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湄不會游泳,落入水中以后她完全是憑借著本能在水里撲騰,方才被撞的地方傳來一陣陣尖銳的痛。
許是掙扎的太久了,周湄漸漸失去了力氣。
難道,她來大梁僅僅這么點時間,就因為一次春宴,就要失去活在世上的資格了嗎?
周湄又掙扎了幾下,終于還是失去了力氣,任由身子放松下來往水底沉下去。
在陷入黑暗前,她隱隱約約得聽到了幾聲呼喚,無力的身子被擁進一個溫熱的懷抱里。周湄實在沒有多余的腦子去想是誰救了她,只能軟軟的窩在伏攸懷里。
伏攸將斗篷蓋在周湄身上,一步步往橋上走來,藍衣小姐見周湄得救了險些落下淚來,她惱火的看向夏瑾瑜,道:“夏瑾瑜,我原以為你只是性子嬌縱了一些,沒想到你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你也是一個女子,怎么會如此不知到輕重!”
夏瑾瑜也生了氣,“那又如何,我做什么事,還需要你來教我嗎!”
藍衣女子被她這話噎到,咬著牙呵斥道:“往后宣平侯府的帖子也不必再遞到縣主府來了,我嫌惡心!”
她怒氣沖沖的離開了宣平侯府,夏瑾瑜被下了面子,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聽見身后一聲凄厲的尖叫。她扭頭看去,是一個丫鬟,圓臉星眸,正是她剛剛囑咐的人。
那丫鬟含糊不清的,又哭又喊,隱約能聽出來幾句:“小姐救我,小姐救我??!”
夏瑾瑜面色如常:“來人吶,把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拖下去發(fā)賣了,這樣毛手毛腳的丫鬟,我們夏家容不下?!?p> 伏攸知道,這種丫鬟一般都是有些把柄拿捏在夏瑾瑜手里的,即便是留下來也問不出什么東西,倒不如發(fā)賣了去,叫她吃些苦頭。
只是……
伏攸把視線挪到夏瑾瑜身上,夏瑾瑜硬是揚起一個笑來,強撐著回看過去,而后盈盈拜了一拜,就當是賠罪:“恒王恕罪,是我沒有看好家中的下人,竟惹出這許多禍事來,實在是該罰?!?p> “罰不罰的且先不說,只是我方才似乎聽見夏小姐叫兩個小廝下水去救人,不知夏小姐,所謂何意啊?!?p> “這,不過是我,情急之下隨口喊的。人命關天,又豈能在乎這些小規(guī)矩啊,先把恒王妃救上來才是正經(jīng)事兒啊?!?p> 夏瑾瑜說的頭頭是道,可方才的人可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她那副樣子可不想是關心周湄的表情。
“來人?!?p> 伏攸也不想跟她再多廢話,一聲令下,一個侍衛(wèi)垂首待命。
“推下去,讓那兩個小廝下水?!?p> 夏瑾瑜這下才是真的害怕起來,她下意識后退幾步,“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還不動手?!?p> 伏攸輕笑一聲,語氣溫柔的像是與情人在說閨房中的好事??上蔫s覺得渾身發(fā)冷,那侍衛(wèi)可不懂得什么憐香惜玉,拽著夏瑾瑜,不顧她的掙扎一把將人丟下了池中。
“救命…救命??!你們別過來!滾吶!”
夏瑾瑜略通一些水性,可是面對兩個大男人,卻也顯得極為弱小,她一邊躲避著一邊拼了命的想要游到岸邊。
小廝畢竟收了夏瑾瑜的錢,不敢太過放肆,只敢不遠不近得跟著,知道夏瑾瑜上了岸,無力的跌坐在草坪上。她一抬頭就看見伏攸抱著周湄,居高臨下的站在橋上看著她狼狽的樣子。
宋知鳶帶著貼身婢子姍姍來遲,趕緊取了斗篷把夏瑾瑜整個人包裹住,“瑾瑜,你沒事吧?!?p> “我,我沒事。”
伏攸緩緩走下橋,經(jīng)過夏瑾瑜的時候頓了頓腳步,他微微低頭,道:“我希望你能記住,她是我的妻子,誰敢對她有半點非分之想,我定不放過?!?p> 伏攸頭也不會的走了,賓客們經(jīng)此一遭哪里還敢繼續(xù)留在這里,一個個的紛紛說家里有事,急急的走了個一干二凈。方才還熱熱熱鬧鬧的宣平侯府,一下子就安靜下來,只有宋知鳶還留在她身邊。
夏瑾瑜半天沒站起來,最后還是靠宋知鳶扶著才勉強站起來,她看著一下子冷清的宣平侯府,忽然狠狠扯出一個笑來:“好啊,好極了。我到要看看,你對她,到底有多少真心?!?p> 宋知鳶不敢去勸,只能小聲的讓夏瑾瑜趕緊回屋子里換身衣服,夏瑾瑜氣得狠了,死死捏著宋知鳶的手,兩個人一塊兒回了房。
伏攸離開宣平侯府以后,不免多了幾分自責,若不是他硬要帶周湄來這兒,或許周湄也不會遭此橫禍。
恒王府里,府醫(yī)已經(jīng)早早地等著了,等云桃和芳芮幫周湄換了身衣服,府醫(yī)才進來把脈診斷。
“如何?”
“幸好宣平侯府的池水不涼,但畢竟是三月初,倒春寒嚴重,還是需要靜養(yǎng),切勿外出走動,尤其不能吹風?!?p> 府醫(yī)年紀大了,說起話來也是慢悠悠的,伏攸心里著急,可又不好催促,只能擰著眉頭耐心聽完。
“我,開了幾副藥方,去百藥堂,抓就是了。”
府醫(yī)終于說完,伏攸便立刻接上,問:“需要靜養(yǎng)多久?”
“至多一個月,便能全好了?!?p> 伏攸總算是松了口氣,“十七,送老先生去領銀錢?!?p> 他守著周湄整整一個下午,晚飯時分,宮里突然來了話,說是要伏攸進宮一趟。無法,只好由芳芮和云桃繼續(xù)看著,伏攸匆匆離開。
周湄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里了,芳芮熬不住早早的就歪在一邊睡著了,只有云桃怎么都睡不著,一看周湄醒了,趕緊起身去倒了杯水:“殿下,感覺怎么了?還疼嗎?冷嗎?有沒有難受的呀?”
周湄被云桃逗笑了,“你一下子問我這樣多的問題,要我怎么回答呀?”
云桃臉紅紅的:“今天王爺抱著您回來,可嚇死奴婢了,往后可不要再去那什么勞什子的宣平侯府了?!?p> “好好好,不去了?!?p> 周湄雖然昏迷,可是卻也是能聽見一點點外頭的聲音的,她斷斷續(xù)續(xù)的聽到,伏攸說,她是他的妻。
或許,她突然來到這里嫁給了一個自己并不熟悉的男人,也不是一件很壞的事情。
“王爺呢?”
“王爺守著殿下到晚膳前,宮里來人,說是要找王爺有要緊事,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p> 周湄點點頭,又問:“可知道,是誰嗎?”
云桃點點頭又搖搖頭,“聽說是柔妃娘娘,可奴婢聽的不真切?!?p> 周湄點點頭,沒有在多想,她只是在疑惑,她和夏瑾瑜按理來說應該是沒有什么利益沖突的才對,怎么會突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發(fā)難呢。
直到,她將心里的疑惑不小心說出了口,云桃頗為不以為然得說道:“肯定是因為恒王,我聽許多人都說過,夏家小姐愛慕恒王已久,若不是柔妃娘娘怎么都不肯松口,那恒王妃這個位置可就不一定是殿下您得了?!?p> 哈,是為了男人。