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中下旬北地郡戰(zhàn)況膠著，宇國援軍在黃河南岸富平一線和匈奴部落隔河對峙，防止匈奴軍隊渡過黃河南下。靈州縣駐守有四千虎豹騎，由豹騎中郎將張虎統(tǒng)領。富平縣駐守有兩千白羽軍騎兵，由安狄護軍楊輝統(tǒng)領。
北地郡最南邊，四千白羽軍騎兵駐守泥陽縣，由北營校尉鄭志統(tǒng)領。北地郡地廣人稀各縣的距離非常遙遠，只有黃河南岸富平靈州較近。最東邊昫衍縣依舊在堅守，因為北地郡的郡兵大多困在昫衍縣城內(nèi)。目前最大問題是糧草供給，北地郡戶不足四千民不足兩萬。倉長調(diào)撥北地郡府庫儲糧，由均輸官派民工押運到前線，糧草最多能堅持三月時間。
圍攻昫衍縣的是個萬騎部落，宇國秋收時候已經(jīng)南侵過，可能是缺少糧食才入侵北地郡。宇國斥候馬匹耐力差有去無回，匈奴圍城的兵力至今都沒有偵查清楚，導致北營校尉鄭志不敢貿(mào)然發(fā)兵救援。高聳厚實的城墻能給宇國將士足夠安全感，北上救援的路途是冰天雪地荒山野嶺。北營校尉鄭志計劃在漫長補給線上修建前哨站，通過前哨站串聯(lián)，緩解大軍調(diào)動后的補給壓力。
在西漢到新莽時期，昫衍城內(nèi)的關(guān)市生意相當繁榮，在城池內(nèi)設有鑄幣、制陶、冶煉等作坊。昫衍縣緊靠長城是邊防重鎮(zhèn)，縣城附近還有儲量豐富的鹽池！內(nèi)陸地區(qū)鹽是極其寶貴資源。
昫衍縣城糧庫，縣長皇甫虔正在仔細翻看糧草出庫賬本，儲糧撐到開春不成問題。城內(nèi)宇國守軍是八百郡兵加上城內(nèi)青壯，幸運的是昫衍縣城面積不大，匈奴優(yōu)勢兵力無法全部展開。昫衍縣是夯土結(jié)構(gòu)的城墻，長一千兩百米寬八百米，高度在考古資料里查不到就不瞎寫了。
昫衍縣已經(jīng)被匈奴營寨圍住，估計最少有五千匈奴騎兵，宇國被俘工匠建造的云梯車已經(jīng)足夠。昫衍縣歲月斑駁的夯土城樓上，兩個郡兵在議論戰(zhàn)局打發(fā)時間：
“這援軍怎么還不來啊，鐵費部落攻城咱們恐怕守不住?！币粋€剛剛服正卒役的青年郡兵李信道。
“防守四五波不成問題，匈奴也怕死不一定能攻進來?！币粋€從軍兩年的伍長王福冷靜道。
“咱們城里只有八百郡兵，要我說，咱們還是找機會跑吧?！崩钚判÷曁嶙h道。
“逃出去全是荒山野嶺，這冰天雪地不餓死也要凍死?！蓖醺？吭诔嵌膺吿嵝训馈?p> “估計匈奴在等援軍，不然備齊攻城器械干嘛不攻城?！绷硗庖粋€郡兵湊過來道。
“匈奴要是還有援軍，這仗就沒法打了，咱們還是留住小命找機會逃吧，困在城里必死無疑?！崩钚判÷暤?。
在郡兵商量保命逃跑時，聽見高昂洪亮的聲音呵斥道：“將士們的冬裝還沒發(fā)下來？”
如同班主任來了一樣，郡兵交頭接耳的聒噪嘈雜聲戛然而止，城樓一片寂靜鴉雀無聲?？け鴤?nèi)讲刹降那那牧锘卣緧徫恢茫S后看見郡長史吳燦走來巡視城防，邊上就是兩位軍司馬。
縣長皇甫虔訕笑道：“吳長史消消氣，庫房里冬裝只有兩百套實在沒辦法呀。”
看見城樓上受凍發(fā)抖的郡兵，郡長史吳燦沉默良久說：“把冬裝發(fā)給城樓上的將士輪流穿。”
縣長皇甫虔點頭道：“下官這就去庫房取冬裝。”
郡長史吳燦注視縣令離去，一位軍司馬小聲嘀咕道：“恐怕這冬衣款項被明廷給貪墨了?！?p> 另一位軍司馬嘆氣道：“現(xiàn)在城中人心惶惶缺兵少糧，城外數(shù)倍的匈奴已經(jīng)兵臨城下，咱們團結(jié)起來還有可能活命。要是懲罰明廷恐怕會引起不滿，這時候可不能內(nèi)訌自亂陣腳?！?p> 郡長史吳燦嘆氣憤憤道：“生死存亡的形式明擺在眼前，齊心協(xié)力共同抗敵才能活命，可有些官吏只想守著妻兒田產(chǎn)?！?p> 郡長史和兩位軍司馬走遠，城樓上的郡兵再次商量起來，得知是縣長皇甫虔貪墨了兩百套冬裝。城內(nèi)原本就駐軍四百郡兵，冬裝數(shù)量應該有四百套才對，城樓上受凍發(fā)抖的郡兵七嘴八舌的咒罵著。
“明廷怎么可以這樣呢，貪墨咱們的冬衣錢，咱離得近聽得清清楚楚。”
“哼！咱們在城墻上拼命，茍官拿咱們冬衣錢快活自在，要是破城失守咱們不能放過他?！?p> “這事咱們不能忍！”
“伍長，就說怎么辦吧?！?p> “城中最大的宅院是誰的？里頭嬌妻美妾可不少呢。”
“這……這不要命了？”
“等破城失守的時候再去，那時候四散奔逃沒人管，咱們死前快活快活不枉此生?！?p> “對！反正橫豎是死?！?p> “伍長！匈奴好像要攻城，把云梯車全給推出來了。”
“快去報告隊率呀！”
“諾?！?p> ……
昫衍縣城樓上宇軍部署有弓弩兵仰射箭矢，為數(shù)不多的守城床弩車已經(jīng)蓄勢待發(fā)，城垛邊擂石滾木早就準備完畢?？らL史吳燦披甲執(zhí)兵巡視城防鼓舞士氣，宇國郡兵握緊武器同仇敵愾的喊口號。青壯民工不停搬運擂石滾木和成捆箭矢，江湖郎中呆在城樓邊的民宅準備救治傷員，鐵匠鋪待命修復卷刃損壞的兵器……
匈奴調(diào)兵遣將要組織攻城，推出小型投石車和云梯車，對準城門部署好沖車破城錐，瘦骨嶙峋的奴隸不停搬運著箭矢石彈。沒地位的匈奴兵身穿簡陋皮甲，揮動著武器期待破城后肆無忌憚的掠奪，在號角聲中發(fā)起第一波最猛烈的攻勢。
匈奴小型投石車調(diào)試射程，石彈從皮窩中如同流星般砸向城墻。石彈的沖擊力把夯土城墻給砸出不少凹坑，城墻晃動塵土飛揚碎石四濺，一些夯土城垛直接被砸碎。城門上床弩車不甘示弱的還擊，匈奴靠近的沖車破城錐被命中。
匈奴兵身穿簡陋皮甲推動云梯車靠近，進入兩百步的六石踏弩射程，宇軍兩百弓弩兵經(jīng)過分攤約十米一位，守軍的弓弩火力確實不夠猛烈。匈奴兵頂著盾牌把云梯車推到城墻下，展開二段云梯搭到城垛上，密密麻麻的匈奴兵通過云梯車斜梯爬向城垛口，擂石滾木從城垛口不停拋下。
匈奴兵頭頂盾牌嘴咬刀劍，源源不斷從云梯車爬向城垛口。宇國刀盾兵兇神惡煞的守在云梯盡頭，宇國卜字戟對準匈奴兵一啄二勾三戳，陣亡的匈奴兵從云梯上跌落傳來沉悶響聲。有些沖車破城錐冒著床弩車攻擊來到城門下，青壯民工用拆卸的頂梁柱斜支在城門上，青壯不時把撞歪的頂梁柱扶正。
匈奴地道已經(jīng)挖進城內(nèi)，匈奴兵鉆出地道企圖打開城門，大概鉆出來六七十個匈奴兵。城內(nèi)守軍及時控制住這些地道的出口，奈何沒多余兵力去圍剿匈奴兵，城門旁的青壯只好抽出腰間斧頭鐮刀。匈奴兵與青壯民工短兵相接，兩群衙役趕往兩個城門支援，郡長史吳燦身先士卒的帶頭砍殺敵兵。
地道里鉆出的匈奴兵被消滅，民工繼續(xù)用頂梁柱撐住城門，破城錐有節(jié)奏的撞擊毫無效果。城樓守軍往城門下方傾瀉滾燙的燃油，隨后丟下火把引燃木制破城錐，護板下匈奴兵被燙的鬼哭狼嚎。匈奴精銳騎兵焦躁不安的注視著城門，沒想到城門始終沒有被攻破。
匈奴兵不甘心的一波接一波連續(xù)攻城，城墻上守軍逐漸體力不支戰(zhàn)斗力下降。郡長史吳燦的夫人幼子登上城樓擂鼓助威，不少膽大的婦孺搬運擂石滾木送上城樓，江湖郎中指揮著婦孺照顧傷員，鐵匠鋪不停的修補損壞的武器。城內(nèi)軍民萬眾一心的粉碎匈奴兵一波接一波的攻勢！
服過正卒役壯年民工站出來，換上受傷郡兵的武器盔甲登上城樓防守。宇國正卒役讓壯年男子變成合格士兵，猶如魔獸里人族主城鳴鐘武裝的農(nóng)民，由軍司馬指揮守衛(wèi)兩個城門?；矢︱阍诎凳依锫犕饷鎰屿o，身邊嬌妻美妾擔驚受怕的安撫肥嘟嘟滴幼子，金銀財物被分成幾份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