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傅家主母聽得她二外甥所言后,便沉下心神來思量。
他們的本事她見識過了,也相信瑞和公主必定是更加厲害精彩的人物,他們才會如此的心服口服。另外那些去往行宮的人都不回京,至少未明面上回過京的理由也說得過去了——如果那些人真的都變得如此出眾,而瑞和公主又是個怕麻煩的,的確是不能明目張膽地回京。
雖說如此,但她也不能直接地答應(yīng),得問過她外孫本人再做決定。想想她外孫那直覺,還是問過本人更加保險。
于是她道:“黃昏時刻,我會帶謹(jǐn)言來此與你們匯合。到時候你們親自問問他,看他同意不同意。如果他同意,那我們再討論其它的?!?p> 陳朗三人本也沒有想著一下就說服對方,所以對此提議接受良好。
于是閑話一會兒后,便各自歸去了。
且說傅家主母這邊,她回到寺里歇息的地方后,整個作息與往常無甚變化。
還是照常午睡,醒后便用些許點心,之后又與吳謹(jǐn)言閑聊,照樣問問他府里的生活。
雖然已經(jīng)聽過很多次了,但每次聽,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憤怒之情。原以為書香人家,至少會對女兒溫柔以待,不成想不過是個掛羊頭賣狗肉的人家,不僅毫無讀書人的節(jié)操,反倒是把那句“負(fù)心皆是讀書人”的話貫徹得徹底,簡直是狼心狗肺的表率。
生活在那種環(huán)境,若是沒有外力相助,她的外孫怕是得毀了一生。只希望這次二外甥所帶來的機會是真的。
恍恍惚惚,黃昏便來了。
她對隨侍的人吩咐道:“天氣涼快下來了,我?guī)е?jǐn)言在寺里走走,你們就別跟著了,讓我們說說體己話。”說完便拉著吳謹(jǐn)言的手向著假山的方向行去。
吳謹(jǐn)言安靜順從的跟著他外祖母的步伐,也不開口問什么,他相信他外祖母,她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信任的人。
當(dāng)他們到達(dá)假山亭子時,陳朗三人已經(jīng)到了。
兩方會面后,彼此寒暄問候了幾句,就接著早上的話題聊了起來。
他們將早上所說的事情對著吳謹(jǐn)言再說了一遍,讓他自己做最終的選擇。
吳謹(jǐn)言不愧是從小培養(yǎng)出來的直覺,他明白這可能是他這一生唯一一次擺脫此種命運的機會了,而且他也沒有感覺到惡意,便在心下同意了。但他還是回首看了看他外祖母,當(dāng)看到她眼里對他的支持信任時,他瞬間感覺擁有了無限力量。
回過頭,他便直接道:“我同意。那么公主需要我具體做些什么呢?”
這個答案并沒有出乎陳朗他們的意料,畢竟,從本質(zhì)上說,他們都是一類人——不甘于所謂的命運。
所以,聽到吳謹(jǐn)言的回答和問話后,陳朗爽快道:“相信我,這是一個難得的機遇,不會讓你們失望的。現(xiàn)在你答應(yīng)了,那么我們就商討一下下一步的計劃。我們需要你們演一場戲……”
天已斷青,雙方也已商量完畢,恰好聽到傅家仆從找來的聲音,傅家主母便揚聲回應(yīng),然后各自回去休息,不提。
第二天一大早,傅家主母便帶著吳謹(jǐn)言返程。待到達(dá)吳府門前,便各方面又囑咐了一回方才放他下去,之后看著他進(jìn)門后才離去。
且說吳謹(jǐn)言自回到府里后,人便有些恍恍惚惚的,經(jīng)常突然性地發(fā)呆。如此明顯的跡象,府里人當(dāng)然都發(fā)現(xiàn)了。
當(dāng)下便有在跟前伺候的小廝問道:“大爺怎么了?”
吳謹(jǐn)言并未立馬回答,只是悠悠然嘆了口氣。好一會兒才道:“你說世間真有飛檐走壁的輕功嗎?有那種隱世門派嗎?有練氣士嗎?”
那小廝一聽,便眼珠子亂轉(zhuǎn),然后道:“大爺您都不知道,小的就更不知了。要不小的去打探打探?”
吳謹(jǐn)言一聽,便恍然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道:“對啊,我可以去問別人啊!你不錯,這個賞你?!闭f完,便將身上的一個小配飾扔給了小廝。
隨后,便徑自向吳府老夫人住的地方走去。
且說那小廝見他去了老夫人的院子,便立馬往現(xiàn)任吳夫人的院子報信去。去了之后,他將吳謹(jǐn)言所說之話盡數(shù)告知。
那吳夫人聽后,便與她的心腹嬤嬤道:“定是在寺里聽人講古,然后分不清真?zhèn)瘟?。我們就給他加把火,哄著他出去尋高人隱士吧?!?p> 然后轉(zhuǎn)過頭,對那小廝道:“那人素來是個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急,又沖動,偏還是個自以為是的,你在他面前多攛掇攛掇,哄著他自動出門去。銀錢之類的他要支就支,你盡管哄去。”
小廝聞言自是點頭稱是,余下不提。
又說吳謹(jǐn)言往吳老夫人房中去后,對著她撒嬌賣癡了一通才道:“祖母,您說世上真的有隱士高人會飛檐走壁的嗎?還有那些修煉有成的奇人異事都是真的嗎?”
吳老夫人聞得此言,笑道:“乖孫又是在哪里聽人講古了?這啊,都是騙人的?!?p> 吳謹(jǐn)言聞得此言便大失所望,道:“居然是假的么?如果是真的,我便去給您求得仙藥,讓您一直這樣平平安安的?!?p> 吳老夫人被他哄得眉開眼笑,道:“就算是有,平常人也求不來??!”
吳謹(jǐn)言不服道:“怎么會求不來呢?世人不是最講孝道嗎?我是為了孝順您,他們也不給?”
“這個就說不準(zhǔn)了,要看對方是怎樣的人。”
“難道對方那么有本事了,還和凡夫俗子一樣?”
“對啊,再有本事也不是真仙啊,性子可不是和凡夫俗子一樣?!?p> “那這也好辦啊,我給他們送美人??!像我就喜歡長得好看的。到時候,我多買幾個好看的人送給他們,他們肯定會給我我要的東西?!?p> 吳老夫人聽得他這童言童語,被逗得哈哈大笑。
一時間,屋子里盡是歡聲笑語。
在吳老夫人處用過晚飯后,他便回了自己的屋子。滿臉皆是失望。
那小廝殷勤道:“大爺怎么了?”
吳謹(jǐn)言皺著眉道:“那些居然是假的?!?p> “您聽誰說的?”
“祖母告訴我的?!?p> “大爺,這個我得替老夫人說道一下。老夫人肯定是擔(dān)心您,怕您出去尋找高人時出事,才哄著您說是假的,實在是老夫人一片慈心?!?p> 吳謹(jǐn)言挑挑眉,道:“難道那些事是真的?”
那小廝聞言,一副欲言不言的樣子,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道:“這個,本來老夫人說了是假的了,奴才不該多嘴。但一來奴才是您的奴才,要忠于您;二來我最是嘴拙,不會撒謊。您問了,我就只有把打探的消息說給您了?!?p> 吳謹(jǐn)言聽得此意,趕忙催道:“快說快說!”
“小的今天去打探過了,聽說自古以來連皇帝都有去尋仙的呢。聽他們說最出名的便是什么秦始皇派徐福領(lǐng)三千童男童女去海外尋仙。聽說這事兒連史書上都有記載呢,想來不會是假的。連天子都派人尋仙,想必那些高人的存在也是真的了。畢竟,天子肯定是最聰明的人,沒人敢騙他。還有,聽說有很多流傳下來的詩詞里邊也有寫遇仙的。您想,那些都是名留青史的人物,想來也是不會撒謊的?!?p> “當(dāng)然,這都是小的聽來的。要不,您去找那些書翻翻,看看是不是真的?”
吳謹(jǐn)言此時已是一副激動不已的模樣,他大手一揮,道:“不用了,我自是相信你的?!?p> 然后他便在屋里來來回回地走著,并自言自語道:“果然,那些高人也喜歡美人,不然帶著童男童女干啥。這條又與祖母說的高人也都是俗人性情對得上,可見祖母是擔(dān)心我,才騙我說這些是假的的。”
過了好久他才平靜下來,然后又愁道:“可是,按照祖母的意思,怕是不愿意我去啊。怎么辦呢?”
小廝眉頭皺了下,道:“老夫人是心疼您,要不就不去了?”
吳謹(jǐn)言立馬搖頭道:“不行,祖母關(guān)心我,我更要去了。前不久,祖母生病可難受了,我得去求得靈藥才行。你快給我想想法子。”
小廝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想了好一會兒才道:“要不您悄悄出門?去賬房多支點銀子,帶著高叔高嬸他們,他們是大人,有經(jīng)驗,這樣您出門就不會有事了,老夫人就是知道了也不必太擔(dān)心。我再在老人面前解釋一番,那就更沒有問題了?!?p> “這倒是個好法子,但你留下來,萬一祖母遷怒,罰你怎么辦?”
小廝憨憨笑道:“只要大爺您心想事成就行,想必看在您的孝心上,老夫人也不會多加為難我的?!?p> 吳謹(jǐn)言想想,也是,于是便和小廝商量起出走的細(xì)節(jié),余下不提。
時間來到了月末,這天吳老夫人帶著吳夫人去往吳夫人娘家祝壽,吳大人應(yīng)卯過后也會直接過去,于是整個吳府在這天顯得格外松散。
且剛好府里只有吳謹(jǐn)言一個主子在,他又是個混不吝的,府里便無人可壓制他。
如此情形,實在是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的出走良機。
于是,他抓住了這個機會,在小廝的配合下,甚至是整個吳府心知肚明的配合下,他帶著她母親留下的幾個忠仆離開了。
吳謹(jǐn)言早已悄悄給忠仆遞過意思,所以大家都很配合的一起離家出走尋仙去了。
至于,這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會引發(fā)什么后續(xù),那又得等所有人反應(yīng)過來才能得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