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聽棲川宗信介紹,少箕郎原本以為十二鬼月雖然有上弦和下弦的區(qū)分,也只是一定強度的差別,不會太過夸張。
現(xiàn)在看來,上弦跟下弦相比,完全是兩種境界。
面對上弦,歷代鬼殺隊的柱都只有戰(zhàn)死這一種結果,現(xiàn)任的柱恐怕也是因為擊殺下弦或50只鬼才得以晉升。
難怪在面對下弦之四的時候,沒有感覺到童磨身上那種令人窒息的巨大壓迫,即使那只叫零余子的鬼攻擊讓他無法看清,也沒有帶給他動彈不得的壓迫感。
根據(jù)鹿見瑤之前傳遞的情報,在零余子身前的那只臉上三道交錯疤的鬼,大概率也是十二鬼月,并且是下弦之一。
他仔細打量了鹿見瑤一眼。
“你還能戰(zhàn)斗嗎?”
對方理所當然的點點頭,沒有露出要咳嗽的欲望。
“事到如今只能相信那兩個人,我們要做的就是阻止一切會妨礙戰(zhàn)局的變數(shù)?!?p> “好的,可是你的傷……”看到少箕郎身上大部分纏著繃帶,右肩還有血緩緩溢出,鹿見瑤的神情有些凝重。
“沒關系的,”少箕郎故意活動了一下右肩,“死不了?!?p> 傷口在帶著栗原火下來的時候又有些許迸裂,但點了3點體力、又保持著呼吸法維持的他,這樣的狀況不會影響行動。
只是可能死得快一點……
兩人不再多言,順著最開始的路線重新進入鋼塞塔,并在有過一次經驗的少箕郎帶領下,迅速向上層前進。
…………
空氣中迅速升高的壓迫,讓棲川宗信猛然睜大眼睛。
積蓄到一定程度后,散發(fā)著強大壓迫的黑球猛然崩散,里面的夜鶇已經變成了截然不同的形象——
鳥一樣的細足化為人類的雙腿,籠罩在黑色的薄質襪下,腳下踏著如血般染織的布靴,身上是樣式繁雜的黑紅色華服,漆黑的翅膀從寬大的袖籠中伸出,頭上則戴著長有尖角的斗笠。
而最關鍵的是,夜鶇戴著斗笠之下的臉龐,居然是人類。
人類,女子!
“你是女的?”棲川宗信滿臉都寫著錯愕。
斗笠下的臉龐微微抬起,顯得些許稚嫩。
他沒能等到對方的回應,空氣中緊繃的壓迫一閃而過,棲川宗信舉刀格擋,發(fā)出了劍刃相交的清脆聲響。
夜鶇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細長的太刀。
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她接連發(fā)起了進攻,似乎早已看穿棲川宗信的體力不足。
兩人再次開始空中對撞,但這一次無論速度還是力量,棲川宗信都明顯落于下風,變成他幾乎停在原地,不斷接受來自四面八方上上下下的攻擊,身上濺出了相當多的鮮血。
“這可真是……不妙啊?!彼逵梢淮稳﹂W避迅速攀上高空,夜鶇在調轉方向后迅速跟在身后,速度明顯要比他快得多。
原來如此,夜鶇的傳說中會出現(xiàn)持刀的劍士,并不是因為鬼殺隊啊。
而是她原本就擁有這樣的能力。
留給他的選擇已經不多,沒辦法堅持到天亮。
只能強行……
回頭看了一眼地面,除了不斷追上來的夜鶇,鋼塞塔在眼中都只剩下模糊的輪廓,被內城通明的燈火包圍著。
這個距離,應該不會被人看到。
……
在夜鶇的眼中,眼前的劍士突然加速了。
一種不詳又略帶著些熟悉的氣息從對方身上散發(fā)出來。
她輕啟雙唇,卻又闔上,什么都沒有說。
隨后一展雙翅,劃開白色的氣流,聲浪有如音爆。
午夜的天空中,驟然劃過一道閃電。
棲川宗信的周圍,隱隱裹上了雷電的氣息,伴隨著黑色不詳?shù)碾p翼從背后伸出,代替了原本翅膀,他如同一道黑色閃電徑直破開天空,扎進厚厚的云層,消失在夜鶇的視野當中。
夜鶇并未停下速度,雖然無法看見,但那股不詳?shù)臍庀o法掩飾,就在層疊的云層中心。
“血鬼術·夜斬煩惱擊?!?p> 拔刀一揮,四分五裂的斬擊如同羽毛般四散而開,短暫的停滯后,紛紛朝著云層中心席卷而去。
迎面,有什么東西落了下來,滴在了她的臉上。
用羽毛一捻,是血跡。
夜鶇露出略微有些失望的神色,繼續(xù)向上爬升,突破了綿密的云朵。
云層之上,月凈星亮。
棲川宗信停在原地,身體上爬滿了褐黑色的斑紋,除了本身包裹雙手的假翼以外,背后生出了一對與斑紋同色同形狀的詭異翅膀。
他的身上向腳下滴著血,剛才的一擊準確無誤擊中了他。
“果然,很強啊?!北砬橥纯嗟臈ㄗ谛艛D出一抹微笑,“這樣的話,只能不顧一切全力一戰(zhàn)了,抱歉了少箕郎,后面兩層的路恐怕也很艱辛吧,看來不能跟你匯合了?!?p> 夜鶇一言不發(fā),也不明白他為什么要說這些,少箕郎恐怕指的就是跟他一同出現(xiàn)在十六層,還帶著小女孩的那個人吧。
棲川宗信繼續(xù)念叨,跟他現(xiàn)在非人般的形象完全不符:
“真是的,大爺我為什么要和這么漂亮的女孩子戰(zhàn)斗啊,雖然是鬼但也太可惜了吧。”
斗笠下的容顏微微一滯,隨后將刀在身側一揮,示意不需多言,也將全力一戰(zhàn)的決心。
兩人在云層之上對峙片刻后。
“血鬼術·影翼鶴斬?!?p> “真·禽之呼吸·六之型,飛煌劍·穿殺!”
刀光交錯在一起,鮮血同時散落。
“血鬼術·無念萬萬千落斬?!?p> “真·禽之呼吸·七之型,裂云斬·掠空!”
聚合又交錯,與云端之下的攻勢不同,雙方都使出了劍技,每一次的拼合,都無可避免受傷的同時,也創(chuàng)傷了對方。
此時夜鶇并不在意地察覺到,自己身上的傷口無法愈合,并且如同被太陽照射般的劇痛。
之所以不在意,是因為眼前的人類同樣無法愈合,且傷勢更重。
下一擊,恐怕就要分出勝負。
“無念萬萬千落斬……真是好聽的名字,我也有類似的一招,可是卻取不出這樣的名字?!弊旖橇髦臈ㄗ谛趴嘈σ宦?,隨后讓逐漸模糊的目光強行打起精神,握緊了手中的劍。
可惜啊……最強的奧義一周只能使用一次,在對陣影鬼的時候,有點太出風頭了。
他低下頭,神情逐漸變得凝重。
為了自己手下死去的隊士,他必須要在這里跨過去。
夜鶇仍舊不發(fā)一言,身上、翅膀上各有一道狹長的傷口,同時轉變了握劍的姿勢。
一個呼吸之后。
“血鬼術·雨落云霄?!?p> “真·禽之呼吸·八之型,絕空仞·萬千!”
黑褐色的斬擊如同羽片般撲射出去,棲川宗信在斬擊的包裹之下,奮不顧身沖了過來。
夜鶇一展雙翼躍起,刀光有如明月落雨,綿密而下。
雨點擊碎了羽片,棲川宗信在剩余羽片的包圍下急轉直上,不顧迎面的羽片崩潰、不顧雨點穿透身體,用盡意志揮動了手中的日輪刀。
嗙!劍刃斬進,沿著皮膚和血管一路向前,即將斬斷她的脖頸。
棲川宗信抬頭仰視,目光決然。
斗笠下的面容微微一滯,隨后幅度很小地揚起了嘴角,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
在這時,眼前的劍士突然閉上了眼睛,失去了意識,放開了雙手。
“蠢貨?!?p> 墜落之前,他隱約聽到了沉靜溫婉的稚嫩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