿的思念了。
之前說好的不能無故玩消失,他還是消失了。呵呵,蘇翹心里發(fā)苦,也不是無故,人是有原因的!
“喂?怎么不說話?”
“喂?”
蘇翹這才深吸一口氣,平靜的說了一句:“鄒晨,年前我要見到你!見不到,也就不必再見了!”
“蘇翹?”鄒晨驚訝。
蘇翹掛斷了電話,把手機還給呂禎敏,說:“把手機關機了!”
呂禎敏照做,輕輕的問:“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直說?”
“呵呵,沒事兒!我就是打算和他當面直說的?!碧K翹看她一眼,笑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