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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長生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念長生 南徙孤雁 770 2023-06-22 15:36:56

  另一邊,牧光塵,獨自在城門前失神,抬起頭讀到:“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

  真是好詩,也罷,死在這么美的小城中,也算是無憾了。

  這座小城叫做“游故”。

  她步子已經(jīng)踩不穩(wěn),誅天劍的舊傷未愈,又對孫留出劍再添新傷。

  至境又如何,不過也身在萬物之中,又有何分別。

  跌跌撞撞,走進城中,可能因為初冬的緣故,城中稍顯冷清,倒是充滿妙不可言的禪意,她漫無目的的向前走去,這座城在瀚海大德大明女圣皇的治下顯得無比靜好。

  牧光塵并不擔心曹靜樓會破壞這份靜好,因為像他那樣迂腐的人最怕沾染哪怕一點點因果。

  天色忽暗,在這十月難得的下起小雨,街上的百姓紛紛驚異,只有牧光塵知道是他來了,她眼中竟閃過兩行淚光,哭的不是自己悲慘的境遇,而是那對濁世中最似霜雪的少年少女,她停下腳步回過頭靜靜等待死亡,脊梁依舊挺的筆直,生如夏花爛漫,死如秋葉靜美。

  …………

  游故城外二十里,金光咒中,徐清不斷揮砍著,傳出一陣金玉之聲,趙鼎上艱難的睜開眼睛,發(fā)出微不可聞的聲音:“徐姑娘……”

  徐清連忙扶他起來,讓他靠在香肩:“你醒了。”

  “嗯……我,咳咳,我們這是在哪……”

  “金光咒中?!毙烨鍥]有隱瞞。

  “太乙十大神咒嗎……咳咳,真夠看的起我……我們的?!?p>  “我會帶你出去的?!毙烨鍒远ǖ恼f道。

  趙鼎上慘然一笑:“徐姑娘,我要死了嗎……咳咳,只是還沒去過江南?!?p>  這太乙金光咒,是道家的無上咒法,初成之時咒法有十丈方圓,每刻鐘便縮小一半,不出半個時辰,咒中之人便死于咒內(nèi)的萬千金光。

  徐清扶正趙鼎上的頭,擦去他嘴角的血跡,雙目堅定的看著他:“向死而生者,很難死。”

  趙鼎上臉色慘白。

  徐清抱著他,就算他再掙扎,也不放手。

  “徐姑娘,我已將死,莫要,咳咳,自降身價……”

  “我從不覺得抱著你是自降身價,反而甘之如飴。”

  “你……又是何苦……”

  “你先睡會兒,我?guī)愠鋈ァ!?p>  趙鼎上張了張嘴,沉沉睡去。

  …………

  二十里外,游故城中。

  牧光塵看著眼前風塵仆仆的老道士,撇嘴道:“老不死的?!?p>  曹靜樓一陣驚愕:“師兄怎教出你這無禮的后輩!”

  “靜樓真人會因為一句師叔,放棄今日之舉?”

  曹靜樓啞口無言。

  牧光塵嘲弄道:“自命不凡的老東西,已行之事,后必再行,你好歹也是神境的老狗,竟能畏畏縮縮跟在本公主身后一月,也真讓我見識了龍虎山首座的威嚴,哈哈哈,可笑?!?p>  曹靜樓青筋暴起怒不可遏:“無量天尊……”

  “得了吧,還裝高深,不知道你這種珠子最讓買櫝之人惡心?”

  “多說無益……”

  “的確是多說無益,出劍吧,讓我這后輩見識下靜樓真人的大自在劍。”

  “如你所愿?!?p>  曹靜樓緩緩拔出身后的桃木劍,劍尖指天,立于身前,口中念念有詞,一股自在淡然的氣息充斥著這座小城。

  牧光塵明知必死卻依舊將眼睛瞪的很大,嘲弄的看著這衣著邋遢如斷脊之犬的老道士。

  曹靜樓顯然是注意到了她的表情,被氣的半死,卻為了維護龍虎山的顏面強行忍下。

  一劍傾泄而下,強光伴隨著雷震,仿佛一劍將天劈開,城中百姓無不色變,牧光塵將她旁邊的小女孩遠遠推開,她自己有些詫異,可能是要死了,也想做點好事。

  她如此這般說服自己,可,是什么讓這二十六歲的公主如此‘惡毒’?

  是星踏皇帝?

  是道家不爭?

  都不是,是這……天怒人怨的世道……

  她死于曹靜樓之手?

  死于龍虎山之手?

  死于道家之手?

  不,她死于天下人之手。

  是天下人,逼死了他們的天下第一。

  誅天劍,宋之初,孫留……

  還有那一路上數(shù)之不盡的刺客,而她的身邊只有趙鼎上,和那匹馬……

  她天縱奇才如何,機關算盡又如何?

  不過是充做后輩說書人的話本,和小人談資罷了。

  璀璨的劍芒刺破蒼穹,不過一息便出現(xiàn)在牧光塵眼前,她又何懼,只是綰了綰青絲,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父皇,母后,哥哥,師傅,師兄……

  光塵來見你們了……

  “哈哈哈,罵的好,不愧是圣女?!边@聲音陌生又熟悉。

  牧光塵一陣恍惚,直到他拔出了他的劍,才認出了這聲音的主人。

  王孫自可留。

  竟然是孫留!

  只見孫留快若閃電,一劍橫于牧光塵身前,借著大自在劍的強大氣力,順勢將牧光塵一把推開。

  轟轟轟!

  巨大的爆炸聲振聾發(fā)聵,牧光塵緊張的朝煙霧中看去,不論二人之前如何的恩恩怨怨,如何的生死相逼,她只知道這一刻他真真切切的救了她。

  “哇!”

  孫留吐出一大口鮮血,神境和帝境的差距讓他絕望,雖然曹靜樓沒出全力,孫留也稱得上驚才絕艷,但依舊宛若云泥。

  這一天的孫留依舊拿著那把黑劍,但卻穿著一身黑白配,不再如黑夜般陰沉。

  “孫留!”

  “呸。”孫留吐出一口血痰:“圣女不必愧疚,一切皆是孫留所愿。”

  曹靜樓淡淡道:“燦星榜第三,孫留。”

  “前輩記得我的名字,真是折煞晚輩了?!?p>  “是月帝嗎?”

  牧光塵微微有些不自然。

  孫留灑然一笑:“前輩似乎沒記住晚輩剛剛的話,那現(xiàn)在晚輩再說一遍,一,切,皆,是,孫,留,所,愿!”

  曹靜樓抬起手:“你以為燦星榜的名號能保住你的命?”

  “不過日前,不過日中,有個少女告訴我,逝者已逝,來者未來?!?p>  “看來你已經(jīng)決定了?”

  “是的,請靜樓真人出劍吧?!?p>  曹靜樓剛要出手,卻又放下,疑惑道:“我很好奇,月帝怎能讓你們這么多人為其賣命,無怨無悔。”

  “得道者自然多助,前輩這樣的人永遠不會懂的?!?p>  “貧道受教了?!?p>  …………

  (十月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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